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回到封魔井上, 江何再三确认沈清宵没有被剑魔伤到,才叫他脱了上衣给他包扎肩上伤口,他心里想着事,三两下便上药包扎完毕,叫人赶紧穿好衣服, 心不在焉地频频看向封魔井。
沈清宵一言不发看他许久没得到回应,低头自己系起衣带, “我先调息一阵, 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走开。”
“为什么要调息,你不是没受伤吗?”江何迅速回神,面露担忧。
沈清宵稍微满意些许, “方才抵御魔气时岔了气,调息片刻就好。”
江何应好,见沈清宵果然穿好衣服后开始坐调息,他站在一旁守着,目光慢慢落到沈清宵已整理得平整的衣襟上, 忽然想到,他好像错过了什么……
片刻后,沈清宵身上的灵力调动起来,双眸紧阖,已是忘我的状态。
江何踌躇片刻,心翼翼朝封魔井挪去, 趁机又下了去。
回到封魔井下困着剑魔的大殿, 江何探头进去一看, 剑魔枕着双臂躺在玉台上憩,看起来很是悠闲。
江何在大门前声喊道:“剑魔前辈,你睡了吗?”
正在假寐的剑魔:“……”
才走了没多久,人又回来了一个,剑魔不紧不慢坐起来,回头看到门前的江何,故意挑刺道:“刚才还在质疑我,如今怎么心甘情愿喊起了前辈?进来吧,你又回来做什么?”
江何听话进了大殿,垂头翻了个白眼,抬头又是一张讨好的笑脸。他才五百岁,比起万年老魔头来自然还是很年轻的,怎么就不能喊前辈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沈清宵在一起也不是老牛吃嫩草,他还年轻着呢。
剑魔盘腿坐在玉台上,斜睨江何一眼,“有事?”
江何朝他讨好地笑了笑,心问道:“前辈,你方才要把心剑传承于沈清宵,是认真的吗?”
“他叫沈清宵?”剑魔应道:“自然是真的,他所铸成的剑骨可算得上是极品,容纳心剑不成问题。”
江何不提这个,自我介绍起来,“前辈,我名叫江何,字有容,今年……二十九,金火木三灵根,如今已是元婴初期,可称得上是人中龙凤了。”
剑魔听得有些困惑,继而看着江何,不遗余力地嘲笑起来。
“从未见过有人夸赞自己是人中龙凤,子,你什么意思?”
江何厚颜无耻道:“不如前辈考虑一下,将心剑传承于我,如何?”
“扑哧。”剑魔忍不住笑了,满脸不屑道:“你不行。”
“我怎么就不行了?”江何不服,男人就忌讳的就是被不行了!
剑魔原本不欲解释,但见他挺有趣的,遂耐心地解释了一句,“你修为不够,灵根也太过寻常,再了,你没有剑骨,根本无法支撑心剑,蚂蚁也妄想吞象,你就不怕被撑死?”他着有些纳闷,“你跟那姓沈的子关系不是挺亲密的,竟还来抢他的机缘?”
他用一种仿佛写着塑料兄弟情的眼神看着江何。江何抿了抿唇,要是安全的话,他就不会来抢了。
江何想了想,索性一屁股坐到玉台边,连剑魔都被他的大胆惊得脸色变了变,别人碰见魔头避之不及,他也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蠢,竟还敢主动靠近剑魔。剑魔皱眉道:“别想了,我只会将心剑传承给那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何一脸诚恳,“我只是在想,你在这个地宫里被困了万年之久,若是真有法子能出去,你应该早就出去了吧?”
“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们咯?”剑魔目光幽幽。
“我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意思呢?”江何摇头,又挪了挪屁股朝剑魔更靠近了一点。举止反常,剑魔往后退了退,斥道:“你做什么?”
江何回以嘿嘿一笑,剑魔脸已黑了。
江何没将他的嫌弃放在眼里,笑问:“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个什么阵法,竟连前辈也被困万年,如此严密,我们找了许久也没发现漏洞。”
“那是自然,这是伏魔阵,连我都破不了,你这等无名卒也妄想破阵?”剑魔嗤笑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嘲笑我也出不去。”
江何没有反驳,只是探究地盯着剑魔看,默不作声。
剑魔觉得此人很不正常,开口赶客,“若是那子下来,我便将心剑传承他,你就算了,滚吧。”
江何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离开,他除了要问清楚这个困阵外还有别的问题,他盯着剑魔手腕上紧扣的锁链,道:“不仅仅只是伏魔阵吧。”
剑魔神情烦躁,“你什么意思?”
