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元仲辛被王宽的话弄得稀里糊涂,但还是点头应下了。出了房间后,元仲辛看到了一身女装扮的韦衙内与薛映。
而后,一阵爆笑响破天际。
元仲辛眼泪都要出来,扶着王宽的肩膀笑得抖个不停,连句话都不完整:“哈哈哈哈衙内......哈哈哈哈哈还有薛映!哈哈哈哈哈!”
韦衙内和薛映咬牙切齿地瞪着元仲辛,前者恶狠狠地道:“元仲辛!有这么好笑吗!”
元仲辛捧腹大笑:“你知道你们俩现在想什么吗?哈哈哈哈哈!”
“像什么?!”
“像两只束了腰的癞蛤蟆......噗哈哈哈哈哈哈!”
韦衙内和薛映脸都黑了。
其实吧,元仲辛的形容没有错,韦衙内的身形是他们六人中最高大的,虽然谈不上粗壮,但腰身绝对不比元仲辛与王宽细,至于薛映,就更不用了,自幼习武,将身材练得十分健实。
赵简也是费了不少劲才憋住笑的,她清了清嗓子:“元仲辛,你够了啊,他俩可是我和景费了很多心思才有现在那么丢丢女人的样。”不过元仲辛的女装倒真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元仲辛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制住了大笑的欲望。
景惊艳地夸赞道:“不过元大哥和王大哥女装真的好看,看上去真的像一个女子!”
韦衙内虽然很不服,但他不得不承认,元仲辛的女装是真的美,与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样的,就像是天生就如此——若不是深知对方底细,韦衙内指不定还会以为元仲辛就是一女的,平日里习惯男装罢了。
为了避免猜疑,元仲辛四人临行前在面上带了一块面纱,远远一看,倒真的像足了出游玩乐的四姐妹。
六人一来到天歌坊门前,都还未走进去,就已经有人迎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口一个“娘子”的叫着,把他们带进了天歌坊。
本以为天歌坊是一个骄奢淫逸的地方,但没想到里面出奇的清雅丽致,没有一丝糜乱淫迷的气息,随处可见的香炉里点着的都是清淡至极的檀香,酒香飘来,也并不浑浊,闻了反倒叫人神清气爽。
四面八方都有细细低语的话声,人虽不少,但是却没有人大声喧哗,每个人都礼数周到,来往谦逊,乍一看,还以为是那间男女并收的私塾。
最令元仲辛他们讶异的,是方才那群围上来的男子,一进门,就散开了,和六人保持着远近相适的距离,态度也不如之前献媚阿谀,反而变得清远淡然。
六人懵了,这什么情况?这般清新脱俗的地方真是青楼?
元仲辛向赵简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转过身,对着一名身着粉衣的男子谦卑有礼地问道:“这位公子,能不能给我们姐妹六人安排一个安静点的房间?”
粉衣男子淡淡地点点头,转身吩咐其他人送酒水上来,而后跨步越过六人,走在前方引路,临行前还十分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元仲辛一行人更懵了。
这般大方谦逊的举止,真的是青楼男妓该有的?
粉衣公子带着他们上了三楼的其中一个房间,可能因为偏角,所以环境倒是十分清净。粉衣公子待他们全部进入房间后,便想替他们掩门离去,却被赵简喊住了。
赵简略加思索地问:“公子,你们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粉衣公子不卑不亢地回答:“服侍女眷。”
“你们这里,真是青楼?”
粉衣公子淡淡点头。
“那不知你们几年前是否见过一名少年。”
粉衣公子摇头:“我们这里是不接待男子的。”
“可是这个少年对我们来比较重要,他涉及到某些事情,他是李慕和的儿子。”
粉衣公子藏在袖中的手瞬间握成了拳头,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很抱歉,这位姑娘,我们平日里常呆在天歌坊,鲜少出门,不可能会见到你们口中的少年。”
赵简还想再问,粉衣公子已经退出到门边:“酒水很快送上来,请姑娘们稍稍耐心等待。”然后,轻轻掩门离去。
粉衣公子一走,元仲辛便将面纱扯了下来,这东西看着薄薄的,谁知道这么闷人。
赵简望向元仲辛:“现在怎么办?线索又断了。”
元仲辛扫视了一下房间周围:“我们就算继续逼问这里的公子,他们也不会多半句。”
韦衙内也将面纱揭开,扇着风,哀怨地道:“那咱们这番女装不就白费了吗?”
