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渊脸的笑淡下来，用只有他和施承俊能听见的声音道：“薛恪如此不安分，还要本官花时间调教，至于你的那个颜色甚好的戏子，本官觉得很一般嘛”

    施承俊脸色一变，以为他准备过河拆桥不认账了。

    “不过”彭渊却瞥了他一眼，话音一转，“你这个叫施竹的族弟，本官瞧着不错，你呢？”

    果真是看施竹了，这是要他帮忙把施竹弄到？

    施承俊看着彭渊，表情挣扎。

    “本官不急，你好好考虑，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咱们再谈你求官的事。”彭渊淡淡道，朝他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把薛恪带下去。

    谁知就在这短短的耽搁中，变故横生

    趴在地似乎快要昏死过去的薛恪，突然跳起来冲向施承俊，从侧方凶狠地撞到他身。

    施承俊猝然被袭击，毫无心理准备地倒下去，慌乱中将架子的花瓶挥到了地。

    伴随着“哐当”的碎裂声，俩人重重地摔在地，尖锐的碎瓷片扎进肉里，鲜红的血从身下晕染开来。

    “少爷！”施承俊的下冲去，把薛恪从他身扒下来，狠狠往旁边一扔。

    薛恪再次像一块破布似的摔在地，几片碎瓷还扎在他的臂、大腿，他蜷缩成一团，喉中发出低哑痛苦的呻吟。

    施竹离得近，差点被他撞到，刚往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就听见阿棠喊着“薛公子”，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啊啊”

    旁边突然响起惊慌恐惧的嘶吼，他们闻声望去，只见施承俊被下搀扶着靠坐在墙边，满脸是血，他一捂着右眼，汨汨的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滴落下来。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一变。

    施承俊用左眼死死地盯向地的薛恪，沾满血的左握拳狠狠地捶在地板，表情呈现出一种惊恐愤怒糅杂的扭曲：“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下立刻提刀朝薛恪走来。

    彭渊的护卫下意识望向他，他微微摇了摇头。

    施承俊虽然只是施家的旁支，但好歹是个正经少爷，薛恪废了他一只眼睛，施家不可能放过薛恪的。

    玩物而已，不值得他与施家作对。

    护卫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慢放开了握在剑柄的。

    “你们想干什么？”阿棠张开臂挡在薛恪身前。

    施承俊的人哪会将他放在眼里，一边骂着“不想死的就滚开”，一边举刀砍过来。

    “阿棠心！”施竹随拎起架子的摆件扔过去，替他挡下了那一刀，然后两步跨过去将他护在身后。

    施承俊的下提刀露出个凶狠的表情：“施竹少爷，人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施竹立在原地岿然不动，淡淡道：“薛恪纵使有罪，自有官府裁决，你算哪根葱，敢动用私刑？”

    “人算不哪根葱，但薛恪伤了我家少爷，我家少爷要他的命，他就别想活。”下冷笑道，“官府怎么裁决那是官府的事，人只听少爷的命令，您若是执意如此，别怪人别客气！”

    完就一刀劈过来。

    施竹纵身避过，抓起旁边的椅子朝他腹部砸去。

    下闷哼一声，踉跄往后退，施竹顺势一脚将他踹出了门外，狠狠地撞在走廊栏杆，腕意外一磕，寒光闪闪的刀就脱朝楼下坠去。

    霎时间，楼楼下一片惊呼尖叫。

    周围三十步以内的男人女人立刻奔逃四散，稍远一点的纷纷抻着脖子看过来，又是惧怕又是好奇。

    施承俊的下没想到施竹竟然有如此好身，意外的愣在原地。

    “废物！愣着干嘛！”施承俊怒吼道。

    下神色一震，重整旗鼓，赤空拳地朝施竹冲过来。

    “刘兄，你守着阿棠和薛恪！”施竹扔下句话，毫不犹豫地迎去。

    顷刻间，俩人就在三楼走廊缠斗起来。

    施竹让刘恒守着，是为了防备彭渊帮施承俊抓薛恪。

    但是彭渊显然是个真人。

    他既不打算为了薛恪得罪施家，也懒得帮施承俊抓人。眼看事情闹大了，就招呼下人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趁外面乱着，直接走人。

