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 自相残杀(一更)
麋鹿村村长屋内,吕仲村长眼神有些深,“小姑娘,你能否说清楚一些?什么叫做屏风槐树,就是罪魁祸首?”
叶殊笑了笑,“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们整个村子会住在这里,正是因为一个玄术师特意为你们选的地方,对不对?”
“你怎知道?”吕仲一怔,下意识就反问道。
不错,他们祖上搬迁到麋鹿山,正是以前所住的地方土匪众多,整个村子民不聊生,正巧那时候的村长祖先救了一个玄术师,那个玄术师为了报恩,就给他们指了这么一个地方生存。
没想到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自从祖先搬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祸事,山上还总是长各种奇珍,村民除了种庄稼之外,还经常采摘奇珍去卖,收获颇多,于是这么一住,就是好几代。
也正是因此,他们整个村子对于玄术师都十分地敬重。
这件事传了一代又一代,到了现在,只剩下一些老头子清楚了。
叶殊眼眸轻抬,淡淡一笑,“自然是看出来,作为一个玄术师,这点常识还是必须有的。”
扫了一圈众人或不屑或惊诧或的眼神,她就继续说:“你们村子后面的这座山,风水极佳,甚至里面还有灵脉。至于灵脉是什么,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但是正因为有这个灵脉,这座山里,经常会长出一些奇珍异果,比如人参之类的。要知道,像这样不是很大的山,一般是不可能长出这样的宝贝,但是因为这个灵脉,一切都有了可能。”
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
山里有人参的事情,除了本村人,外人都不可能知道,而且现在的月份也根本找不到人参的痕迹,他们才没有怀疑叶殊是提前查好了事情。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们都懂,往常他们一旦采到了这样的宝贝,都要拿到外市去卖掉,以防被发现来历。
也正因为这座山的惊奇,他们才不愿意离去。
“说下去。”吕仲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眼中的神色变了又变。
叶殊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相信了,于是便继续道:“这座山有这样的珍奇,这么多年来却一直被忽略,并不是因为你们幸运,而是因为那位玄术师在这座山外曾经建造了一座大型阵法,把灵脉的气息隐藏了起来,这才使得这座山平静至今。但是——”
说着,她叹了口气。
“但是怎么了?”众人有些急切。
“但是就在三年前,你们在这村里种上了槐树。”
叶殊接着道:“‘槐’字正是木字旁一个鬼,因此槐树也有鬼槐的称呼。在风水学中,槐树属阴,被称为木中之鬼,我想,这村子里面不禁这位大伯门前种植了槐树,其他人屋前房后多多少少都中了很多,因为这些槐树,导致此地阳气缺少、气场混乱,若是在百年前,这些槐树还成不了煞。
但是这么多年以来,风水大阵的效果本就随着时间渐渐衰退,而此时又因为这些槐树的阴气,两者相冲,变成了冲煞之局,不仅加大了这些槐树的阴气,还在一个月前,导致风水大阵彻底破了。
其实,在风水大阵破掉之前,就已经有了征兆。毕竟这些煞气也不是摆着让看的,它们的存在的另一种方式,可以导致村民冲撞了气运,气运一破,一些坏事接二连三的就到来了。”
听到这些话,众人这时候面色已经变得铁青。
他们心里互相思考了一下,可不是就这一两年,他们总是做什么,什么不成功,好像就是在那槐树长大之后发生的。
“你说的不对!”吕伯倒是产生了质疑,他目光灼灼,口中却道:“我在买槐树的时候,也考虑到了风水的问题,我在买之前,还特意询问过了一个风水师。
他告诉我槐树被认为代表”禄“,还说古代朝廷都种三槐九棘,公卿大夫坐于其下,面对三槐者为三公。老话不是说‘门前有槐,升官发财’吗?怎么到你嘴里,这槐树就变成鬼树了?”
他这么一说,村里人不少都跟着附和,毕竟他们怎么也不想承认,最近的倒霉事情是因为种下的槐树引起的结果。
甚至还有人搬出过去京城里面的国子监,还种着一颗“文昌槐”,说那是可以保佑学子种榜的好树。
叶殊听了,没有生气,反而一笑,“植物对人是存在生克关系的。东种桃柳,西种榆;南种梅枣,北杏梨。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宅后有榆,白鬼迁移,包括刚刚的门前种槐,升官发财的老话,说的都没错。
但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种槐树的地方也是有讲究的。这位吕伯老伯,您在问那位风水师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他,你是在山里住着?”