“那我如实了。”江何指向他的心口,“我之前攻击你时,抢完全穿透了你的身体,但你却毫发无伤,这里似乎有个空间阵法,能将你受到的伤害转移到别处去,这才是你在地宫里,旁人绝对无法伤害到你的真相吧?”
剑魔脸色几变,坐直起来,认真地看了江何一眼。
“你这子,倒是有些见识。”
江何欣然接受源自万年老魔头的赞美,只是有一事不解,“能将你困在这里的人是否是道盟盟主?但他用伏魔阵困住你,又为何不让人伤你?”
“什么道盟盟主?没听过。”剑魔快速否认,“我不知道你在什么,从哪里听来的野史?困我的人杀不了我便不杀,只能困我,你伤不到我,为何不想想这空间阵法是我布下的?既是要杀我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帮我?”
“的也对。”江何点点头。
剑魔摆手,“滚吧,如果不是那子下来,你再来扰我,我就断你的腿,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还挺好话的。”江何由衷道。
剑魔额角一跳,朝他伸出手,像是要准备动手了,提前预警一下,但更像是警告,江何只好起身。
“好吧,我不扰……哎!”
手臂忽然被人攥住一把往后拽去,快速远离了剑魔,江何猝不及防被吓到,但不用回头他都知道是谁,除了沈清宵,他不设防的人还有谁?
回头时果不其然见到沈清宵略有些冰冷的脸色,像是不高兴了。
沈清宵问:“下来做什么?”
剑魔见到了沈清宵,态度马上变得很宽和,“你来了。”
沈清宵没搭理他,拖着江何就走。
剑魔愣了下,还能看不出来沈清宵的意思吗?他却不急,眼睁睁看着他们出去,自信道:“伏魔阵已开启,除了接受心剑传承,你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离开这里,若是你想通了,尽快告诉我,我还能给你一次机会。”
沈清宵仿佛完全听不见,脚步未曾停下,硬拽着频频回头的江何出了地道,搂着人飞身回到大殿上。
江何默默叹息一声,望着幽暗的井底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
沈清宵已松开他,看着他问:“有何事要急着离开这里?”
怎能不急?现在不想办法离开这里,可能就要被困在这里十年,或许是星辰之力完全吞没世间,届时连昆仑墟也没了,他们同样出不去。
江何确实有急事,系统不在,他也无法破阵,却还有任务未完成。
沈清宵似有些不悦,“我方才听到你,你想要心剑传承。”
江何眼睛一下睁得有些大,原来沈清宵根本就一直在听。他还以为沈清宵是真的在上面调息,也不想跟沈清宵吵架,更怕他听了那些话会误会什么,比如男朋友要抢我的机缘疑似是个渣男怎么办什么的……想想就很糟心。
于是江何决定实话实,眼巴巴看着他道:“我想在剑魔口中套话,想知道这是什么阵法,有没有漏洞,顺道试探他一下。他若是真的愿意将心剑传承他人,我自己可以不顾危险接受传承,但我绝对不能让你去冒险。”
“这就是你要抢心剑传承的原因?”沈清宵直愣愣望着江何。
江何点头,“一直在麻烦你,这次也该轮到我保护你了。”
沈清宵凝望他许久,不知在想什么,开口时嗓音里似是隐忍着什么,有些沉闷,“不需要。”江何闻言愣住,他却接着:“也不算麻烦。”
江何不太听得懂,抬眼眨巴眼睛望他,双眸灵动好看。
“别看了。”沈清宵捏着他下巴将他的脸转过去,江何眼里的光很好看,仿佛映着星辰,让沈清宵有种自己被看穿了的错觉,耳尖微微泛红。
江何莫名有些好笑,推开他的手问:“为什么不许看?”
沈清宵抿了抿唇,反问他:“那为何不准我去冒险?”
