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教训
“沉渊, 六日后是回门的日子, 我还是希望能回一趟丰益。”卿卿咬着筷子尖, 就那么有些期待地看着沈沉渊。
“你忘了他们当初怎么对你的?”沈沉渊一挑眉,还是有未消的怒气。
听这话荆卿卿又无奈又好笑,宰相大人因为她记仇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沉渊, 虽然当时他们是了想要将我嫁给其他富户的心思, 但终归还是给了我个住处,让我不至于流浪街头啊。”
听了这话沈沉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嫁给其他富户?他们也敢?
“如果不是我及时去把你带走了, 你是不是就会被嫁给别人?”沈沉渊声音忽然变得低哑, 幽黑的双眸盯着她, 话语里面带着几分怒气。
荆卿卿一愣:“当然不会, 就连沉渊你,如果不是你骗我, 我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那如果别人也骗你呢?”英挺的眉毛几乎要起一个结, 手中的筷子几乎要被捏断。
“额......人家也没有你这样骗我的资本啊。”卿卿低下头,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饭。略微有些讪讪地。宰相大人啊!那么高的工钱!可不是谁都给得起的。
听了卿卿这话,沈沉渊的面色才略微好了些:“真的?”
“真的!”卿卿连连点头,“这辈子我只会嫁给你一个!”
见卿卿那一脸真诚的样子,沈沉渊面上的寒霜尽数退去, 忍不住轻笑一声。半晌似乎思索了一会, 又道:“可是最近朝中事有些繁杂, 我恐怕走不开。”
“啊?”卿卿略微有些失望,“那我只能自己回门了。”纵然知道宰相大人这也是无奈,卿卿的声音里也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些委屈。
“不行!”沈沉渊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 “刚和我成亲就想着自己往外面跑,在家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眼看着沈沉渊就要后悔,卿卿也急了:“好歹我也在楚家住了那么久,怎么能忘恩负义!你刚刚明明都松口了!”
卿卿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双眼之中氤氲着委屈的神色。
“好了卿卿,”见状沈沉渊的语气缓和了些,“我们干脆就把楚家二老接过来可好?”
卿卿抬眼:“可是回门不是要回去么?......”
“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总之刚成亲你不能离开我。”沈沉渊语气里明显地带着不能讨价还价的意味。
卿卿见状,也应了下来。方才成亲,她也不想离开沈沉渊呢。于是二人才又开始吃起饭菜来。
“沉渊......”饭吃到一半,卿卿又对着沈沉渊,“我想找个师傅学学医术,可以么?”
沈沉渊手中的筷子一顿,有些不悦:“你怎么总想着往外面跑。”
“我答应过我的父亲要实现他的心愿的,再,你也答应过,让我出去的。”卿卿声音很低,心里也知道作为宰相夫人,抛头露面总是不好的。
见卿卿那样心翼翼,沈沉渊有些于心不忍:“你去学医可以,不过我给你找老师。”
“找谁?”卿卿凑过去,有些好奇地问。
“秦伦。”
秦伦?卿卿的胸中忽然翻起巨浪。秦伦,那是父亲在世时的好友啊。
沈沉渊之前派人去查过,当年与太医院一起查出那八瓣莲上沉息之毒的,除了宫中太医,就是当年名噪一时的秦伦。当年岑风在宫中仍未做出逮捕决定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要被逮捕的消息,那么这个消息是谁泄露给他的?
其余的太医与岑风都没有深交,唯有秦伦与他相熟,这么看来当年冒着杀头的罪名想要给岑家谋一条生路的人,大约就是秦伦。
那么,秦伦定然是知道岑家的冤情的。把卿卿交给他,就算日后出了什么事,也能有人照应着。
“沉渊,秦伦,是我父亲的好友。”卿卿略微有些紧张地咬牙低声道。
“我知道。”沈沉渊语气平静,“之前你烧伤便是他医治的,可他并没有认出你。况且......”
沈沉渊看着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
“况且什么?”
“没什么,都答应你了,就别问东问西了,快吃饭吧。”着沈沉渊往卿卿的碗里送了一勺豆腐。楚深当年没有把卿卿卷入这场冤案中,他沈沉渊如今,也不能这么做。
卿卿也没有多问,乖乖地把碗里的饭都吃了。
第二日,卿卿便去了秦伦的医馆仁济堂。还没进门,便见着那个留着花白胡子,穿着灰布衣服的老人站在了医馆门口,似乎是等她许久了。
卿卿见状也止住脚步,有些怔然地望着眼前的那位老者。秦伦比自己的父亲年长十几岁,卿卿幼年的时候,总是跑到秦伦的医馆里面捣乱,每一次秦伦都有些无奈地扯着她的后领将她送回家,并且顶住岑风:“岑大夫,你就不能看好你的女儿吗?”