元仲辛忽然没头没脑地道:“一般来,青楼的主事房间,都是设在后院的。”
王宽一听,低眉笑了笑。
赵简神色渐变:“你不会是想着闯进主事房间,将青楼嬷嬷抓起来审问吧?”
元仲辛起身推开了房间里唯一的窗户,向外探身瞧了瞧:“进都进来了,咱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倏然间,他的眼眸微眯,夜色中,他看到了一排四间屋子驻立在后院里,其中只有一间是亮着灯的。元仲辛视力极好,隐隐看到了一个人影。
这时,粉衣公子领着另外三位公子推门而入,手上皆捧着酒水瓜果等食。
元仲辛望向王宽,眨了眨眼。
王宽会意,站起身走到四个公子身后,一人一记颈掌,四人无声跌落在地。
赵简他们看着这一变故,措手不及。
韦衙内瞠目结舌地看向元仲辛:“你干嘛呢 ?”
元仲辛走到晕倒在地的四人面前,外头量了一番,发现粉衣公子的衣服尺寸是与自己最合适的:“不是了吗?要去后院看看。”
“那你晕他们干嘛?”
“我们这身扮走出门去,都还没能走到后院门口呢,就得被人发现了,当然是换上他们的衣服,行动更方便些啊。”元仲辛已经着手去扒粉衣公子的衣物。
韦衙内与薛映闻言,心中虽然惊愕,但还是乖乖地照着元仲辛的做法去扒衣服。
元仲辛余光瞥到王宽没有动,抬头刚想叫他,目光触及到王宽身上,他怒了:“王宽!你丫的居然耍赖!”
王宽的衣裙是最宽松的一件,他并没有将自己原先的长袍锦衣拖下,而是直接将裙子套在了身上,如今只需轻松一脱,他就又恢复了男装。王宽似笑非笑地看着元仲辛:“你可没有过不能这么穿。”
元仲辛龇牙咧嘴。
片刻之后,房间里走出了四名男子,他们淡定自若地走向后院,而赵简与景则留在了房间里,观察环境。
进后院,远没有元仲辛想的那般困难,原以为会有守卫,元仲辛连辞都想好了,可没想到后院的门大大方方地朝他们敞开,竟不见任何人。
元仲辛将后院的大门轻轻关上,很快就看到他方才在楼上见到的屋子,他慢慢靠近,确定里面只有一人,朝着身后三人做了一个手势,韦衙内与薛映立马去守住屋子的两个窗户,王宽则站在门边,做好随时将人抓住的准备。
元仲辛猛然将屋子的门踹开,冲进房间,里面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她一惊,从椅子上跌落下来,颤巍巍地看着赫然出现的元仲辛,竟惊骇得不出话。
元仲辛眼神微闪,忽然扬起一个笑脸,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姑娘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女子吓得不断退后,远离元仲辛身旁,眼神惊恐地盯着他问:“你是谁?!”
元仲辛瞥了一眼方才女子坐着的地方,上面放着一本账本,门口有王宽守着,他也不担心女子会逃出去,优哉游哉地掀了掀账本,发现上面开销居然比收入还有大,他笑眯眯地问:“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姑娘惊魂未定,她戒备十足地看着元仲辛,犹疑开口:“聂娘——你到底是谁?”
元仲辛一歪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可认识刘乔?”
聂娘只觉可笑:“知县大人,怎么可能不认识?怎么,你是他亲戚?”
“非也,我只是来帮他调查些事情而已,我今晚来找你,是为了向你听一个人。”
“什么人?”
“你可认识李慕和?”
聂娘愣了愣:“那名海盗?知道,但不熟。”
元仲辛摇摇头:“不,我要问的不是他,而是他儿子。”
聂娘眨眨眼:“他儿子不是失踪了吗?你问他干什么?”
元仲辛神色微凛:“他儿子不是死了吗?”
聂娘惊愕:“他儿子连尸首都没找到,怎么就死了?”
元仲辛的表情比她更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