“这倒没有。”吕伯摇了摇头,他们当时去买树的时候,有十几个小伙子一起,所以并没有让对方送,而是自己抬了回来。
叶殊微微一笑,说话不紧不慢。
“这就对了,之前你说代表的‘禄’,在用作这个作用的时候,需要种在官宦富贵之家,或者是像一些学堂、官府等地方,而且就算是种,也最好三颗一起。这是因为这些地方的吉气,可以转化槐树的阴气,可以使得吉上加吉。”
“而山中就不一样了。若是其他普通的山,管他种多少槐树都无所谓,但是唯独此地不可。此地有灵脉和风水大阵,本就是极好的地带,种上的槐树煞气,无法转化成吉气,反而因为大阵的隐蔽功效,导致这些煞气久久不散,时间一长,自然就出了问题。”
“不说别的,只看那槐树周围的土地上,连棵草都种不活,更别说这里住着的人了。”
当叶殊话音一落,就有人不信邪的往外面看了看。
在看到门前的槐树旁边果然寸草不生的时候,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那人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说我家屋后的菜地总是种不成,那槐树可不就在菜地旁边吗?”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家里的几盆花在房檐下养的好好的,我孙女把花搬到槐树下面之后,竟然渐渐枯萎了,我还以为是浇水太多淹死了。”
“可不是,之前我在槐树旁放着一盘用水泡了几颗蒜苗,竟然都没有发芽,我也以为是时间长大蒜坏了!”
众人议论纷纷,但是心中都已经相信了叶殊的说法。
就连吕伯也不再反驳,而是心中充满着悔意,毕竟是他当初提议要买槐树的。
“还有什么,小姑娘你继续说吧。”床上的吕仲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恐慌。
“至于之前我为什么说,最近的事情是因为槐树的原因。这里有灵脉,并不会因为这区区的煞气而破坏,但是在护山大阵破裂之后,里面的灵气外泄,自然引起了外人的注意。
众位仔细想想,那些要你们搬家的人,为什么之前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在第一次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玄术师?他一定是看出来什么,才会过来仔细瞧一瞧,毕竟有灵脉的地方,可谓是风水宝地,很多年都不一定能够碰得到一个,这样的地方,他们怎么会放过?”
众人哗然。
叶殊站在一旁眸子垂了垂,她之前远远就看到灵脉的存在,不过是在进村的时候,才发现破掉了的护山大阵。
“那,那你刚刚说的屏风又是什么问题?”吕仲村长又问。
叶殊道:“那个屏风正可以为屋主抵挡煞气,所以一直以来,村长老伯受到的煞气最严重,但是这个屏风挪走之后,煞气没有了抵挡之物,自然就横冲直撞。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村里,只要家门前种着槐树,家中有人参与了上一次的械斗,就一定有了血光之灾,就比如村长老伯。”
“对!我儿子就是。”
“我家那个也是。”
众人七嘴八舌地把受伤人的名单爆了出来,在对过情况之后彻底相信了。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把槐树给砍了?”众人询问。
“千万不可。”叶殊目光冷静,“槐树已经长了三年,早已有灵,若是随意砍掉,说不定还会引起煞气的反攻。退一步说,就算是现在把槐树砍掉又有什么用?护山大阵已破,那些觊觎此地的人也已经知道,这些种种都不是砍掉槐树就能解决的了的。”
村长吕仲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他不顾身体的难受,翻开被子就要下床,哪知脚下一软,竟然直接瘫在了地上。
“大哥!”吕伯连忙要将他扶起。
村长吕仲从地上坐了起来,但是他现在腿也是软的,实在是站不起来,就抬头求助:“大师,大师求你帮帮我们,我们不想离开这里。”
虽然村民都说宁死也不会离开,但是他作为村长,很明白没有势力的后果。
且不说那个葛家,只说那个周家,村外十几里外什么云起项目,那要是背后没钱没人,怎么可能买下那个地方,人家看上了这小小的山头,如果来硬的,他们根本拼不过。
这个姑娘既然能够看出这里的奥秘,那么肯定也不是什么小人物,如果她能够帮助村里人,估计他们的希望很大。
叶殊却是叹了一口气,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就把那扶都扶不起来的吕仲拉了起来,并把他送回床上。
这一幕在众人看来,对她的敬畏更是加剧了三分。
叶殊本来只是过来看看情况,如果可以买下便买,如果买不了,也无所谓,但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若是对手的其他人,她还懒得动手,但是如果是葛家和周家,那么她倒是有点兴趣争一争。
