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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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沉渊微微低下头, 卿卿的鬓边此刻正飘着轻柔的黑色发丝, 一双大眼睛波光流转, 神采奕奕。

    她,你是我的丈夫,对你好是我的责任。

    一句话直直地钻入到了沈沉渊的心坎里。他微笑, 低头将她粉色的唇含入口中, 轻轻抿了抿。

    他喜欢这么温柔的她,喜欢这么一颗心都装着他的她。

    “卿卿, 那我就在这等你。”温声着, 沈沉渊那挺拔的剑眉此刻似乎变得柔软了许多。

    卿卿也是有些赧然地点了点头, 便去水去了。

    洗漱完毕, 二人才起身去了堂屋,准备给家里人敬茶。

    一路上卿卿的心里有些忐忑, 想着婆婆方才那样子, 心中有些担忧。她该不会又想出什么招数为难她吧?

    沈沉渊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娘性子是奇怪了些,她那些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便是。”

    卿卿嘴里应着却仍旧是有些担心。

    一进堂屋,便见着沈宇文和喻清二人端坐在堂屋正中。喻清换了一身扮, 嘴角带着温和而不失礼貌地笑, 看上去又是先前那华贵慈祥的妇人。卿卿心中感慨, 这演技还真是不错。

    她又转头往边上看去,只见楚深正穿着一袭湛青的锦袍,黑色的锦缎鞋子, 难得地庄重。手中一碗茶正抬在半空中,眼神里带着几丝寂寥。

    卿卿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沈沉渊:“我姨父姨母可是还没有醒来?”

    闻言沈沉渊和楚深都顿了顿,彼此对视了一眼。

    沈沉渊收回目光,语气淡然道:“我没告诉他们你成亲。”仿佛只是一件事,不值得通知他们。

    卿卿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昨天卿卿一回来便被拉去梳洗扮,然后就盖上盖头去拜堂了。完全没有看到堂上的情景。卿卿的父母已经去了,按理要请高堂也应该请姨父姨母才对,怎么就单单请了楚深?想到昨日里他们拜高堂时拜的居然是楚深,卿卿就觉得有些别扭。别自己和楚深的岁数差不多,就是平日里她和楚深相处,也是如同朋友一样,将人家拜作高堂,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沈沉渊仍旧是面色平静,看着卿卿认真地:“你姨父姨母对你不好,我不想拜他们。”楚深救了你的命,把你送到我身边,所以我愿意以宰相之尊去拜他。他这么想着,却没有出来。

    卿卿知道沈沉渊是为自己好,但纵然姨父姨母对自己不是那么好,自己那么多年,也是多亏了他们才安然地活到了现在。

    “可是......”

    “哎哟我的儿媳妇啊,还在那什么呢?倒是快点过来给我们敬茶啊。”

    卿卿还想些什么,便被坐在堂屋里有些急切的喻清给断了。她这才摇了摇脑袋,算是回神了。毕竟此刻最重要的是先把茶敬了,其余的事,都稍后再吧。

    本来以为喻清会折腾出什么动静,却没想到整个过程中喻清只是一直盯着自己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地笑。甚至荆卿卿把茶递给她时,她都只顾着看卿卿,都没有想要伸手去接过那杯茶。直到沈宇文咳嗽了一声,她才笑盈盈地将杯子拿过去喝起来。

    卿卿改口管二人叫了爸妈,沈宇文才语气温和地让她站起来。卿卿暗自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些事可算是结束了。可就在她还没站稳的时候,便听得喻清又笑眯眯地问了一句:“卿卿啊,昨夜里有没有给我的孙子一个着落?”

    卿卿惊得差点又跪了下去。

    “娘!”沈沉渊再次皱眉喝止了自己母亲的追问。对于这个母亲他很是无奈。想他沈沉渊一生就没怕过几个人,唯二也就是两个女人,一个是荆卿卿,另一个就是自己的母亲,喻清。

    眼看着自己的儿媳脸一会红一会白,沈宇文也觉着有些过意不去,微微咳了两声:“卿卿啊,昨夜里想来你也累着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此言一出,原本寂静的氛围显得更加寂静。尤其是楚深,面上的冰碴子都快掉下来了。

    什么叫昨夜里累着了?

    沈宇文本来是想解围来着,此时感受到周围氛围的变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话了。而转过头,喻清正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

    沈沉渊对着自己的父母微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正欲些什么,却被忽然进来的沈励给断了。

    沈励恭敬地给在场各位鞠了个躬,道:“宰相大人,陈墨白带着人在外面闹事。”

    他偷偷地抬眼看了看沈沉渊。明知道今天早上是宰相大人和夫人敬茶的时辰,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扰他们。可是陈墨白他们在宰相大人成亲第二日早上便来闹事,传出去着实不好听,只能硬着头皮前来禀告。

    果然,听了这个消息沈沉渊脸上的神色已经如同寒冬一般。这帮书生!就连他大喜的日子也要来搅和么?

