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皇后刚一开口就后悔了, 她想了几天还是没想好怎么和谨宁解释这件事, 只能不尴不尬地坐在宝座上,攥了攥手上帕子。
谨宁挑了一下一边的眉毛,她听皇后发了话便又坐了回去, 和颜问道:“皇后娘娘有何事?”
“现在天气热, 你肚子里的孩子月份也大了, 总出来难免不方便,”皇后用帕子挡住唇边轻咳了一声, “你不用经常出来,本宫得空就去看你。”
皇后平日里举止端庄, 别谨宁没听过她出与自己身份不相符的话, 就连跟随皇后多年的宝珠也从来没听过。
谨宁听得下巴都快惊掉了,她赶紧在袖子里掐了一下自己,确认她不是在做梦, 也没出现幻听。她眨了眨眼,皇后今天是怎么了?
系统跟着一起发出了感叹音。
再看宝珠, 她本是捧了一对玉如意, 听了皇后这话,手上的盒子狠狠的斜了一下,差点将锦盒摔在地上。
完了,我到底在什么。
皇后如是想着。
谨宁凝在脸上的浅笑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舌头绕了一圈道:“这外面暑热, 皇后娘娘还是少出来走动吧, 有什么事知会臣妾一声就好了。”
“左右本宫也没事, 多去看看你也没什么,”皇后着赶紧对宝珠招了招手,“本宫从库房里挑了一对玉如意给你安枕。”
谨宁让碧霄接过收了下来,起身谢道:“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终于找回了一点正常聊天的感觉,她稳了稳思绪:“起安枕,那日落水的事,没吓着你吧?”
谨宁一时有点吃不准皇后在什么主意,只是摇摇头,等着皇后继续向下。
皇后见谨宁面容平静不由松了一口气:“没吓着你便好,那日本宫也是吓坏了。来你可能不信,但本宫真的不知道静妃是怎么从启祥宫到浮碧亭的。”
谨宁满脸问号,皇后今天的每句话都挺奇怪的,这会突然起又不知道静妃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
她是不是在演我??
系统:【其实我觉得不是没可能。】
“静妃突然冲出来确实奇怪,”谨宁摸不准皇后一会还会出什么奇怪的话,于是起身道,“不过皇后娘娘受了惊还是多休息为好,臣妾不多扰了,先行告退。”
皇后看谨宁远去的背影失落地薅了两下绢子上的流苏,她起身绕过黄花梨落地罩走进里屋喃喃自语着。
“本宫到底怎么解释这件事呢?算了,越描越黑还是不解释了。那本宫找个什么理由去承乾宫呢?”
宝珠跟在皇后身后,听她蚊声自言自语着,好奇道:“娘娘,您什么呢?”
“孩子,”皇后眼前一亮,对宝珠道,“对了,你去把苏日娜带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长春宫少了一大笔用冰的开支。皇后隔三差五要带着苏日娜去承乾宫,是苏日娜总是想舒舒,所以常带她来和舒舒玩。
皇后纡尊降贵整日往承乾宫跑的事很快就传开了,一时间阖宫震惊,大家不由不猜想起来静妃的事真的是意外还是皇后另有图谋。流言蜚语传得满天,自然也传进了皇后的耳朵中。
而皇后却浑不在意,往承乾宫跑之余还整肃了宫人。除此之外,每天都在力求和谨宁修复感情。
流言蜚语一扫而光,宫中不仅不乱,而且还比以往更加和睦。
连系统都不得不承认皇后业务能力强得惊人。
谨宁一开始见皇后如此殷勤也是懵了,以为皇后又有其他图谋。不过日子渐长,皇后每日里都对谨宁掏心掏肺,石头做的心也都能给捂热了,谨宁也不免有些动摇,开始怀疑起来皇后到底有没有参与过这件事。
这日顺治终于巡游回宫,他在外时日日听得旁人汇报宫中情况,听得皇后日日往承乾宫跑也是跟着震惊。但皇后又没做什么事,也不能勒令她不去,只能派人暗地里观察。
“朕还奇怪皇后怎么总是往承乾宫跑,”顺治将谨宁揽在怀里,揉了一把她散下来的头发,“原来是为的这个。”
七月流火,溽暑渐消,夜晚的风终于携了一丝丝凉意,吹在身上舒爽不少。
谨宁将头靠在顺治的肩上,刚被人顺毛薅了一把头发,她感觉自己真成了一只猫,捂着嘴了个哈气,懒洋洋道:“舒舒与苏日娜玩的倒是好。皇后娘娘和臣妾在一旁陪着,看着她们玩得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
“那便好,只是……”顺治的手指敲了敲谨宁的肩,他还记得上次的险情。浮碧亭的事虽然被揭过去了,顺治心中却是对皇后一直都有怀疑。
顺治想了想,还是补上了后半句话:“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知不知道?”
