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树大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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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渔最终还是被公安带走了。

    一场对于花庙乡来盛况空前的婚礼就这么草草结束, 新郎新娘连天地都没来得及拜。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像一颗炸.弹在花庙乡炸开,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千家万户,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作为全乡最负盛名的一对情侣,花枝和江渔一直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乡民们亲眼见证了他们怎样从摆地摊到包鱼塘再到养花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成为全乡全县乃至安平地区最大的花木企业。

    同时也亲眼看着他们在奔康的路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把所有人都甩在十万八千里开外。

    别人还在为万元户的目标拼死拼活, 他们却早已用上了电话, 开上了车,住上了平房,而且那平房一盖就是十几栋, 那车一买就是几十辆,不但有轿车,还有大货车,城乡班车,人家直接组建了运输队。

    这速度,别是望尘莫及, 就是坐火箭都赶不上。

    可是现在呢?

    不少人都幸灾乐祸地想, 这俩人真是应了树大招风, 枪出头鸟的老话,搞得再轰轰烈烈又怎样,只要进了局子, 一切全完蛋!

    墙倒众人推,不光是那些和花枝江渔有过结的人盼着两人倒霉,就连那些被花枝帮扶过的花农,被江渔在洪灾里救过的邻里,都怀着同样的心思。

    这种心思归根结底就是红眼病,就是巴不得所有人都过得比自己差。

    花枝现在没心思管别人的闲话,一心只想着怎样把江渔安然无恙地从局子里捞出来。

    江渔被带走后,她和魏骋他们立刻就跟着回了县里,第一时间找魏建国,找各种门路疏通关系。

    但是不管找谁,局里就是一句话,一切都得等审讯结束再。

    花枝担忧江渔的同时,还是有点担心有人要整魏建国,于是她特意跑去县委找魏建国,两人详细分析了情况,最终排除了这种可能,她才稍微放下心来。

    “不过你最近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花枝,“官.场上的事错综复杂,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万一被人在这个时候盯上,但凡有一点错误都会被无限放大,实在不行,救江渔的事你就别参与了。”

    “没你想的那么可怕。”魏建国,“你在长乐一共也就认识我们几个,我不帮你谁帮你,放心吧,江渔现在是企业总经理,是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带头人,只要不是大错,不会有事的。”

    “但愿是我多虑吧!”花枝。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她并没有多虑,审讯结束后,江渔并没有被放出来,而是继续关押在黑.屋里,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魏老先生托人探出一点消息,江渔是被人告了黑状,告状的人他不但平时拉帮结派横行乡里,上次洪灾他还趁火劫,带着手下兄弟持刀去村民家抢钱,以至于延误了村民逃生的最佳时机,导致多人被洪水淹死。

    “……”

    花枝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半天都没话。

    江渔拉帮结派横行乡里也就算了,居然还把江渔奋不顾身救人的行为成是趁乱劫,到底是谁在这里造谣生事,颠倒黑白?

    江渔在洪灾中救人的事花枝并没有对谁起过,所以魏老先生他们都不知道。

    魏老先生很严肃地问花枝:“江渔到底有没有干过那样的事,你一定要实话实,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他当然没有。”花枝苦笑,“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吗,他就是看着坏,但他的心比谁都善良。那天救人是我出的主意,我是担心有村民愚昧恋

    家不肯走,所以才让他拿着刀去撵人,实际上他就杀了两只羊,而且事后那些人都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并没有怪他把羊杀了。”

    “这么的话,还是有人要黑他。”魏老先生,“我分析有两种人,一种是你们的竞争对手,一种就是纯粹的红眼病,眼红你们日子过的好,故意给你们使绊子。”

    “这个我也能想到。”花枝,“可问题坏就坏在现在是严.,宁可错杀不能错放,前段时间不是有人在大街上拉了女孩子的手就被木仓毙的吗,江渔这问题比拉手的不知道严重了多少倍,如果没有办法证明他的清白,那他也……”

    花枝捂着嘴,没再往下。

    黄玉梅就坐在她身边,看她这样,搂着她的肩膀:“可怜的孩子,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黄玉梅倒不见得对花枝有多疼爱,只是她这种人,天生对于倒霉的人比较有同情心。

    那种带着优越感的同情,好比一个穿貂皮大衣的人看到一只猫快要冻死在街头,便满怀悲悯地一句“可怜”。

    但她绝对不会把猫抱起来放在她的貂皮大衣里,她只会在表达完同情之后转身大步走开。

    花枝没有如她所劝哭出来,只是淡淡道:“我现在没有时间哭,有时间我也不会哭。”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她从不轻易放它们出来。

