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番外二(中)【配角番外慎买】
很久之后, 顾云栈坐在无霜宫的长廊下,梦回很多旧事。
他死过两次,他也活过来了两次。
第一次,他未听劝阻执意进入昆仑墟,或许是天命指引着他靠近昆仑玉, 但他在昆仑玉所在的那座地宫下先碰上了昔日灭顾家满门的仇人沈炔和玄阴教的叶庭,因为他不知道是什么的昆仑之晶, 他死在了沈炔剑下。
等他活过来,他非但要找玄阴教报仇, 也想找一个人报仇, 那个曾经为了昆仑之晶骗过他, 最后一剑诛心要夺他性命的人。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江有容的身体里已经被换了人,人海茫茫,他再也找不到那个仇人了。
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江何告诉他,若有困惑,便去询问慕容笙和贺稹, 他们或许会知道一些事情。
问什么?顾云栈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在第一世, 江有容杀了他, 但和他合作的沈清宵为何救了他?
他真的不知道那次他没死吗?或者是,他真的需要昆仑之晶吗?
问题太多了, 他不知道怎么出口。
当顾云栈清楚自己本体是昆仑之晶, 也是昆仑玉的核心, 自己的使命是回到昆仑玉中让昆仑玉成为真正的神器时,这些问题就变得格外重要。
他想在死前问清楚,他便听了江何的话去问慕容笙。
但慕容笙是这样回答顾云栈的,“江城主?我只知道,那年他匆匆忙忙来找稹儿要进昆仑墟。来当时稹儿也觉得蹊跷,因为他受伤了,身上都是血,但他执意要进昆仑玉,稹儿也只能由他去了,后来听闻他与跟随玄阴教的人混入昆仑墟的江钰同归于尽了,当时便有很多人猜测,他是得知江钰会在昆仑墟,为了报仇才进去的。”
不,其实是为了他。
顾云栈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纵然很多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可当他知道在那一世江有容为他进昆仑墟,又死在昆仑墟里,他的心已经乱了。
他突然醒悟,他好像一直被蒙在鼓里,只看到有人想让他看到的东西,却忽略了很多真相。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在那一世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但情势所逼,顾云栈必须要为修复昆仑玉以自身魂命祭练昆仑玉,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机会知道其余答案了,所有的问题都成了无限的遗憾。
只是天意往往出人意料。天道垂怜,再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第二次复活,顾云栈出现在无霜宫,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他在这里养病,顺道等待师父来接他。
这天道恩赐的第二次重生仿若一场梦,顾云栈在无霜宫等了很多天,都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做梦。
半梦半醒间,有个声音在慢慢靠近,靠在廊下憩的顾云栈缓缓清醒,正对上一双稚嫩而明亮的眼睛,这是一个孩,出现在无霜宫的孩。
“我叫顾容,哥哥,慕容长老也用剑吗?我想学剑。”
孩是这么跟他的。顾云栈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带孩,这孩是无霜宫的人找来的,一心要跟沈宫主学剑,奈何人家不收徒弟,这孩就被送来给沈宫主未来的道侣作伴,怎奈人家也不喜欢孩,他们算是都暂居在同一屋檐下,孩就缠上了顾云栈,到了最后,师父和师兄来接顾云栈时,这孩便哭着喊着要跟他回玄天宗,师父慕容笙心软,便劝顾云栈将他带走。
于是后来顾云栈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徒弟。
这个叫顾容的孩要拜他为师,顾云栈也是哭笑不得。