“不准就是不准。”江何没正面回答,想想有些心虚地:“沈清宵,如果我骗了你,或是日后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不要生气啊。”
这话怪怪的,沈清宵察觉出些怪异来,刻意板起脸来,“不可能,但你若乖一些,不惹我生气便可。”
江何撇嘴,他怎么可能一直不惹沈清宵生气,沈清宵经常会无端端生气的好不好。想来以后要带他走只能靠哄骗了,而且可能还会引来一同暴,他只能继续转移话题,“若是剑魔当真要传承心剑于你,你会要吗?”
沈清宵依然摇头。
江何好奇了,“为什么?”
沈清宵笑了一声,转身踩着高台下的石阶走下来,江何跟上。
听沈清宵:“我不信剑魔会这么好心,也不清楚他的真实目的,就算他真的要将心剑传承他人或许也有诈,而一旦将他放出去了,无异于在星辰之力外让这世间再添一个危害。”
没想到沈清宵想了这么多,江何很认同他的想法,主动握住他的手,一脸真诚地附和道:“你的都对,不管剑魔怎么危言耸听,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现在这么补救,沈清宵应该不会气他偷跑下来找剑魔商量夺他机缘的事了吧?江何心下有些悬。
幸好沈清宵没想那么多,牵着他的手走向神殿门前,“这伏魔阵确实复杂牢固,但万年前的阵法或许会留下漏洞,我们再查看一遍。”
江何忙不迭点头,什么都行,只要他不生气就好。
二人开始钻研起这个万年前先人留下的伏魔阵,专注时未曾留意到时间的流逝,而这座被伏魔阵困住的大殿里也仿佛完全与外界隔离开来。
一夜未果,二人都有些疲惫,先前跟叶庭了一场,耗费不少精力,后来又经历了这么多的惊险,也在为找不到阵法的漏洞而心累。
二人就地坐下来歇了会儿,江何偷偷摸摸看了眼桌面上的时间,才知道原来一夜都过去了。
沈清宵不知他为何皱起眉头,以为他是累了,让江何靠着他眯会儿眼,江何想了想也应了好,正软了腰要靠过去,忽地被一声大喊惊起。
“上面的人,给我下来!”
封魔井下话的人只能是剑魔。
二人对视一眼,不知剑魔在底下是怎么了,之前还一点也不急,不过一夜,就主动喊他们下去了?
估计是二人不回答,剑魔又道:“姓江那子,速速下来!”
“叫我?”江何指着自己问沈清宵。
沈清宵则是黑了脸,剑魔喊了两声,没再继续了,封魔井下回音歇下后恢复平静,江何思索片刻,叹着气起身,“我还是下去看看吧。”
“我也去。”沈清宵也道。
江何应好,不知道剑魔要做什么,一起下去也行,大家都放心。
二人再次下了封魔井,又回到底下那个困着剑魔的大殿里。
本还以为剑魔出了什么事,二人看到他时,他却枕着双臂躺在玉台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好不惬意。
江何纳闷道:“叫我们下来有事?”
见沈清宵也下来了,剑魔一下坐起来,脸上有了些笑意,还是苍白至极,却难掩眉目间的清朗俊美。
“都来了。”
沈清宵不语,脸色还有些难看。
江何忙道:“你有什么事快,我们还急着破阵呢。”
“昨夜还前辈前辈的,叫得好不亲热,一转眼就翻脸了?”剑魔哂笑一声,道:“不过是叫你下来话罢了,怎么,你还想着破阵?”
“走吧。”沈清宵听完牵着江何就要走,心道浪费时间。
“你们之前在什么天道之子,星辰之力,那是什么?”
剑魔的话让二人停下脚步,江何皱眉,“你偷听我们话?”
“怎么能是偷听呢?”剑魔坦然道:“从你破封魔井上镇压的神兽像时我就听到上头的混乱了,没想到最后那些人都跑光了。”
他颇为惋惜地看着江何和沈清宵,似乎因为只剩下这两个人,他就是想找个人传承心剑也没得挑一样。
江何自觉有错,他真的不是有意破封魔井封印的。
不知为何,沈清宵改了主意,问起剑魔,“你想什么?”
“你们之前的那些东西都挺有意思的,我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剑魔看着二人,道:“你们给我。”
江何觉得他的态度宛如命令一般,“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聊天?”
