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诈死
“夫人, 你怎么了?”沈励见状有些担心地上前询问。
荆卿卿一时难受不出话来, 继续吐了一阵。
过了许久, 胃里舒服一下才慢慢抬起头。
她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路上过于颠簸,胃不舒服?
“夫人,你还好吗?”沈励又上前两步, 看着荆卿卿苍白的脸色, 不由得有些忧虑。宰相大人把夫人交到自己手上,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否则自己十条命都不够赔。
卿卿摇了摇头, 若有所思地将左手搭到了右手的脉搏上。成亲以后宰相大人就总是折腾她, 一个劲地胡作非为, 算来这些日子应该是有月信的,却迟迟没有来, 莫不是......
左手搭到了右手的脉搏上, 卿卿仔细感受着脉搏,手下的脉搏圆润,柔滑如滚珠......这是......喜脉?
卿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里, 竟然有了一个新的生命?她和沈沉渊的生命?
接着她捏了捏手袖里的休书, 可是这个时候, 她竟然被休了?她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如果沈沉渊真的出事怎么办?她和孩子连个名分都没有,日后她又该如何向孩子交代自己的父亲?
“夫人,你究竟怎么了?”沈励有些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
卿卿忽然轻哼一声, 手指缩紧,指节泛白,咬着下唇冷声道:“该死的沈沉渊,抛妻弃子?”
“夫人你什么?”方才卿卿声音很,沈励没听清楚。
卿卿一个斜眼瞪过去,登时带了些怒意:“我你们宰相大人!抛妻弃子!”
这次自己千里送信,他最好保护好自己,不要有什么闪失,否则,自己的孩子不就成了孤儿了?
听了这话沈励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抛妻弃子?抛妻可以理解,弃子嘛......“夫人,你有身孕了?......”
面色接近惨白,卿卿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往那间屋子里走去。
沈励站在身后,不由得也为宰相大人担心起来。大殿上的腥风血雨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番情状,宰相大人可一定得安全回来,不然这夫人和孩子,该怎么办才好。
荆卿卿走后,沈沉渊请人撤了笔墨纸砚,捏了捏手中的荷包。隐约感受到里面有一张纸,还有一包软软的东西。结合先前卿卿在自己手中写的字,沈沉渊已经明白了几分。
方才卿卿破那碗汤,定然是那碗汤里被祁王加了些什么东西,约莫就是沉息之毒。祁王还真是大胆,下毒还那么大张旗鼓,就等着他和陛下喝下汤药,然后再采取行动。
先前与太后密信交谈过,将东面太长关的关口当作弱点已经卖给了祁王。因此祁王若是想要谋反,必然会走太长关,可是其实关内已经重兵把守。前几日听对方兵营有些异常调动,想来是希望趁着这次机会一举攻入姜国都城,占了皇位。而他沈沉渊,无疑是眼前这个人问鼎天下的最大绊脚石。
思虑片刻,沈沉渊轻咳一些,抱歉地笑:“诸位,方才家丑影响了各位饮宴的雅兴。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还望各位能尽兴。”
尴尬凝重的氛围并没有及时散去,一众大臣却也颇为有数地展颜拉东扯西。宰相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祁王殿下,”沈沉渊起身,端着一杯酒走到了祁王的桌前,“方才那个女人不知礼数,毁了您的一番好意,本相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着恭敬地弯了弯腰,显得很是真诚。
那头的祁王眼见着一场骚乱一直一言不发,揣测眼前的一切到底真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方才听众大臣议论纷纷,沈沉渊平时很宠自己的那个夫人,这次一点都不留情面,真的是翻脸不认人。
听着这些议论,他心里对沈沉渊也就信了几分。
端起手中的酒,回道:“宰相大人客气了,怎么敢让您道歉,只是可惜了我那天山雪莲。”
“不知祁王可还多带了些天山雪莲?能否让我和陛下再饱一饱口福?”沈沉渊客气道。
祁王面色怔了怔,这沈沉渊是给自己机会下毒呢,他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嘴角一牵:“自然是带了的,早已让厨房备着了,宰相大人若是想吃,我这就遣人去再准备。”
“如此甚好,劳烦祁王殿下了。”沈沉渊笑道,抬手一扬一杯酒入口。转身回座,在看不见的地方,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祁王果然照做,等到天山雪莲炖红枣果真端上来的时候沈沉渊亲自从太监手上接过。一份送给了皇帝,一份端到了自己桌子上。
只是众人没有看到的地方,他早已经将卿卿给的解药放入了汤中,并且暗示皇帝装作中毒的样子。
众臣寒暄着,沈沉渊和皇帝都喝下了雪莲汤,不一会就假装晕死在桌前。现场顿时一片手忙脚乱,大臣们哭的哭,嚎得嚎。祁王眼见阴谋得逞一声冷笑。
如今皇帝和宰相都已经去了,整个姜国还有谁能与他抗衡。
他比了一个暗号,顿时门外就是一阵喧哗,似乎有士兵正强行攻入行营。没有受到多少阻拦,不一会就都站在了大殿内。
众臣见状已经是了然了,这祁王分明是想谋朝篡位啊。
李长安站在一边冷静地观察着大殿里的一切。祁王方才得意忘形,根本没有去查看沈沉渊和皇帝的情况,而沈沉渊刚才的动作行为又极其反常。此刻祁王的人轻易就进了行营更是不合常理。要知道这行营的守卫由沈沉渊亲自监督,就算对方兵力强大,想要闯进行营,也得要一两个时辰。况且周边都有重兵支援,哪里会容得他们胡来。这一切多半是沈沉渊的部署。
“来人,陛下和宰相大人纵然已经归天,但始终是我姜国的天子和国士。将他们二人送下去,先好生安顿。”李长安对身边的近仕道。
几个近仕一愣,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顾得上这些?