虽然孩看起来格外的任性与天真,可这只是他表面想要展现给人的一面,久而久之,顾云栈察觉到不对,他发现顾容的嬉皮笑脸很多时候都是装出来的,他那双眼睛实则极其深沉复杂,顾容,完全不像一个孩。
二十年来,自从顾云栈回来的消息传出去后,有不少人想来看他,毕竟他的存在是那么新奇,昆仑之晶的化身。因此,他在玄天宗养伤不出,免去了很多麻烦,也顺道带带新收的徒弟——其实大部分时间徒弟还是跟秦绯一块修炼的,偶尔还得师祖慕容笙的提点,顾云栈只是个挂名师尊。
顾容的资质极好,竟是万中无一的天灵根,又有正道第一人亲自指点,不出十六岁,他已结成金丹,比慕容笙最得意的弟子贺稹还快。
入门二十年,孩长大成少年,在结丹后身体成长变得很缓慢,便好几年都是一副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浑身上下洋溢着朝气,看去人畜无害,其实个头已超过了顾云栈这个挂名师父,在他面前时也时常没大没,不过顾云栈多年来喝的药都是他亲自煎的。
活了两辈子,顾云栈从没想过自己会收个徒弟,会如此安逸的生活,沈炔已死,叶庭也死了,玄阴教落魄,叶星河也并不好过,他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却也算是为顾家报了仇。
哪怕他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顾家人,少时被父母欺骗了许多年,当真以为自己是身怀恶疾无法修炼,养育之恩却不敢忘,也清楚顾家对他的好。
时日久了,看着顾容一点点长大,原本的陌生感一点点褪去,顾云栈开始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个孩子。
因为顾容极其黏他,睡觉都要跟他在一起睡,而且他们都姓顾。
当顾容渐渐长大,顾云栈便感叹这时光飞逝,心里顾容的形象又变了,就是个弟弟,他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却不想徒弟对他有了非分之想。
事情发生在几月前。
顾云栈和顾容一直住在一起,顾容跟师祖是想好好照顾师父,长大后也只是把床挪到了偏房。
那一日顾容在后山练剑,师祖亲自指导不得不去,顾云栈闲暇下来去他房里找些东西,随后在他书桌前发现了镇纸下压着的一张宣纸。
纸上只有一个字,聆。
笔锋凌厉有力,更是让顾云栈心下大震。这字,太熟悉了。
顾容不喜欢练字,他上玄天宗前就已识字,不过是习惯了左手写字,字便有些歪歪扭扭,但才八岁的孩子,顾云栈也不勉强,当他是左撇子罢了,可他练剑却是用的右手。
多年来,顾容的字也变得端正起来,可笔锋间却总是缺了些什么。见到那张字,顾云栈大抵知道是缺了什么了,他根本就不是左撇子。
他用左手写字,是想隐瞒什么。
顾云栈静静将这张字放了回去,位置不偏不倚,仿佛从未有人动过,可却由不得他不承认,因为他发现开了一道缝隙的抽屉里也堆放着满满一摞宣纸,他的手指还是碰到了抽屉上,将其拉开,一个个‘聆’字充斥在他眼前。
纸上全是这个字,而他,叫顾聆。
顾云栈平静地将一切恢复原样,坐在窗边远眺隐入云雾的孤峰。
他仿佛前两世的所有耐心都用在了这时,直到顾容回来。
顾容点上烛火,乍一见到师父坐在窗边时也是吓了一跳,随后笑着端着烛台走来,“师父在等我吗?怎么不点灯?”
窗下是山崖,几丈也不算太高,底下还有一条隐没在嶙峋山石间的湍急山泉,而顾云栈靠坐在窗台上,青衣单薄,仿佛随时要随风而去,又或是掉下山崖,顾容看得胆战心惊,将烛台放在书案上,赶紧去牵顾云栈。
顾云栈推开他的手,仍是望着天边新月,“没事,只是过来看看。”
顾容还是不由分地将人拉下来,一手环住他肩膀,半搂着的姿势颇有些没大没,可他多年来习惯了,顾云栈也习惯了。“师父可别再看了,徒儿总觉得你要学那嫦娥奔月去了。”
顾云栈一半隐没在昏暗中的脸上怔了一怔,随之低笑出声,推开顾容道:“我算下山。”
顾容笑容顿住,“去何处?师父要下山做什么?你身体还未好,况且山下还有很多人惦记着你这昆仑之晶幻化之体,师祖不会同意的。。”
顾云栈在徒弟面前向来没什么架子,不过在这时,他看着顾容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有几分冷淡,又有几分探究,“你管得倒是多,我是师父你是师父?何况我从未教过你什么,师徒之名不过是挂名,你可想过……”
“没想过!”
