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服不服
大队部是一排红砖青瓦的房子, 围着一人多高的围墙,院子里种了几棵大叶杨,此时正是枝繁叶茂的时节, 树荫很厚,凉爽宜人,几个大队干部都搬着椅子坐在树下乘凉。
大队干部全是从各村选出来的, 有的还是兼职村长,比如张水根。
这些泥腿子出身的男人,一点当官的样子都没有, 个个卷着裤脚夹着烟, 讲的还是庄稼地里那点子事儿。
上次鱼塘剪彩时,大家都已经见过面,因此江渔带着花枝一进来, 几个干部就认出了他俩,七嘴八舌地:“来了来了,总算来了,再不来就得水根亲自回家请了。”
江渔不抽烟,但半路上花枝让他买了一包好烟,到了众人面前, 拆开包装挨个发了一圈。
几个干部接了烟, 笑着趣他:“鱼塘还没收益呢, 好烟就抽上啦?”
江渔:“哪有,这不是要来见各位领导,才特意买的嘛, 便宜的配不上领导的身份。”
“臭子,嘴倒是甜,怪不得哄到这么能干的媳妇儿。”其中一个干部拍拍他的肩,,“你这媳妇儿厉害呀,县领导亲自电话找她,她和领导啥关系呀?”
“……”江渔刚一张嘴,花枝就给他使了个眼色,江渔便笑着哈哈,“我不知道啊,哪个领导呀?”
正话,屋里电话铃响了,张水根从门口探出头,手摆得像扇子,“花枝,来来来,快过来,领导电话来了,快快快……”
花枝原本不紧张,被他带得紧张起来,跑进了屋,问道:“水根叔,到底是谁呀?”
“你接你接,接了就知道了。”张水根。
花枝只得接起电话:“您好,我是花枝,请问您是哪位?”
咦?张水根奇怪地想,这妮子,她咋一点都不紧张呢,电话接得这么顺,简直比专业接线员还专业。
奇怪归奇怪,为了不偷听领导讲电话,他便关上门出去了,把花枝一个人留在屋里。
电话那头先是呵呵呵几声笑,一个慈祥的声音:“花枝,意外不意外?”
花枝愣了一下,鼻子忽然就酸了:“魏爷爷,是你呀!”
在外面听大队干部领导领导的,她还以为是魏建国有啥指示,万没想到是魏老先生。
魏老先生哈哈笑:“看来是很意外了,花枝,想爷爷没?”
“想!”花枝吸了下鼻子,“爷爷,你咋突然给我电话?”
“爷爷想你呀,你也不来看爷爷。”魏老先生,“爷爷找不到你,就只好往你们乡里电话,乡里又给我转接到大队部,让大队部的人帮忙找你。”
花枝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捂着话筒做了几个深呼吸,:“魏爷爷,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没顾上去看你和其他几个爷爷,你们都还好吧?”
“好着呢!”魏老先生,“我知道你忙,魏骋爸回来跟我了,你把生意都做到县委大院里去了,下一步还算搞大棚养殖,花枝,你可真能耐呀,爷爷果然没看走眼!”
花枝:“谢谢爷爷夸奖,起这事,我还正算找几个爷爷去请教呢,你们都是养花能手,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那你来呀,我们天天在家闲着呢!”魏老先生,“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在大队部别走,我让魏骋开车去接你,顺便来吃午饭。”
“啊?”花枝心想这也太风就是雨了吧,吃午饭,我订亲饭还没吃到嘴里呢!
“别啊了,就这么定了,等着吧!”魏老先生完直接挂了电话。
“……”花枝听着话筒
里嘟嘟嘟的忙音,一时哭笑不得。
挂了电话,开门走到树荫下,大伙都围过来问她:“完啦,领导啥指示呀?”
“没,没啥指示。”花枝,“就是要接我去他家吃个饭。”
她这边轻描淡写,几个大队干部都傻了。
书记家的私人电话火急火燎地找她,就是为了接她过去吃个饭,这,这……这题已经超纲了,他们不懂。
江渔也有点懵:“你去吃饭,那我咋办?”
“你陪我一起去。”花枝。
“那家里的人咋办?”江渔,“花强还等着跟我拼酒呢!”
“拼酒有的是机会。”花枝回过头去拜托张水根,“水根叔,你等会儿回家吃饭,顺便拐到俺家跟俺家里人一声,让他们自己吃,别等俺俩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张水根忙不迭地答应,甚至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花枝家人听到这消息的反应。
江渔不再问,陪花枝在院里等人来接,其实他也没搞明白要去谁家吃饭,但花枝让他去他就去。
现在轮到大队干部给江渔让烟了,实在花枝是个姑娘,不然两边耳朵上都得别满了烟。
大约等了半时左右,魏骋开着车来了,也没往院里进,停在大门口不要命地摁喇叭。
两人和大队干部告别,快步往大门口去,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露出魏骋那张傲娇官.二代的脸。
江渔心里咯噔一下,咋又是这个家伙?