“你们也闲的呀。”剑魔理直气壮,摊手道:“我过了,伏魔阵是无法用外力破解的,只有我能破伏魔阵,你们?”他笑着摇头,“不行。”
他那骄傲外加不屑的表情真是欠揍,江何抿着嘴慢慢扯出一个微笑,“行,你想从哪里听起?”
剑魔想听如今修真界的事,江何对此也不甚了解,但是沈清宵很显然不想跟他多话,江何便看着资料念给剑魔听,不知道有没有出错,总之沈清宵没有断他,剑魔也不再劝沈清宵接受心剑传承,只听江何话。
时间久了,沈清宵也不常守在江何身后了。因为剑魔也就是听听他们话,平日里躺着什么都不做,也做不了什么,况且江何不常下来,他和沈清宵还坚持在神殿上寻找伏魔阵的突破口,只有剑魔每天睡饱了才会吵闹着叫他下去话。原本江何还想在他口中套些话,怎料一段时间下来半句话都没套出来,不得不剑魔口风极紧。
在伏魔阵里没有日夜,一转眼,几人竟不觉三月已过。
起在地宫之外,顾云栈在山间凹陷的大坑边等候近三月,日日望着那被伏魔阵死死困住的地宫,仍不肯离开。贺稹与叶庭、纪若三人也以守护天道之子的口号留在他身边。
而沈炔自从知道顾云栈是天道之子,怕他秋后算账,也清楚叶庭不会救他,早就趁乱跑了。江何和沈清宵被困则让江甜与系统都焦躁不已。
这一日,叶庭再次劝顾云栈离开此地。他如今要讨好顾云栈,表面仁义仍是做得出来的,从逃出神殿后就向顾云栈承诺将来定会抓到沈炔为顾家报仇,且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沈炔身上。但他再是怎么推,经历过前世惨死的顾云栈心里都清楚得很,只是迫于当下困境,并未与他明言罢了。
自从他们进来后,昆仑墟先前被外力开启的空间之门已经暂时闭合,直到三月后才会重新开启,并将所有人驱逐出外,如今离开这座山也去不了那里,于是贺稹自然而然反对了叶庭,也有泄私愤的意味在里边。
在贺稹与叶庭再一次夹枪带棍的互相嘲讽中,听声音越发拔高几乎就要吵起来时,顾云栈稍微回了神,“师兄,叶长老,你们别再吵了。”
二人俱停了下来,否则又得吵一整天不停歇。
贺稹从来不怕吵架,他惯于笑里藏刀,话针针见血。叶庭不过他,却也碍于贺稹是顾云栈师兄的份上,不会同他动手,贺稹竟还有几分狐假虎威之态,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顾云栈见他们可算安静下来,又望向远处巨坑中的伏魔金光阵,人了许久,终于再问出口,“师兄,叶长老,这伏魔阵当真无法攻破吗?”
叶庭抢先断言道:“不能,顾道友,上次我们已经过了,这个伏魔阵极为精密,别是我们,就是三十六仙使都来了也无法攻破。”
事关紧要,贺稹难得没有跟叶庭作对,并点头附议。
闻言顾云栈微微皱起眉头,他至今对自己突然成了昆仑玉选定的天道之子仍无法适应,但更担心的是被困入阵中的前世师父沈清宵和江何。
被叶庭和贺稹不约而同挤出圈外的纪若在此时也开了口,他仿若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一语中的。
“昆仑墟三月期限一到,他们应该也会被逐出去,顾公子不必太过担忧,只要他们能在里面活下去,相信不久后,我们就能在外面见到他。”
“但你得先肯定伏魔阵不会一直将他们困在昆仑墟。”叶庭道。
纪若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他不敢肯定,只是猜测罢了。
坐在巨坑边上听到几人对话的江甜抱紧了怀里的系统,远眺那隐没在金光大阵中,如何也看不清晰的地下宫殿,脸上脸色有些微发白。
系统也是恹恹地趴在她怀里,快三个月了,宿主还没有出来……幸亏它检测到宿主还活着,但是万一错过了离开昆仑墟的时机可怎么办?
“阿嚏!”