话还未完,顾容就断了,就算他不知道顾云栈下面想什么,却也知道顾云栈有些奇怪,他脸上的笑容便多了几分讨好,“师父,徒儿是跟你上山的,你就是我师父,这点绝对不会变。不过师父,你到底为何下山?”
顾云栈垂眸沉思许久,才道:“回玉衡宫看看。”
“师父想回家?”
玉衡宫早已被灭门,顾云栈突然要回去,顾容也有些吃惊。
不过想来也能理解今日顾云栈为何会失常,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顾云栈也该放下了仇恨,想要回家去祭拜一下父母也在情理当中。
哪怕不是亲父母,但顾云栈确实是个重情之人。
顾云栈点点头,垂头往屋外走去,“我会跟师父。”
顾容没有再什么,因为顾云栈情绪有些低落,他便只是静静地目送顾云栈出了房间,随后隔壁的房门被开,再被阖上。
三日后,顾云栈下山时,在山门前见到背着包袱的顾容。少年英姿飒爽,笑起来谦和讨喜,不笑时亦有种内敛沉稳的气势。
“顾容。”顾云栈面色有些苍白,他这一次复活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修炼的进度也慢下来许多,幸好慕容笙对徒弟们向来宽容,也没有催促他,反而隐隐将顾云栈的徒弟当做自己的弟子来教导,也十分用心。
顾容扬起朝气磅礴的一笑,眼底深沉被他藏得极深,他道:“早就在等师父了,没想到师父现在才下山,师父又赖床了是不是?”
一点规矩都没有,这个徒弟真的很不合格。
顾云栈道:“现在才是辰时。”意思是他并没有起晚。
顾容又是一笑,“那师父准备下山了吗?”
“废话。”顾云栈握着玉衡剑越过他,擦身而过时,顾容笑嘻嘻夺过他手里的剑,“剑太重,还是让徒弟帮你拿吧。”
顾云栈淡然道:“不必,暗影在山下等我。”
他还有个影卫,不过因为不是玄天宗的人,只能留在山下,暗影是个很忠诚的影卫,多年来一直守在山下,只除了听顾云栈死了的那几年,他回了一趟玉衡宫,也算一直守在玉衡宫,只是没想到顾云栈还能回来。
顾容抱着他的剑不放,理所当然道:“我是师父的徒弟,徒弟当然要帮师父抱剑了,师父何必客气,这是徒弟的本分。”
顾云栈笑了一声,“我可没教过你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在坚持,就让玉衡宫宫主夫妇,也是养育他多年的顾家家主夫妇传承给他的玉衡剑落到顾容手里,转身下了山。
玉衡宫很远,半个月,走走停停,顾云栈终于到了门前。
先前玉衡宫有暗影理,里面还不算太过荒废,只是时隔多年,当顾云栈再一次站在曾经的家门前,竟是有些近乡情怯。
顾家,或许算不上是他的家,但这是顾家家主给他的家,他们过他是他们永远的儿子,也确实将他当成亲孩子来抚养。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如今的顾家早已没了。
玉衡宫中是冷冷清清的,门前铺了一层厚厚的金黄叶子,那是玉衡宫山门前的一株银杏树,在顾云栈化形前便已经在了。
一阵清风拂过,金灿灿的叶子轻轻晃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其中一片扇子似的叶子飘落到顾云栈面前,像是在欢迎他回家。
顾云栈叹息一声,推门进去。
顾容紧跟在他身后,将最末向来沉默不语的黑衣影卫隔开,他收敛了素日的嬉皮笑脸,望着顾云栈背影的眸中凝重而满是担忧。
他总有种错觉,顾云栈这一下山,会不会就不回去了?