    “哎，你们”阿棠追出门去，被刘恒一把拉住。

    “别管他们，让他们走，走了正好不添乱。”

    “可是咱们还没报官呢，这屋里的都是证人。”阿棠遗憾道，但也得承认他的有道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下楼去了。

    旁边围观的人群中一声惊呼，阿棠和刘恒闻声看去，原来是施竹一脚将施承俊的下从楼梯踹了下去，但对方极为敏捷地抓住扶拦稳住了身形，再次冲来与他交。

    芳汀阁的人不知是反应迟钝，还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不想管，直到现在也没个管事的人出来镇场。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知道芳汀阁的人报官没有。”刘恒道，喊了他的厮过来，让他赶紧去报官。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一队二十来个持刀官兵从楼外跑进来，领头的把官符一亮，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顺天府衙门办案，所有人立刻停在原地不许动！”

    楼里瞬时一静。

    同一时间，楼施竹一脚踩在对背，反剪着胳膊把人死死的摁在走廊。

    不过彭渊一行人就比较倒霉了，两个醉鬼东倒西歪在楼梯纠缠了他们好一会儿，以至于他们慢了几步，刚下楼就被进门的官兵堵在门口。

    彭渊的侍从立刻前道：“让我们出去，我们是晋”

    “管你们是何人，在衙门查明身份前，一步都别想踏出去！”有个洪亮冷厉的声音道。

    两个器宇轩昂的高大男子从楼外走了进来，话的是其中一个穿绯色官服、神色冷峻的四旬男子。

    彭渊一看到他，不由暗道一声不好。

    “哎哟，霍府尹，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芳汀阁的管事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热情地迎了去。

    刘恒的目光却落在霍府尹身旁的年轻人身，惊喜道：“是沈大哥！”

    阿棠投去好奇的眼神：“是定国公府的沈大少爷吗？”

    “对。”刘恒紧绷的心总算落地了，随即又觉得奇怪，“是芳汀阁报的官么？顺天府的人怎么来得这么快？而且霍府尹还亲自来了，沈大哥也来了。”

    “是我们家少爷通知沈少爷的。”一直跟在旁边隐形人似的虎笑道，“少爷早料到今晚的事不好善了，下午特地让的跑了趟定国公府，原本只是想请沈少爷身边的人帮忙跟顺天府衙门打个招呼，没想到沈少爷今日竟然有沐休，还把霍府尹请来了！”

    现任顺天府尹霍全，是定国公沈穆的从弟，沈星朝见了要称一声叔祖父。

    霍全和沈穆很像，为人严苛谨慎，对党派之争向来敬而远之，轻易不看谁的面子，只照规矩办事。

    刘恒的神色更是轻快，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有霍府尹和沈大哥在，今晚的事一”

    话还没完，只感觉身旁微凉，两个交缠的身影从他们身边掠过，重重地撞到原本已经岌岌可危的栏杆。

    栏杆应声而断，他们“嗖”如断线的风筝般直直往楼下坠去，众目睽睽下“砰”的砸穿楼下华丽的舞台，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原本尚存的窃窃私语彻底销声匿迹，连一惊一乍的姑娘们都因为太过惊悚而呆滞了。

    半晌，终于有人盯着舞台黑黝黝的洞声问道：“刚才是有俩人掉下去了吧？”

    满楼寂静中，施竹率先回过神来。

    他纵身一跃，直接从楼翻了下去，飞檐走壁般轻巧地落在舞台，然后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那个洞里。

    “去看看！”霍全大声吩咐道。

    几个官兵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舞台，帮着施竹把刚刚掉下来的人从洞里面捞了出来。

    两个年轻男子，一个衣衫褴褛，一个血糊一脸。

    官兵探了探“衣衫褴褛”的鼻息：“还有气。”

    又去探“血糊一脸”的鼻息，眉头微皱，仔细听了听心跳，抬头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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