江何揉揉鼻子,不知道是谁在骂他,剑魔早已快速离他三尺远,一脸嫌弃,免得被他的鼻涕溅到。
江何接着问:“你今天又想听什么?”
剑魔朝地宫顶上望了一眼,黑黝黝也不知道能看到什么,脸上却略过几分算计,摆手道:“随便点什么,也可以姓沈那子。”
“不要。”
江何断然拒绝。他才不会跟剑魔分享沈清宵的优点,缺点也不行,剑魔老是拐着弯的问起沈清宵,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上他了,必须提防。
这段时间,江何和沈清宵研究伏魔阵始终未果,也曾试图硬攻过,但连阵法的死角都未曾撼动半分。就目前状况来看,二人都心知没什么希望了,故而江何便将希望寄于剑魔身上。
昆仑墟要关闭的时间将至,沈清宵也有些沉不住气,这时他还在钻研阵法,听到封魔井传来的笑声后顿时心生不悦,执起长剑也下了封魔井。
沈清宵下去时江何刚好准备上来找他,来也是极其稀罕的,江何敢,他要是告诉世人,他们和万年前的剑魔共处一地三个月竟然没有发生一点摩擦,还能友好相处,绝对没人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就是真的。
江何见了他便问:“怎么下来了?”
沈清宵目光略过剑魔,才道:“找你。”
“下来了也好。”剑魔已看穿沈清宵的来意,“想来你们时间不多了吧?昆仑墟每逢十年开启,三月后彻底关闭,届时所有人都将被逐出去,无人能在里面逗留,但这伏魔阵是个完全被隔绝的空间,就算时间到了,你们也无法离开昆仑墟。劝你们不要白日做梦了,只有破了阵,你们才能离开。”
沈清宵仍不想搭理他,带着江何要走。
跟他比耐心,剑魔的耐心难得的特别持久,“时间不多了,再有一天多,昆仑墟便会关闭,届时你们若出不去,只能等待下一个十年昆仑墟再开启,只是那星辰之力压顶,恐怕再没有下一个十年了。”不久前,他也在江何口中知道了星辰之力的威胁,当时江何起时他还是一脸的嗤之以鼻。
沈清宵脚步一顿,还是带着江何出去。剑魔也不留他们,笑了一声躺回玉台上去,银白的发丝衬着血红的眸,略有些失神望着地宫顶层。
听了剑魔的提醒,江何有些犹疑,他暗中用过很多方法都无法破阵,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只有他们答应剑魔接受传承才能离开此地。
察觉到江何心事重重,二人站在井口下光影处,沈清宵停了下来,回头望向江何,神色凝重。
“真的这么想出去吗?”
江何自然回答是,“时间不多了,我们若被困在昆仑墟里出不去,无霜宫没了你,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沈清宵沉默片刻,忽然带着江何回头走向地道,这是要回到困着剑魔的那个大殿的方向,江何很是茫然,问他怎么了,沈清宵也不。
直到回到大殿,剑魔丝毫不意外他们还会回来,瞥了他们一眼便阖上那双绚烂诡丽的血眸假寐。
沈清宵直言道:“若我得了心剑传承,你要我做什么?”
他竟然答应了?江何倏然瞪大眼睛。
剑魔闻言也是一顿,坐起来看向二人,啧啧笑叹一声,“我就知道你会主动回来,至于要做什么吗,只要你破了阵,带我出去即可。”
江何当即皱眉,他怕剑魔出去会作恶。
沈清宵也道:“你要出去也可以,但你也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剑魔问:“什么条件?”
沈清宵捏了捏江何指尖,眼神示意他放心,才道:“你只需答应我们,出昆仑墟后不得作恶害人即可。万年前封印你的那些人早已不在世间,你若要出去,就必须答应这个条件。”
剑魔顿感好笑,“为何是我将心剑传承于你,我还要遵守你的规则?”
沈清宵不为所动,依旧坚持己见,“你只有这个选择,否则大家一起留下来,等待下一个的十年,但前提是这十年里星辰之力没有吞并世间。”
剑魔沉默下来,面色不虞。
沈清宵当他是拒绝了,道了句“不答应便留下来”,牵着江何就要走。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开,话不留丝毫余地,江何完全搞不懂他要做什么,也怕他真的答应接受传承会有诈。
谁知二人刚要走,剑魔便在他们身后咬牙道:“回来!答应便答应,我都已伤重至此了,将心剑传给你后还能有什么能耐为祸世间?”