几日后,顾容确定了这就是错觉。
顾云栈表现得很正常,他回来后先去祭拜了父母,只是在玉衡宫住了几天,看看时候成长的环境,待了几天便要回玄天宗了。
回去的途中暗影被留了下来,顾云栈,他往后可能会常回来,玉衡宫依旧交给暗影理,顾云栈是主子,他什么暗影都会听。
顾容心头悬着的大石可算放下。这几天他怕顾云栈重归故里会触景伤情,都没敢在他面前多话,直到出了玉衡宫,他这口气才放松了,只是他细心地察觉到,顾云栈离开玉衡宫后脸色仿佛变得更沉重了。
“师父有心事?”顾容忍不住问。
顾云栈斜他一眼,不像往日无奈笑看着他的那种仿佛哥哥看弟弟的宽容的眼神,而是有些冷淡,“先不回玄天宗。”
顾容心头一紧,“那去哪里?”
“锁阳仙城。”
……
锁阳仙城,那是一个曾经响彻修真界的名字。
很多年前,锁阳仙城的城主生辰宴会上,半个正道宗门的修士被魔头江钰困在此地,包括大名鼎鼎的寒山宗宋长老,皆被困在天魔玄阴大阵中,最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竟是那位传闻中的废物城主破阵救了他们,还手刃江钰这个杀父仇人。
一时间,江有容的名字传遍修真界,只不过顾云栈早就知道,那个江有容江城主并非是真正的江城主,真正的江有容没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自从江钰死后,那位江城主就弃仙城走了,锁阳仙城的旧人也追随新主子江甜去了鸾山,如今的锁阳仙城堪比惨遭灭门的玉衡宫。一样的空空荡荡,一样的不见半个人影,甚至要比玉衡宫更加荒废。
偌大的住宅群显然很多年没有人居住,远远看着,颇有些阴森诡谲,直到入了内城门,进了城主府,顾云栈才发觉其实很多东西都没变。城主府前庭有些破旧,他和沈清宵曾经在这里大出手,不过那时沈清宵显然是让着他的。城主府后院草木肆意抽长,俨然多年不曾有人理,顾云栈领着顾容走过青莲居,望月楼,走过梅花林,最后走到了一处竹林前,一片细长的青竹叶缓缓飘落顾云栈肩上。
竹林后,是顾云栈曾经住过的湘竹居。
那座竹楼给顾云栈留下过跟多记忆,他迈开腿,穿过竹林,最后站定在那座竹楼前,一切都还与他离开那时一样。
若回玉衡宫,顾云栈是近乡情怯,来锁阳仙城,他则是深有感慨。他曾经亲眼看过锁阳仙城的没落。
“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顾云栈道。
身后的人却迟缓了片刻才回答,笑道:“原来是故地重游,师父,快天黑了,我们快些出城吧。”
“不。”顾云栈道:“今夜就留在这里。”
顾容笑容一顿,“可是这里很久没人住过了,师父不怕晚上会有邪祟出没?”
顾云栈斜眼道:“这种时候就该让你这个徒弟出面保护为师了。”
顾容哈哈一笑,“是,师父的极是!”
顾云栈让顾容进竹楼收拾,自己闲在门前看日落,他知道顾容一直在听,于是坐在门前上道:“锁阳仙城的江城主是个厉害的角色,我恰巧认识他,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人人都他有晗元神剑,其实他什么都没有,人人都他资质平庸,其实他连江钰都能杀,他还曾经为我釆过赤焰花,我至今铭感五内。”
“赤焰花?”屋中扫的顾容顿了下,虽然还是笑着,嘴角的弧度却有些冰冷,“怎么从来没听师父过这位江城主?”
顾云栈垂眸道:“他死了。死在九天失落崖上,还是被九天雷劫劈死的。”
顾容笑道:“好端端的,他怎会被天雷劈死。”
顾云栈道:“他又活过来了。”
顾容静默了一阵,“师父是在笑吗?”