不错,不是帮忙,而是争一争。
她又不是圣母,别人随随便便一求,就大发善心去帮忙。
只不过,叶殊没想到自己的沉思被村长等人当成了犹豫。
当即村长吕仲就做出了保证,“大师,只要你能帮我们,出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不让我们离开村里。”
“什么条件都可以?”叶殊反问。
“对,什么条件都可以。”吕仲毫不犹豫。
叶殊凝眸望去,忽然就笑了,“那如果,我也要这座山呢?当然,我可以保证,你们不必离开村里。”
此话一落,众人本想说原来你真的和那些人目的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何,此时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一时间空气寂静到连根针掉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叶殊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手指轻轻掐算了一下,好像得到了什么,便笑了笑。
“不必急着回答,今天的灾我先帮你们解决了,到时候你们再回答我也不迟。”
吕仲微微一怔,还不太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冲了过来,他惊恐地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外面突然来了好多人,还拿着棍棒,大叔让我过来叫你们出去。”
众人这才明白叶殊刚刚所说的话中之意。
叶殊却只是淡淡一笑,“走吧,好戏已经开场,若是没有人去看,这会让对方多么难堪呀。”
*
来人正是之前的那群被喷了一身泥巴的老大和手下们。
“他奶奶的,老子今天倒霉透了!”
说话的是正是这群人的老大,名字叫做伍栋,人称小五,平时就好拉着自己的一群小弟,充当一些打手,挣点钱吃喝玩乐。
这一次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到这个所谓的麋鹿村里,先来一趟全武行,给这些冥顽不灵的愚昧村民松松筋骨,让他们见识见识权力的厉害。
伍栋看着身上黄泥巴,若不是没有味道,还以为他们是从哪个粪坑中刚爬出来似的。
不错,在接完电话之后,他们并没有继续去把那卡车拖出来,毕竟没有替换轮胎,而是乘坐11路人形快车,一路狂奔到这里。
没想到在半路上不小心又被一块大石头绊倒,来到这里之后,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是湿的。
不过想想到时候有大笔的金钱入账,伍栋也就是咬了咬牙,继续往麋鹿村奔去,直到刚刚才到了现场。
麋鹿村口,此时和之前一样,站着百十来名村民,但是因为前些日子发生过一场械斗,很多青壮年都受了伤躺在家中,所以来的都是一些妇女或者年纪稍大一点的男人。
吕仲村长并没有出来,这次领头的依旧是他的二弟,吕伯。
“你们想要干什么?”吕伯冷冷地站在众人面前,看着三米之外的混混们,脸色阴沉,怒声问道。
伍栋挥了挥手中的双节棍,嘴角一扯,“干什么?我们不想干什么,说好的三天期限已到,你们还不搬走,自然是主家让我们过来赶人。”
这话一落,吕伯还没有说话,身边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忍不住骂了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这山是我们买下的,这地也是我们村里的,你们狗屁的主家!”
伍栋眼神一深,这么多年,除了那些身份高的人骂过他,其他骂过他的人,都已经伤的伤,残的残。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用客气了。兄弟们!上!”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小弟们立刻就举着手中的武器准备冲上来。
就在这时,吕仲身后的村民里面,有一个少女指尖轻轻一动,好像有什么气息从村子里面突然引了出去,在无形的空气中,幻化出了一个阵法,恰好把那些混混们全部包在一起。
所有的村民们还没有动手,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混混们自己人打起了自己人。
而只有吕伯震惊的回头,叶殊对着他缓缓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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