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一次动手
花枝和江渔火急火燎地赶到大队部, 一进院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从扫盲班的教室里传出来,教室门口围着一群人,张水根和几个大队干部都在, 另外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
两人跑过去,透过人群看到教室里有个扮时髦的中年妇女正对着花叶花朵谩骂。
那个姚老师尴尬地站在中年妇女旁边不停地劝。
花叶明明很害怕,却像个护崽的母鸡一样把花朵护在身后, 和那妇女争得面红耳赤。
花朵低着头在声啜泣。
花枝扒开人群冲了进去,一把推开那个妇女,挡在花叶花朵前面, 大声道:“你是哪儿来的泼妇, 跑到大队部里来撒野?”
中年妇女被花枝推得一趔趄,姚老师连忙扶了她一把。
花朵看到花枝,像受委屈的孩子见了娘, 抓住花枝的后衣襟泣不成声。
花叶也有了主心骨,不再像刚才那么害怕。
中年妇女稳住身子,怒火中烧地指着花枝的鼻子喊:“你谁呀你,老娘在抓狐狸精,关你啥事?”
花枝:“这是我姐和我妹,你骂她们, 当然关我的事。”
“哈, 原来是一家人。”中年妇女上下量花枝, “看你长得这狐媚样,也不像个正经姑娘,你妈可真会生, 生了一窝狐狸精,年纪不学好,专门勾.引男人!”
花枝突然就恼了,眼睛一眯,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中年妇女保养得当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五个红指印。
“你一把年纪,话放尊重点,张口闭口狐狸精,谁呢你!”
这是花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脸,她向来奉行的是能动口绝不动手的原则,可这女的上来就侮辱她妈,她断不能忍。
“贱人,你敢我!”中年妇女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花枝,她都来半天了,没一个人敢碰她一指头,花枝一来,三句话没完就动起了手,让她猝不及防。
中年妇女被触怒,嗷嗷叫着就要上前撕扯花枝,江渔闪身过来挡住了她:“敢碰我媳妇儿一指头试试,老子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他脸色太过阴冷,眼神太过狠厉,吓得中年妇女一激灵,硬生生收回了手,壮着胆子问:“你没长眼吗,是你媳妇儿先我的!”
“你嘴巴不干净,该!”江渔冷冷道。
“……”中年妇女气得倒仰,可江渔实在狠,她也不敢再放肆,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场面暂时稳住,几个大队干部趁机进来劝架,有事坐下来慢慢谈。
姚老师涨红着脸,拉着那中年妇女的胳膊声:“妈,差不多行了,别闹了。”
花枝一愣,扫了姚老师一眼:“这是你妈?你妈到底咋回事,我家人招她惹她了?”
“你还有脸问我儿子,你该问你妹妹为啥要勾.引我儿子才对!”中年妇女一提起这茬又要发毛。
江渔脸一沉:“好好,没挨够是吧!”
中年妇女气鼓鼓地闭了嘴。
花枝大概明白她是啥意思了,拉个凳子坐了下来:“姚老师,还是你来吧,到底是咋回事?”
姚老师红着脸嗫嚅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
他吭哧半天不出个所以然,花枝听得不耐烦:“你好歹是个老师,话都不好吗?”
姚老师被她一激,终于了句硬气话:“我和花朵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
花枝被震得身子一晃,差点坐不
稳,扶着桌角道:“你再一遍!”
姚他妈也喊:“臭子,你瞎啥呢,是不是想气死我!”
姚老师咬咬牙,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抓住花朵的手:“我和花朵是真心相爱的!”
花朵的泪像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她今天丢了这么大的人,都快不想活了,姚这句话出来,她又觉得自己受再大的委屈也值了。
花枝看花朵哭得那样,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那天她随口开玩笑姚长得好看,花朵就羞红了脸,原来是被她中了心事。
怪不得扫盲班就剩下两个学生,姚老师还在坚持教学,每天城里乡下来回跑,原来是为了花朵。
可花朵下月才过十六岁生日,她还没成年呢!
对呀!花枝“啪”一拍桌子,冲姚他妈吼道:“你儿子身为老师,不守师道,引诱没成年学生,你还有脸过来兴师问罪,你好大的脸!”
姚他妈吓得一激灵,变了脸色。
姚刚毕业的时候,工作单位没落实好,正巧县里要找人下乡带扫盲班,他便报了名,想下乡体验生活顺便积累点教学经验。
家里人想着反正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同意了,让他先跟着锻炼锻炼,回头城里的工作落实了就回来好好上班。
如今他家里人把工作都给他安排好了,就等他去报道,他却死活都不愿意去,每天还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往乡下跑。
他妈觉得不对劲,偷偷跑过来,想看看乡下究竟有啥东西吸引了他,到了这里一看,好家伙,全班就两个学生,那个点的学生和他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的,哪里是在上课,分明就是在搞对象。
他妈登时就火了,冲进去就对着花朵一顿谩骂,花朵是狐狸精,勾得他儿子正经工作都不要了,喊喊杀地威胁花朵,要去找乡领导,找她家人,要贴花朵的大字报,让所有人都知道花朵是个狐狸精。
她原本想着这样闹一闹,吓唬住花朵,让她死了攀高枝的心,别再缠着她儿子不放,谁知花枝突然倒一耙,他儿子不守师道,引诱没成年的学生,让她一下子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花枝:“我妹妹年纪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既然叫我知道了,我断不能和你儿子善罢甘休,明天我就去县里找相关领导告状,我倒要问问领导,这种师德败坏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教育工作!”