“臣妾知道,”谨宁将脸埋在顺治颈窝蹭了蹭,“皇上安心吧。”
顺治抚了抚谨宁的肚子:“再过几个月也该临盆了,月份大了更危险,你多心。”
“是是是,常太医都了,臣妾也记住了,”谨宁和顺治坐在梨花树下,她一双腿轻轻荡着,还像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顺治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的锦盒,他从里面取出长命锁在谨宁耳边晃了晃,清脆的铃铛声在静谧的长夜中格外动听。
谨宁半眯的眼突然一睁,喜道:“这么快就做好了?”
“怕你心急,早做出来预备着,”顺治将长命锁在谨宁的肚子前晃了晃,“皇儿,你喜欢吗?”
肚子里的包子就像是听见了一样,一下子冲着谨宁踢了一脚。
“哎,”谨宁抚了抚肚子,笑道,“他他很喜欢呢。”
系统看着如此温柔缱绻的画面,暗搓搓也憧憬了一下任务顺利结束后,自己回去能获得的系统升级奖。
不远处隐隐传来闷闷的雷声,天空被映得有些发红眼看就要下雨了,两人便也不再院子中多耽搁,回到屋中静静等着雨落。
谨宁让碧霄拿了烛台过来,手边放着减烛芯的剪刀,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像是在等什么。
这雨下不下,只是闷闷的着雷。谨宁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手下的敲声越来越急促。
顺治看她满脸心焦,不解道:“这不不下便不下吧,你怎么这么着急?”
谨宁将火信剪掉一截:“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皇上巡游方归,还赶上今日天欲雨,可见臣妾心愿达成。”
这可惜天不作美,这雨闷了一整日也没有要降下来的意思,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是雨水续集久了的,将要有一场瓢泼大雨落下。
太后剥了一颗葡萄放进口中,汁水四溢,唇间顿时弥漫开一股清芳。她漫不经心地又剥了一颗,递给站在自己眼前的赛罕:“皇后这几个月很忙啊。”
赛罕将那颗葡萄捧在手心里,屈了屈膝:“皇后娘娘掌管六宮事宜所以有些抽不开身,但皇后娘娘一直都挂念着太后的,今日还特意遣了妾身来看望太后。”
太后用绢子蘸了蘸手上的葡萄汁水,立刻有侍女会意端上了净手的盆。太后轻撩了水在手上:“皇后整日里有时间带着公主去承乾宫却没时间来慈宁宫,只怕是还记恨着哀家吧。”
“太后多虑了,皇后娘娘怎么会记恨您呢,”赛罕的眼珠惊疑不定地转了转,陪笑道,“皇后知道您的苦心,对您很是感激啊。”
“她记不记恨哀家,她心里最清楚,”太后冷声一笑,重新看向赛罕,“皇后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那时她才会知道哀家这么做是正确的。”
赛罕低低道了句“是”,纵使殿中十分清凉,但她背上的汗也已经沾湿了大片。穿堂而过的风在赛罕的身上,她不自在的微微调动了一下坐姿。
太后轻轻用茶盖撇去浮上来的一层茶沫子,啜了一口道:“这皇贵妃再过两个多月也该临盆了,月份越大,反而会比刚怀的时候更加危险。”
“臣妾也曾听闻,这月份大了,万一出了点什么岔子,搞不好还会一尸两命呢。”赛罕斟酌着开口道。
太后的眼角凌厉一瞥:“便是这个时候最容易棒出头鸟,皇贵妃这胎务必要顺利生产才可。”
赛罕被太后呵斥讪讪地闭了嘴,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是按照太后的话往下的,怎么反而会被呵斥呢?
“哀家问过钦天监,皇贵妃这胎天降祥和,能为我朝带来繁荣昌盛,”太后的那一点凌厉的神色一晃便不见了,她恢复了平日里笑意蔼蔼的面容道,“所以皇贵妃这胎什么问题都不能出。”
赛罕怔了怔。太后一会要对皇贵妃下手,一会又要保证她安然无恙,听得可谓是稀里糊涂。
她抿了抿唇,虽然太后也一直嫌她笨,但问了虽然可能会再遭白眼,但也好过听不明白瞎做事,心翼翼问道:“妾身愚钝,还请太后明示。”
“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只不过这孩子虽好,生出来与博尔济吉特一族无关就是徒劳,” 太后瞧了一眼外面压顶之势的乌云,“你听过站的越高越容易登高跌重吗?”
赛罕凛然一惊,奇迹般的听懂了太后的话:“太后是,越是寄予厚望,失望也就越大吗?”
太后终于满意地笑了笑:“不错。宫中久无新子诞生,举国上下定是欢腾,只是这样的一个孩子生下来不久就早夭了,到时还会不会是天降祥瑞的贵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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