顾云栈勾起一笑,淡淡道:“自然不是,看在你是我徒儿的份上,我便告诉你,这位江城主便是当年沈宫主让你去陪他话的那位公子。”他将语调放得很缓慢,“想起来了吗?他现在是沈宫主的道侣,也是天道之子。”
“人人都夸他乃倾世绝色,我倒是有幸与他相识一场。”
屋中扫的声音停了下来,半晌才传出顾容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地道:“师父怎么知道他是真的江城主,或许他在骗你呢?”
“不可能。”顾云栈断然道:“有容哥不会骗我的。”
顾容脸色一沉,咬着牙半天没再话。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顾云栈靠在廊下昏昏欲睡,竹楼里亮起烛光,顾容清扫完毕,出来准备提醒顾云栈时便见到他这副懒洋洋的样子,来他似乎在起那位江城主后就变得很放松,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顾容站在他面前,闷闷道:“师父,房间收拾好了。”
顾云栈了个哈欠,扶着墙起身,朝他摆摆手,“休息吧,天亮再出发。”
顾容嗯了一声,却没跟他进屋,只是在廊下挑了个角落坐。
今夜的月色极美,银白光芒洒在锁阳仙城里,上百间房舍内,只余下竹楼的一盏灯火,顾容眼前恍惚了一瞬。
他睡不着,便起身到竹林外走了走,可刚踏入竹林,身后的竹楼灯火忽地熄灭,一切归于黑暗当中,同时响起一声惊呼。
“啊!”
那是顾云栈的声音,顾容面色大变,快步跑回门前,在黑暗中摸索到路,一脚踹开房间的房门,他察觉到有个人影在屋里,屋里只有他和那个人的气息,那人口中发出了痛苦的喘息,他稍一思索,便指尖凝起一道灵火重新点燃了桌上的烛火。
“顾容。”顾云栈捂住手臂,青衣已被血色染了半袖。他正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神情痛苦。
顾容见状心头一颤,快步上前将他扶起来,“师父,怎么回事?”
顾云栈轻轻抽气,指向窗口,“刚才,有人来过。”
窗口大开,窗台上俨然留下了半个足印,顾容皱了皱眉,扶着顾云栈坐下,拉开他捂住右臂的手,却听他又倒抽口气。
顾云栈右臂有一道长长的血口,似是长剑划破衣袖,皮开肉绽,但血口不算深,唯一怪异的,是伤口在冒黑血。
“师父,你中毒了?”顾容惊疑道。
顾云栈咬着唇点点头,他额头已经泌出一层冷汗,似乎痛到了极致,嗓音也有些喑哑,“适才那人是个用毒的魔修。”
顾容记得他带了许多伤药,为了方便顾云栈随时取药,他都放在了包袱里,而那包袱原本也给顾云栈放到房间里了,他便问:“师父,药呢?”
顾云栈低着头抽气,“被,抢走了……”
“刚才到底是什么人……”在他眼皮子下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竹楼伤了顾云栈,还抢走了他们的药,顾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顾云栈斜睨着他道:“还不是你乌鸦嘴。”
“这也怪我……”顾容想了下,“师父,我们这就离开锁阳仙城找解药去。”
“来不及!”顾云栈痛苦地闷哼一声,竟偏过头去吐出一大口黑红的血液,随后气息变得愈发微弱,顾容见状大惊,“师父!”
“我中的毒,药性太烈,恐怕,撑不到离开锁阳仙城了……”顾云栈又咳了口血,人已无力倒在顾容怀里,哂笑道:“恐怕我是逃不过今日这一劫了,顾容,待我死后,劳烦你将我送回玉衡宫……再帮我跟师父道歉,弟子不孝……”
“别傻话了!”原本顾容并不是很紧张,听他开始起胡话安排后事,顾容急得几乎失了理智,他忽地想起什么,让顾云栈躺在床上后竟要离开,“师父,我出去找解药,我一定能救你的,你等着我!”
“顾容!”顾云栈有气无力地喊道。
但顾容已快步离开,步伐匆匆的出了竹楼,他眼睛都急红了,此刻只想为顾云栈找到解药救他性命,别的什么他都已顾不上了。
“阿聆,等我!”
顾容低喃一声,急忙冲出了竹林,朝青莲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