    目光中换上了只有面对敌人才有的狠厉,周生气场冰冷如霜。

    沈沉渊回身与自己的父母行了礼算带着卿卿告退,临走时又向一旁看了一眼,顿住了脚步,对卿卿:“卿卿,你与楚深许久没见了吧。如今我们成亲了,你们日后见面的机会想来会越来越少,今日就借着机会叙叙旧吧。”

    卿卿自然是很开心地就应下了,倒是楚深面上神色一滞,略微有些震惊地看向沈沉渊。他不明白,沈沉渊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他也喜欢卿卿,竟然愿意让卿卿和他单独相处?

    楚深望着沈沉渊,神色变化,似乎颇为不解。半晌他终于是低声对沈沉渊了一句:“多谢。”

    沈沉渊淡然一笑,回身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警告她不要再些或做些什么有的没的惊吓到卿卿,这才又迈步向大门走去。

    喻清接收到了那带着威胁意味的眼神,有些不忿地冲着沈宇文抱怨道:“你看看你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沈宇文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神态自若,悠然道:“儿孙的事你就少管些吧,我看你是有了儿子忘了丈夫,你你都多少天没有碰我了?”

    远处的沈沉渊听到这一句幽幽的话语身形微微停顿,叹了一口气,才又再次走出去。

    门外一群书生如同不久前一般又再次聚集在一起,是要声讨沈沉渊竟然下旨赶走当朝太后,顺道质问他是不是果真派人行刺了当今陛下。

    忽然间宰相府大门洞开,卫兵齐刷刷地涌了出来,将人群齐整地包裹起来。

    因为成亲的缘故,沈沉渊难得地没有穿玄色衣衫,只是穿着深蓝色的锦缎袍子,看上去多了几分华贵而少了几分狠厉。

    此时他面无表情地信步走出来,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这帮书生的影响。可那周身的气场,却压得一帮书生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沉渊在府门口站定,看着那帮有些呆愣的书生,嘴角一牵,笑得嘲讽:“诸位可是来祝贺我方才迎娶新娘的?”

    语气淡淡,甚至让人生畏。

    下面的一群书生互相看了一眼,依旧是没人敢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陈墨白是带头人,此刻看着众人默然无语,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宰相大人,你不过是我姜国的一个臣子,怎么就敢把当朝太后给流放了?”

    沈沉渊深黑色的眸子看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语气冷涩:“那诏书上盖的可是陛下的玉玺,怎么是我流放的太后娘娘?”

    “你......”陈墨白一时气闷,他咬咬牙,“谁不知道,陛下的旨意其实就是宰相大人你的旨意。”

    “呵。”沈沉渊一声冷笑,让在场书生都不自觉地抖了抖肩膀,“陈墨白,你可知道你在什么?你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在嘲讽陛下无能,事事都得听我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这样的罪名安在头上,可是要杀头的啊。

    “你这是诛心之论!”陈墨白一时间也乱了阵脚,声音变得慌张而颤抖。

    沈沉渊见他这样子似笑非笑地挑挑眉,向陈墨白的方向又靠近了几步:“怎么,怕了”

    陈墨白身子不自觉地想往后躲,最终还是按捺着自己的一颗狂跳的心,咬牙道:“不怕,我为何要怕?”

    见这书生吓成这个样子,仍旧不肯退步的模样,沈沉渊心里多了几分欣赏,面色却仍旧冰冷如水:“陈墨白,你不是我以臣凌君么?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在我身边好好看看我是怎么个以臣凌君的,你敢不敢?”

    沈沉渊目光里面带着迫人的冷芒,让陈墨白不由地心尖抖了抖:“宰相大人,你这是要杀人灭口?”

    “灭口?”沈沉渊仍旧是嘲讽地笑,“陈墨白,灭你这么个无名书生的口不需要我拐弯抹角。你便今日你有没有胆子,随我回府去?若是没有,就趁早散了吧,否则大家都以为你们这帮胆鼠辈,也不过是在这宰相府门口装装样子罢了。”

    沈沉渊仍旧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墨白,眼神里面满是轻蔑。

    陈墨白的自尊不容许他在此刻低头,他迎上沈沉渊的目光,似是下定了决心:“我敢。”

    “那便走吧。”不愿多,沈沉渊转身就进了府。

    “他们......”陈墨白没动,指了指被宰相府卫兵围住的一帮书生。

    沈沉渊回头看了看,冷声道:“都放了吧。”

    卫兵闻言都纷纷散开,而那帮被围住的书生几乎是撒腿就跑,根本就没有去顾念陈墨白在沈沉渊手上是否有危险。

    陈墨白看着这般情景身体似乎僵住了,只觉得寒意阵阵。

    沈沉渊自然晓得他这般模样是为了什么,却也没有多什么,只是淡淡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