李长安冷眼一扫,几个近仕连忙上前。
祁王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阻止李长安。毕竟他这是谋朝篡位,民间的话听起来必然不中听,将两个死人好好安葬了,日后史书上也好搪塞过去。
想着,仍旧是量了一下李长安:“李太傅倒是挺忠心的。”语气里面的威胁根本不加掩饰。
李长安身边的白丹秋见状不忿,拔剑就要上去,却被李长安一手按住了。
嘴角提了提,十分狗腿的声音从他的嗓子里传出来:“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谁作陛下我就忠于谁。若是祁王将来问鼎天下,我也定然如此忠心。”
没想到李长安会这么,祁王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俗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太傅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李长安弯身一揖:“祁王殿下过奖了。”
一边的白丹秋见李长安这个样子还以为他真的算投诚祁王,手下狠狠地掐了李长安一把。李长安硬生生地忍着,没去看白丹秋。
许多大臣虽然看不惯沈沉渊在朝廷里作威作福的样子,但毕竟他还是扶持着皇帝,匡扶着这个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可是眼前的祁王,烧杀抢掠,篡位弑君,根本不为礼教所包容。
一些大臣开始反抗咒骂,祁王眉头一皱大手一辉,将其余的人都赶出了大殿,由冲进来的手下羁押着关了起来。
等到兵员集合完毕,祁王望着大厅里剩下的人,皮笑肉不笑:“天道不仁,今日竟让陛下以及沈相仙去,国不能一日无君,作为姜国的王爷,我愿意担此重任。”
一众大臣仍旧是保持沉默,看着慷慨激昂的祁王,目光里全是畏惧和厌恶。
祁王冷涩的眸光扫过大臣们,脸上蒙上了嗜血的笑:“你们若是帮我,以往能得到的,现在一样会得到。可若你们背叛我,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一些大臣见大势已去,已经跪下表示愿意臣服,而剩余的大臣已经是敢怒不敢言。
不久祁王的人就迅速占领了大殿,将现场控制起来。
祁王转身,一步步朝龙椅走去。那是世界上最令人艳羡的至尊宝座,坐上那个座位的人,就会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显赫的地位。
过去的数年,祁王经历了压,经历了隐忍。如今,终于可以走上那个宝座了。
明明都是先帝的子嗣,凭什么一个问鼎天下,而他,却只能因为庶出而驻守边疆?这个不公的问题藏在他的心中许多年,今日终于解决了。
面上的得意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一掀衣袍,坐到了龙椅上,嘴角忍不住地狂笑。
“祁王殿下,寡人才离开了一会,你怎么就坐到寡人的座位上去了?”
原本充斥着大笑的殿堂传来一个冷肃的儿童的声音。士兵和大臣都是一愣,只见皇帝毫发无伤地走进了大殿,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护卫。
祁王的笑声顿时停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皇帝。他,他不是死了么?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这个行营已经被自己控制住,内内外外都是自己的人,就算皇帝还活着,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怎么样,我的弟弟,这个皇位你坐了那么多年,是不是也该让哥哥我享受享受了?”他笑着,猖狂而又高傲,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根本懒得看皇帝。
“那个座位,可不是想坐就能坐了的。”一个冷峻严肃的声音传来,音调不高,却有着足够的贯穿力。
祁王抬头看去,身姿挺拔,行色从容,负手缓缓走来的,正是沈沉渊。
在祁王的眼里,皇帝不可怕,但沈沉渊却不容觑。曾经的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号令天下运筹帷幄。此刻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禁令人生畏。难道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个局?可是自己的人确实已经控制了整个行营,怎么会?......
“宰相大人,你现在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么?现在这大殿之上,行营内外,可都是我的人。”祁王强自压抑住自己的那一点点心虚。
沈沉渊负手而立,大殿之外吹来一阵寒风,卷起他如瀑的黑发。
“是吗?”他笑得不屑并且冷淡,“你确定他们都是你的人?那么为什么我走进来的时候无人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