有心想和花枝自己不去了,又怕花枝单独跟魏骋在一起不安全,最后还是咬咬牙上了车,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子有车又怎样,我还有鱼塘呢,我还上过报纸呢,我还有花枝呢,哼!
花枝上了车,问魏骋:“你咋来的这么快?”
魏骋从后视镜非常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发动车子:“不快能行吗,不接到你,爷爷不让开饭。”
“……”花枝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呀,耽误你们吃饭了。”
魏骋撇撇嘴,没接话,车子开得飞快。
江渔受不了自己媳妇儿被人这么无视,冲魏骋:“你吊啥吊,是孙子就得听爷爷的话,有本事你别来接呀!”
“……”魏骋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你算老几呀,凭什么我,找抽是不是?”
江渔:“你把车停下,我告诉你我是老几!”
魏骋嘎吱一声把车靠边停下,踹开车门下去了:“来,我等你告诉我!”
江渔立马跟了出去。
这火.药点着得太快,花枝根本没时间反应,等她反应过来追下车,两人已经在路边干起来了。
莫名其妙!简直莫名其妙!花枝气得无语,这两人属斗牛的吗,随便一撩就斗上了?
“你们两个别了,有啥话不能好好?”花枝喊道。
两人谁也不理她,你一拳我一拳得不可开交。
花枝拉也拉不开,喊也喊不停,最后索性不管了,车门大开着坐在座位上观战。
两个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家伙,让他们相互消耗去吧!
最终,长乐城牛逼哄哄的魏大少败给了花庙乡身经百战的活阎王,被得毫无还手之力。
“服不服?”江渔骑在魏骋身上,看着他沾满灰尘的文化衫牛仔裤,心里很是畅快。
魏骋:“老子不服,老子只是没吃饭!”
江渔笑了:“老子也没吃饭,但老子吃了八个荷包蛋!”
“……”魏骋,“你有
病啊,吃那么鸡蛋?”
江渔得意道:“你懂啥,那是我丈母娘煮的。”
城里也有新女婿上门煮荷包蛋的规矩,魏骋愣了一下,偏头看看车里观战的花枝,声音弱下来:“你和她,你们……”
“我们今天订亲!”江渔,“订亲饭都没吃,就被你爷爷一个电话叫走了,我什么了吗?”
魏骋半天没吭声,末了推推江渔,“起开,老子饿了,要回家吃饭!”
江渔松开他,两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重新回到车上,开车上路。
“过瘾啦?”花枝笑着问。
“过瘾了。”江渔。
“我没过瘾!”魏骋,“改天再一场!”
“随时奉陪!”江渔一抱拳,满满的江湖气,差点没把花枝笑死,由此得出一个结论,男人都是神经病!
到了魏骋家,几个老先生早已等得望眼欲穿,看到花枝,喜笑颜开地招呼她快入座。
花枝上前叫了几声爷爷,眼泪都出来了。
因为是五一假期,黄玉梅和魏兰都在家,魏建国身为一把手,临近麦收,要操心的事情多,放假都在忙工作,早上走的,到现在还没回。
黄玉梅和魏兰看到花枝就气不一处来,站在角门处冷眼看着花枝和几个老先生笑笑,心里厌恶到了极点。
黄玉梅恨恨道:“一个乡巴佬,也不知道给老爷子们下了什么药,把她当宝贝一样宠着!”
“就是就是。”魏兰,“爷爷也真是,非让我哥亲自开车去接她,这不正好给她勾搭我哥的机会吗?”
“谁不是呢,你爷爷就是个老糊涂。”黄玉梅气得咬牙,忽然瞥见魏骋身边还站了一个男人,,“那人是谁呀,跟你哥来的还是跟乡巴佬来的?”
魏兰顺着看过去,看到江渔的脸,突然就哑了声,心扑通扑通直跳。
“应该是跟你哥来的。”黄玉梅自行揣测,“可能你哥不想和那乡巴佬孤男寡女在一起,所以叫了哥们儿陪他。”
“我去问问我哥。”魏兰像燕子一样轻快地跑过去,问魏骋,“哥,这是你哥们儿吗?”
魏骋看看江渔,因为了一架,忽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想了想便点头道:“是,是我哥们儿!”
魏兰红着脸向江渔伸出手:“你好,我叫魏兰,你呢?”
养尊处优的女孩子,手白白嫩嫩的,江渔看了看,没有握,反倒把自己的手揣进了裤兜。
花枝在那边看到,过来挽住了江渔的胳膊,笑盈盈对魏兰:“他叫江渔,是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