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陈言起床后洗漱完毕，随意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就来到了医院。

    杨医生，也就是他来的第一天那个跟自己交流过的胖胖的医生，因为今晚有点事所以跟自己换班了，自己便顶替了他在急诊值的夜班。

    这还是他来到这里上的第一个夜班。

    镇上的人原本就不算多，而且这附近还有许多诊所，很多人看病第一选择不是到医院而是会选择先去诊所，所以今晚陈言上班是百般无聊的。

    正准备趴着继续睡会儿，有事让导诊护士叫他，就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哪位？”他接起，习惯性的问道。

    义诊的时候总有些人跟他要电话号码，想日后继续咨询一些跟身体有关的事情，他便所幸把自己的号贴在了工作证的牌子上。后来也的确有人经常给他打电话问身体情况，而他对于这些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听了好一会儿对面也没有动静，陈言又问了一句：“你好？”

    他正准备挂电话，突然，那边就传来了细微的敲击声音，由两种不一样的声音组成连贯而密切的声响。

    他微微蹙眉，耐着性子听下去，以为是哪家孩乱按的电话，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仔细听，这个敲击的声音是有规律的，他听了好一会儿突然顿悟过来，这是摩斯密码的敲击法！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这个熟悉的节律他是不可能忘记的，原以为是朋友打来的。但他转念一想，就算是朋友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大家都这么忙，不可能打个电话过来沉默半天就为了敲击几句摩斯电码。

    “你是楚辞忧吗？”陈言对着电话那头问道，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的确是法国打来的号码，刚刚他接的时候没仔细看。

    那边停顿了一下，敲击着回答：是。

    他内心又是惊讶又是开心，摩斯密码是他读高中的时候跟朋友琢磨着玩的，没想到这会儿真派上了用场，所幸那些对照表他还是记得的。而柚子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却已经聪明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

    不过这也要怪他，当初走的时候只留下一串电话号码，忘记了柚子其实是无法通过电话正常交流的。

    过了一会儿那边又继续的敲击着，陈言留心认真的听。

    她生病了，心脏出了问题，动术会影响到钢琴比赛，她很担心很害怕。

    这些都是通过敲击的声音陈言获取到的信息。

    “盖勒夫妇呢？他们有没有什么？”陈言耐心的问道。

    他知道，柚子是盖勒夫妇领养的，而夫妇两人对待她也如亲生女儿一样，但心脏病无论是术还是后续的治疗都要花不少钱，他不能确定在疾病面前盖勒夫妇的亲情是否会变质。

    所幸，柚子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

    “你别怕，如果要做术的话乖乖配合就好了，等你病好了，我就回去看你。”陈言轻声道。

    他知道柚子此刻内心是多么的紧张。一个孩子对于疾病的认知并不全面，而家里的氛围或许更让她紧张，但远在大洋彼端，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安慰，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陈言突然想到那个医生桌上照片的事情，刚想开口问问清楚，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柚子还，可能很多事情她也不知道，问了或许会让她更不安。

    而在那边，柚子刚挂电话就听到楼下传来动静，盖勒夫人起身去开了门，她跟着下了楼。

    “你好，我们是镇记者，根据消息得知芙盖勒放弃了半个月后钢琴比赛的复赛是吗？”进来的人有记者还有个扛着摄像的人，盖勒夫妇显然没想到是他们，顿时有些慌乱。

    楼梯口传来动静，是柚子下楼了，摄像便立即对着柚子的方向。

    “抱歉，有什么问题问我就行了，我女儿还，不太懂那些。”盖勒夫人抱着柚子语气严肃的回答道。

    心脏要动术的事情他们夫妇俩一直是瞒着孩子的，怕柚子知道了心里会害怕跟难过，后续影响效果，所以一直没。现在这些人突然过来可能也是主办方那边发布了消息。

    “请问放弃复赛的具体原因可以透露一下吗？”那个记者将话筒对着盖勒夫人问道。

    这个采访的报社作为镇最大的报社之一，经常能第一获得各种资料。而官方那边发布的消息只了是身体原因，并没有具体给出是哪方面，如果他们能从盖勒夫妇口中挖掘出真相必定会让明天的报纸销量大大增长。

    “抱歉，这属于**，我们无法回答。但日后如果有会一定会再次参赛，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比赛。”盖勒夫人的回答很官方却也天衣无缝，柚子患有心脏病的事情她并不想公布于大众，不然对于柚子的以后都会有不的影响，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况且这个报社面对的是整个镇，如果消息散步出去只怕柚子以后连上学都会有压力。

    在医院时，医生只是要尽快术，但还没定下术时间。而这些盖勒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柚子开口，她无法亲打破柚子的梦。

    那个记者似乎有点不甘心，又问了几个问题才离开，而盖勒夫人始终捂着柚子的耳朵。她怕柚子听到那些，所以一直不敢告诉柚子。但事实上他们在房间里讨论的时候柚子就知道了，她并不傻，甚至还自己去上查了资料。

    那些人走了以后，盖勒夫人才放下柚子，微笑着问道：“要练琴吗？”

    柚子点点头，坐上了椅子，双放在琴面迅速的跳跃着，一连串的优美的音符宣泄而出。

    盖勒夫人看着柚子坐的挺直的背影内心一阵难受，她还这么就要经历一场大术，而且生死未卜，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又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