    “就是,哭有啥用,有那闲功夫不如想想办法。”魏老先生。

    黄玉梅讪讪起身,给大家添茶水去了。

    夏纪越突然开口:“不如你现在就回村里,去找那些当初被江渔救过的人,让他们共同写个证明江渔清白的证词,然后找律师去局里和案件负责人交涉。”

    “我看行。”魏骋,“走吧,我现在就送你回去,我陪你去挨家找他们,还有那些被你资助建花棚传授技术的人,也可以找他们证明江渔是好人。”

    花枝现在根本没办法独立思考,只好听从夏纪越的建议,和魏骋一起回家找人。

    夏纪越则和陆涛一块去帮她找律师。

    魏老先生把她送上车,再三安慰她不要太过担心,江渔这边他们会点好,不让他在里面受委屈。

    花枝回到江渔家,她奶她妈花叶花朵还有那一帮兄弟都在江渔家等消息,见她回来,纷纷围上去问情况。

    花枝把情况大致了一遍,警告那帮兄弟,在这个非常时期,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因为想救江渔干些出格的事,这样只会雪上加霜。

    “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啥也别管,啥也别问,好好回花棚去做事,不管谁问,就你们是我雇来的工人,千万别江渔是你们的大哥,记住没?”

    “可是嫂子,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啥忙也不帮吗?”江海。

    “对,啥忙都不忙,就是你们现在能帮的最大的忙。”花枝,“你们只管守好花棚,干好自己的活,不要往外透露一个字,剩下的都交给我。”

    大伙还是有点不甘心。

    花枝又:“你们还记得渔哥之前过的话吗,他,你们一定要听嫂子的话,所以,你们现在听我的话,就是听他的话。”

    大伙想起江渔整天挂在嘴边的话,只好听花枝的,乖乖回花棚去做事。

    等人都走完了,剩下自己家里人,刘玉兰才抱住花枝哭起来。

    “咋办呀枝,你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别哭,妈,你千万别哭。”花枝,“我现在正乱着呢,你越哭我越乱。”

    花叶就上前把刘玉兰劝开了:“妈,

    枝的对,你越哭她

    越乱,你让她安静一会儿吧!”

    刘玉兰憋得嗓子疼,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好,妈不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有啥好想的。”花老太突然插了一句,“我句不中听的话,江渔要是能回来最好,要是再也回不来,你趁早重新找一个,反正你俩还没有拜天地入洞房,你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奶……”江有在旁边慌了神,“奶,你可不能这么想啊,江渔他对你那么好……”

    “我知道他对我好,我也喜欢他,可我的是万一,万一他那啥了,你总不能让我们花枝为他守一辈子寡吧?”

    “没有万一!”花枝冷冷断她,“我就是拼上身家性命,也不会让江渔有那种万一,假如真的万一了,我也不会再找别人,我就是要为他守一辈子!”

    “你……”花老太气得不出话。

    江有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江多靠在大哥身边,紧紧抓住他的一只手,却十分乖巧地没掉一滴泪。

    从那次洪灾和花枝一起逃生之后,江多就牢记住一点,嫂子不喜欢哭,也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哭。

    而且嫂子已经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不管二哥,他相信嫂子一定能把二哥救回来。

    魏骋沉默地看着花枝,花枝对江渔的情意让他又羡慕又心酸,他后悔自己在初见花枝时对她的偏见和误解,以至于错失了那么好的机会,错失了这么好的人。

    其实这两年多来,他对花枝还是那样的喜欢,只是他答应过花枝,要和她做一辈子的好伙伴好朋友,所以他只能时刻克制自己的心,把那份和爱情有关的感情藏在心里最深处,让它永远不见天日。

    可是现在,江渔突然出事了,他心底那份爱意仿佛在不受控制地蠢蠢欲动,就像不见天日的种子突然得到阳光雨露的滋润,想要破土而出。

    魏骋被自己的心思吓了一跳,忙深呼吸,再深呼吸,把那邪恶的念头再次关进黑.屋。

    虽然他一开始也看不起江渔,但经过这两年的相处,他和江渔已经成了铁哥们儿。

    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他怎能在江渔落难时去不知廉耻地惦记他的妻子呢!

    呸呸呸!魏骋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和花枝一起去挨家挨户拜访那些曾经被江渔救过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