如果初次见到小公子，他也许会只以为白空就是一个普通的人，被主人看上的人，但是后来给白空封印记忆时，他才知道。

    白空，是当年神界那个孩子，也是曾经亲手杀了自己的凤鸢。

    但，这不重要，他从来没有恨过那个时候的凤鸢，他只是心疼。

    仿佛下定很大的决心，狐乄声音沙哑：

    【宿主，我现在就解开你的封印。】

    其实，比起有记忆的小公子，狐乄更喜欢没有记忆的小公子，至少，没有记忆的小公子是无忧无虑的。

    青年眨了眨眼睛，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识海里，一阵阵金光闪耀，识海里传来一股股难以抑制的疼痛。

    “唔……”白空轻哼一声，额头冒出冷汗，他下意识的搂紧男人的脖子。

    沈爵皱着眉看着突然在怀里发抖的青年，他停下寻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蹲下，抬手按住青年的额头，用守界使的力量去探查青年的身体情况。

    而，白空只觉得身体里渐渐多了什么东西，一直以来懵懵的脑袋渐渐清楚，他懵懂的眼睛越来越亮，里面的冷光时隐时现。

    要封印白空数百数千亿万年的记忆，本就耗费精力，如今解放封印，几乎是封印解开的瞬间，狐乄就在青年的识海沉睡了过去。

    青年微微侧头，露出洁白的脖子，毫不起眼的动作，却暗藏三分凌厉。

    他漫不经心的转动眼珠，看向男人的俊脸若有所思。

    之前他竟然在这个世界看到了神主。

    神主呵，曾经算计够他的人，不过……他现在不想做什么……

    青年看了男人一会儿，乖巧的偏了偏头，靠在男人的胸口边不动了。

    沈爵看着怀里突然换了一个人的青年眯了眯眼睛，抿紧嘴唇微微沉默，然而，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搂着青年起身，继续前行。

    白空靠在男人的胸口，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看着男人起伏的胸膛，他不着痕迹将自己朝着男人靠了靠，不留缝隙。

    对于封齐的话，白空之前没有记忆也许听不懂，但是他现在完全明白，也早就注意到了。

    他虽然是万法意识，拥有万法之力，但也不过是万法的一部分。

    万法摒弃滋生出来感情，于是有了他，他漂泊在位面，并不是万法真的不管他了，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消磨他，等他慢慢的消失，只是消磨的速度奇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等到他足够虚弱，只需要一个强大的人，就可以让他飞灰湮灭。

    但是，自上次重伤，他的万法之力流落各个位面，正好方便了万法试图收回他力量的意图，而他的本体脆弱可欺，随随便便一个低级位面的主角就可以弄死他。

    这些世界，要不是凤吟护着，他早就不声不响的死在了万法之手。

    而，凤吟又能够护他多久呢？男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神主那么强大，却护不住他的爱人白凌轩，凤吟又如何与封齐相比？

    青年默默咬了咬牙，按住沈爵的脖子，一道白光飞进男人的身体。

    这是凤吟的神格，白凌轩【即白天】还回来的，如今也该物归原主。

    神格本来就是凤吟的东西，他白空可不会感谢白凌轩，也算白凌轩识相。

    将神格还给男人，白空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眼底似乎有泪光闪烁。

    他向识海里的狐乄注入了一道金光，原本蔫儿吧唧的狐乄突然精神焕发，睁开眼睛。

    【狐乄，你一定有办法让他永远忘记我吧？】

    他是谁，狐乄心里清楚，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回了一个字——嗯。

    比起狐乄的难受，白空心里反而无比平静。

    【我消失之后，我要他永远忘记我，再也想不起来。抹除他的记忆。】

    【小公子……】狐乄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这实在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对主人还是小公子，【小公子，主人好不容易找到你，比起忘记，他一定更想记住你。】

    【我觉得还是忘记比较好。】记住，是永无止境的痛苦，不如让他做回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凤吟战神。

    而他，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凤吟的生命里，如今占据了凤吟人生那么时光，其实已经足够了。

    【让他，慢慢忘记我吧。】

    【……小公子……我……知道了……】

    狐乄站在空荡荡识海，默默转过身去。他怕他再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没有什么看着自己深爱的人，深爱自己的人渐渐忘记自己，与自己渐行渐远更残忍。

    得到狐乄的承诺，青年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温柔和情意。

    他一辈子太长，爱过的人太少，凤吟是他第一个主动去付出的人。

    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青年身上的凌厉渐渐消失，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懵懂模样。

    青年抬了抬毛茸茸脑袋，在男人脖间蹭了蹭，试探的开口：“沈大哥，我们今天不去上班了好不好？”

    沈爵搂着青年的手指动了动，却只是略显冷淡的反问：“为什么？”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青年骄傲的冷哼一声，他才不会告诉大冰山他其实是害怕了。

    话落，白光一闪，青年变成一只雪白的团子窝在男人怀里。

    沈爵连忙托住小白猫，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白的毛团子张了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就朝着男人衣服里钻。

    沈爵僵了僵，按住小白猫的脑袋，力道不大，但是足够阻止小白猫的动作。

    “白空。”男人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哀乐，平静的仿佛在叙述一件事实，“乖，别动。”

    闻言，小猫抬头委屈巴巴的朝着男人叫了一声，用尾巴圈住男人的脖子，整只猫都贴在男人锁骨处。

    “你……”男人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最后，沈爵小心翼翼的托着胸口处软软的一团，朝着警局走去。

    青年不对劲，他看得出来。

    但是，他莫名的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相信，青年也知道他已经知道对方不对劲了。

    现在的青年很聪明，这是沈爵的直觉。

    *

    警察局，当看着沈爵抱着一只毛团子进门，办公室安静了半分钟。

    直到男人进入验尸房，大家才开始叽叽喳喳讨论。

    “啊啊啊啊啊！！！我没看错吧？沈法医竟然抱了一只猫啊！这只猫不会是沈法医要解剖的对象吧？”

    “太可惜了，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知道一定很萌，沈法医竟然要解剖，正是辣手摧猫啊！”

    “啊啊啊！不行！我已经可以想象小可爱被掏出内脏的样子了啊！太残忍了！”

    “你们别说了好吗？我是猫奴啊！你知道我有多想冲进去抢猫吗？可惜……QAQ我不敢！”

    “哎，这么可爱小猫咪，怎么运气那么差啊？”

    “你能别吵，沈法医不会是要用猫咪模仿凶杀案吧？”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现场沉默十秒……

    “啊啊啊！！！猫块！！！不要！！”

    “QAQ沈法医太可怕！”

    验尸房外，男人在众人心中留下一片巨大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