“别别别……”姚他妈吓坏了,忙堆起笑脸去拉花枝的手:“大侄女,这事也不是啥大事,就别麻烦领导了。”
她托了多少层关系才给儿子找了份好工作,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花枝手一躲,没让她抓,冷笑道:“别叫的这么亲热,我可没有这么厉害的姑妈,你家是儿子,当然不觉得是大事,可我妹妹是姑娘家,不能平白被你儿子坏了名声,这事我告定了!”
“二姐,你别告他……”花朵信以为真,抽泣着阻止花枝。
“……”花枝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心没出息的丫头,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护着外人了。
姚紧紧抓住花朵的手,言辞恳切地对花枝:“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我也不清楚是咋回事,反正我就是喜欢花朵,我知道花朵还,我比她大了五岁,但我不是骗着她玩的,我们也没有非份之举,今天我当着这些人的面发个誓,只要花朵愿意,我情愿等她五年,这五年之内我若变了心,叫我天雷劈,不得好死。”
“你个……”姚他妈急得不出话。
这孩子,咋就这么实诚呢,干啥非要发这么毒的誓。
周围人也都动容。
其实在乡下,十六岁订亲的多了去了,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要双方家长同意,这事也真不算个啥事。
关键就是姚他妈太强势,而花枝也不是好惹的,两个硬茬子碰到一起了。
“这样吧,我来做个中间人。”张水根想着花枝是自己村的,便出面做起和事佬,“年轻人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姚虽然是老师,但也才二十出头,是个毛头子,花朵其实也不算,成亲不够年龄,订亲还是可以的,要是他俩都愿意,你们两家就握手言和,挑个好日子,把这事定下来,这样花枝也不用去告状了,姚也可以回去安心上班了,这才叫两全其美不是吗?”
姚他妈心底里看不起花朵这样的乡下丫头,可眼下除了暂时答应下来,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花枝同样也看不上她家,是城里人,不就每月那点死工资吗,我一棚花下来够你全家干一年。
转念想想五年那么长,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没准到时候花朵长大了,自己就看不上姚了,何必现在在这里争得脸红脖子粗让人看笑话。
两家达成和解,了个见面的日子,各自领着人回家。
姚和花朵泪眼相望,一步三回头,看得众人为之心酸。
姚要回城里教书,扫盲班也就此解散了。
原本这事解决得还算圆满,可终究没能堵住悠悠众口,一时之间,花家三个姐妹是狐狸精的流言传遍乡里。
众人纷纷议论,她家大闺女因为不捡点,差点被流.氓侮辱了。
二闺女满世界相亲找汉子,最后找了个流.氓头子,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和一大帮流.氓混在一起。
三闺女年纪就不正经,企图勾引城里来的老师,明明是只野.鸡,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花叶花朵两个为此伤心羞愧,每天躲在家里不出门。
刘玉兰刚硬起来的腰身又因为这些流言塌下去了,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婆婆又骂她不会教孩子。
花老太倒是没像以前那样骂骂咧咧,只是天天催着花枝和姚家的人联系,让他们快点上门提亲。
在她看来,只要花朵能和姚家结了亲,流言就会不攻自破,并且还能眼气死了那些闲话的人。
花枝从来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再难听的话都伤不到她一分一毫,也挡不住她赚钱的脚步。
只是不知从哪天起,时不时就会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在她家周围瞎晃悠,甚至还有人半夜扒她家窗户敲她家门,吓得花叶花朵一整天一整天的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花枝意识到不对劲,让江渔找人去听,才知道男人中间另有一条谣言,是花家姐妹都很风流,是个男人就能和她们好。
花枝勃然大怒,命令江渔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那个造谣的人揪出来。
她要让那人不得好死!
江渔也很生气,花庙乡谁不知道花枝是他的人,敢挑衅花枝,就是不把他活阎王放在眼里,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在造谣!
想从那么多人里找出一个造谣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在此之前,为了避免再被人半夜扒窗户,花枝决定把她家的院墙修起来。
以前她家也是有院墙的,只是那院墙是用土坯砌的,日久年深,都被雨水冲垮了。
她家没男人,又没钱,就一直没有重新修。
花枝原本算到明年开春后把她家的土坯房推了盖新房,到时候顺带把院墙修起来,现在只好提前先修院墙了。
修院墙也不是什么大工程,一般不
用专门请建筑队,自家
买好材料,找几个亲戚来帮忙修就行了。
花枝家的亲戚指望不上,这事自然就落到江渔头上了。
江渔不会干泥瓦工,但江有会干,江有以前一过完忙月就跟着寨子里的建筑队到处给人家盖房子,也就今年在家养花才没去。
因此,江渔就把这活派给江有了。
江有也听了花枝家的风言风语,挺为她姐妹三个忧心,可他一想到自己曾经被花枝大姐拒绝过,又有点不好意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