岑风每一次都信誓旦旦地,琳一定不会再去捣乱,可每隔一段时间,卿卿还是会被提着后领送回去。
后来卿卿长大了些,秦伦提不动了,也只能由着她在医馆里给各个病人捣乱。好在卿卿也算是明白个分寸,一直没有闹出大事,只是在给客人的药包上画些动物什么的。秦伦虽然嘴上她,却从没有哪一次真的发了大脾气。起来,眼前这位老先生,当年对待自己,也算是和蔼可亲。
想着这些,卿卿看着秦伦,就有些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秦伦看见眼前这位故人之女,也是百感交集。当年确实是他送的信,可没想到岑风却干脆地引火**了。他一直以为自己那位故友的全家人都已经葬身火海,没想到,那时他的报信,多少还是为岑家留下了一点血脉。
得知卿卿便是岑风之女时他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卿卿,问问她这些年的经历,偏偏昨天宰相大人交代了,不能相认,因为卿卿会多想。因此尽管他一大早便等在了门口,如今见着面,却着实不知道应该些什么。
“秦伦给宰相夫人请安了。”既然不能相认,便只能如同常理一般做足了礼数。
“秦伯伯......”卿卿不自觉地就出了以往的称呼,意识到之后又立刻改了口:“秦老先生,不必行礼,如今在你的医馆之中,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徒罢了。我也不想让人知道,堂堂宰相夫人,竟然在外行医。”
她着,上前将老人的身子扶正了,内心却是一阵悲戚。
什么时候,面对着曾经那么亲近的人,也只能刻意保持距离了?
“多谢宰相夫人。”秦伦仍旧是恭敬地回道,站直了身体。
“秦老先生,还是叫我卿卿吧。”不知为何,卿卿总觉得秦伦叫着宰相夫人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心酸。
秦伦淡淡点了点头。吩咐卿卿,日后诊病,秦伦看过以后由卿卿再看一遍,二人一起讨论患者的病症,然后拟出药方。
卿卿便是宰相夫人的消息自然是不能随意让人知道的,于是京城中的人们都只知道仁济堂这些日子来了个倾国倾城的女大夫。于是家里有未婚儿子的妇人以及想要一睹芳容的公子哥们都纷纷称自己病了,使得仁济堂连日来的收入都翻了好几番。
不过卿卿和秦伦都是直脑筋,根本没想明白为什么最近忽然多了那么多得病的人,看得都还是些毛病。
每日里看病都看到很晚,二人都是腰酸背疼。不过正因如此,卿卿的医术获得了质的飞越。
这天恰好是正午,一个看起来樵夫扮的人也到仁济堂来看病,声称自己上山采药时不心摔了一跤,需要诊治。
秦伦替他诊了脉,又让药童卷起了他的裤脚,只是轻微擦伤。
卿卿紧接着也去诊了脉,可那樵夫见着卿卿的容貌不由得就动起了歪脑筋,另一只手也抬起来,一把将卿卿的手紧紧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卿卿本来是在专心诊脉,一时间被男人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就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谁知道那男人实在是力大无穷,卿卿根本挣脱不了。
“你干什么?你快放开!”看着眼前那个男人眼中猥琐的目光,卿卿就觉得又恐惧又恶心。
见状秦伦更是怒上心头,将医馆里所有的药童都叫了出来,连拖带扯地将那个樵夫给扔到了门外,还特意在他的伤口上踩了一脚。
未免宰相大人不悦,卿卿特意拜托秦伦,不要告诉宰相大人,秦伦想了想,宰相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动手动脚,真让沈沉渊知道了,自己少不得要受点罪,当下也就答应了。
卿卿本以为这件事情就那么揭过去了,却不想两日后在一条巷子里,她又见到了那个樵夫一面喊饶命一面跑,整个人浑身青紫,可谓鼻青脸肿。
那人见着荆卿卿,定定地看了她三秒,又转身撒腿离开。本来是卿卿怕他准备逃之夭夭的,没想到对方却似乎比她还害怕,这让卿卿多了几分疑惑,便也跟上去看看。那樵夫浑身都是伤,根本也跑不快,卿卿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忽然一个转角,之间那个樵夫似乎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往后退了几步,嘴里仍旧是念叨着:“饶命,饶命......”
卿卿本以为这樵夫是遇着自己的仇家了,却在看到那个拿剑指着樵夫一步步前行的人时,愣住了。那人,不是沈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