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八章 佛祖,你听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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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点,道路周围的灌木丛里不停的发出响声,深山中一片寂静。

    楚遇是靠着隔几米一盏的路灯跟月光散发出的光芒看清道路的,原本走在自己前面或后面的人这会儿都不知道哪去了,等她再一抬眼,就看到了平地上的寺庙。寺庙上方挂着木牌匾,虽然陈旧,但牌匾上的字迹却十分清晰有力。

    心里生出几分喜悦,快步上前,鼻尖已经闻到了一丝属于庙里古朴的气息,走近了才看清寺庙门口的坛子上立满了香火,想必这里平日是极热闹的。

    踏进庙里的大门,奇怪的是里面设施简陋,除了眼前高高的香烛之外再无其他。正疑惑着,从后面的门边就走进来一个僧人。

    “施主,为何而来?”僧人看着楚遇轻声开口,语调平静,声音清越,让她的内心也稍微平静了下来。

    “我丈夫住院了一直昏迷不醒,听人这里特别灵验”

    楚遇还没话,那僧人就摇摇头:“施主,那你可来错地方了。”平日虽也有许多人来这里烧香拜佛但大多数都是游客,图个新鲜随便拜一拜也就走了。

    “啊,来错地方?”楚遇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明明是按着那个病人提供给自己的地址来的,这么大半天的时间都到这里了才告诉她来错了地方?

    僧人点点头,往前站了一步视线刚好能看到门外:“施主,倘若真的想让佛祖听到你的声音,你还需再行三里路。但这三里路必须三步一跪七步一叩首,心必须足够诚。”

    平日也会有些人因为寺庙的名气远道而来,但大部分人在听这个规定后都退却了。向上攀爬的路径原本就累,再加上这三步一跪七步一叩首的规定,等到了顶峰只怕是连气都喘不过来,更何况得这么行三里路。

    “好,谢谢师傅。”楚遇点点头,眼里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胆怯,正准备离开这寺庙,却被那僧人喊住了:“施主,请稍等片刻。”

    完他就折回了门后面的那个房间,再出来时里多了两样东西。

    “施主,路途遥远,带上这个罢。”昏暗的灯光下,楚遇好一会儿才看清僧人里拿的东西,是一对护膝跟一个的垫子。

    刹那间,一股暖流倘过心头,她接过僧人里的东西连连道了谢又再次踏上的登山的路。

    月埋入云层,周围的光也都黯淡了下来。路灯下,一条宽且长的路有个的身影正按着僧人的指示,三步一跪七步一叩首,双合十的神情是那么的虔诚。

    云层微微散开,皎洁的月光照进病房的窗边,五官俊朗的男人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床边是下午才插进花瓶里的百合,在病房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凌晨五点,天边翻着鱼肚白,一切都是准备苏醒的模样。终于站在了山顶,楚遇心里突然有种不出的感觉。

    从下面的寺庙到山顶,这三里路尽管有僧人给的护膝跟垫子,却依旧磨破了她的裤腿,也擦伤了她的额头。但内心的那份执着却无比的坚定,跟项栖丞相比,她这一点伤算不上什么。

    当跪在寺庙大堂里的神像前,项栖丞的脸庞在此刻异常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双合十,一如先前每一次的虔诚,她在心里默默的把早就想好的话都了一遍。

    佛祖啊,一定,一定要让他平安无事,我愿用下半辈子的健康换他此生无忧。我心有愧,倘若他真的能醒来,往后我必定离他远远的,不再打扰他佛祖啊,你听得到吗?

    睁开眼,她泪流满面,弯腰重重一叩首,将所有的苦涩都咽进了喉头。

    “佛祖会听到的。”站在一旁观望许久的住持缓缓走来,到了楚遇面前,先是微微弯腰行了一礼,接着双合十闭上眼呢喃了一句阿弥陀佛才看着她。

    见来了人,楚遇慌忙擦掉脸上的泪,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腿因为跪太久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险些摔倒,幸好扶住了眼前的香炉桌。

    “方丈”她站起身低声喊道。

    记忆中唯一一次来寺庙是跟着项栖丞,所以先前她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也没有做过太多的了解。

    “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施主不必太过于伤心。”住持的语气却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楚遇的膝盖跟额前没再继续话。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要承受这一切?”楚遇看着眼前的金色佛像不由得问道,脸上还有着几道泪痕。从到大,除却母亲还在的那几年,往后的日子都是无尽的苦头。无论亲情还是爱情,她似乎都是多余的那一个,永远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而后来好不容易有了柚子,上天却也造化弄人,让原本活泼可爱的柚子失声了,现在就连项栖丞都因为她而躺在医院昏迷不醒。难道人生来就是受苦的么?还是只有她一人如此不幸。

    “并不止于你。为重病女儿筹钱的母亲,为癌症父亲奔波的年轻人,从失去双亲的孤儿这世间,所有人都在默默的承受着他应有的痛苦。”住持的双眼越过楚遇的肩膀望着窗外道。

    天完全亮了,清晨的寺庙难免显得清冷,那住持也回房念经去了。楚遇站在坛前愣了许久,刚准备离开却突然被门后一个人喊住:“施主请留步”

    回头,一个眉清目秀且白净的年轻和尚,穿的衣服却跟山下那僧人的不同,快步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把里的药箱放在了地上。

    “住持施主你的腿跟额头都擦伤了,让我拿点药过来给你消消毒。”那和尚将棉签沾上碘伏,心翼翼的在楚遇膝上擦拭着。磨破的皮跟沙子与泥混在一起,痛的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好一会儿才消干净。

    额头的擦伤就更为严重了,乌黑了一大块连带着破了皮,疼的她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