如此轻易就答应下来,恐怕没什么真实性,江何是这么想,沈清宵也是这么想,沈清宵也不妨得寸进尺一回,“那你现在便立天道誓。”
剑魔狠狠瞪他一眼,埋怨道:“你就是不如姓江那子好话。”却也真的伸出手,当着他们的面凝出一滴心头血来,又气又无奈地开了口。
“我就此立下天道誓,答应你们出昆仑墟后绝不作乱害人,若有违此誓天理难容。行了吧?”
如此沈清宵和江何才算放心一些,只是剑魔从第一次见面就决定要将心剑传给沈清宵,如此随便还不求回报,这点还是很值得人怀疑的。
剑魔平生没受过这种气,黑着脸开始催促沈清宵过来接受传承,“时间不多了,你融合心剑为己用还需要不少时间,还不速速过来。”
“好。”沈清宵松开江何要过去时,江何却一把牵住他的手。
江何还是很不放心,也不知道要什么,他张了张唇,话快到了嘴边,最终只变成了一句“心”。
沈清宵点点头,将手中的青雀剑交到他手里,发觉江何眼里全是担忧,他用温暖的手心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不用急,我会带你出去的。”
怎么可能不急,比上回剑魔骗沈清宵过去话时还叫人心急。江何愈发担忧,眼睁睁看着沈清宵走到剑魔面前,感觉心快跳到嗓子眼上。
但这回剑魔应当没有在骗他们,他神情严肃盘膝而坐,手中运起魔气,几乎没有迟疑,利落召出心剑。闪烁着金光的三寸剑自他心口跃出,在戾气极重的浓黑魔气的包裹下显得格外的耀眼,也透着不可思议的纯正气息,有种格格不入却又意外相衬的错觉。
剑魔沉声道:“伸手过来。”
沈清宵听他所言,抬起右手缓缓靠近那金光剑。
江何下意识屏住呼吸,随后见剑魔以魔气将剑推向沈清宵,看似简单,但他的紧皱的眉头却透露着艰难的事实。这时,凌厉强悍的剑意骤起,震撼得地动山摇,将二人包裹其中,被剑魔引导着一寸寸渡入沈清宵体内。
这座地下宫殿接连惨遭摧残,似是已经摇摇欲坠,顶层上的灰尘和着细的石子扑簌簌滚落下来。
江何抱着青雀剑在一旁护法,因为看不清被魔气遮挡的结界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那冰寒刺骨的剑意,他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地震停了下来,席卷整个伏魔阵的冰寒剑意也悄然褪去,魔气被剑魔撤下。
二人分开时,沈清宵捂着心口大口喘息,似是难受不已,汗湿透了额头,但一道金光剑纹刻入他眉心,闪烁着凌然正气,很快消失不见。
见终于结束了,江何匆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样了?”
沈清宵紧皱眉头深深呼吸,回答时嗓音仍有几分轻颤,“心剑力量太过强大,一时难以消化……”
剑魔撤去邪煞至极的魔气,闻言笑了起来,“他修为不足,合体期的身体要承受足有大乘期的心剑之力还是太过勉强了,不过幸亏他的丹田有毛病,虽然会浪费一些剑意,但不至于撑破,只是灵脉被强行扩宽会有些难受,自己琢磨一下将其化为己用即可。”
他还知道沈清宵的丹田有问题,也不过当日匆匆一探,剑魔果然深不可测。只不过听他话着实不大好听,江何心下不适,下意识想反驳他,什么叫有毛病,有异常不行吗?
但剑魔完便吐出大口鲜血,深红的液体溅到白玉台上,不出的触目惊心,沈清宵和江何俱是大惊。
“你没事吧?”江何惊道。
剑魔摆手,似乎因为还未缓过气来,便不出话。江何和沈清宵从不觉得他将心剑传承他人后会如何,否则他怎么会轻易做出这种事?
但此时却见剑魔脸色忽然变得格外苍白,身体隐隐开始变得透明,这明显是即将魂飞魄散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