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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怎么做?接受联姻吗?可他心里已经有了所爱,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和另一个女人朝夕相处?
虽然他从来没有向任乔表白过心迹,虽然任乔干净利落地拒绝过他,但在过去的三年里,他们走在同一条路上并肩作战,互相交付后背,关系也变得日益亲密。到了今天,他能够温柔地唤她:“乔。”那是从前只有在梦里才能叫的单字,她没有排斥这个称呼,默许了他的亲昵。
他还可以幻想着,或许有一天,她愿意回头,发现他一直以来的守护和等待。她会为他感动,甚至开始回应他的爱。
一旦接受联姻,他连这种幻想的机会,都要失去
顾怀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摞资料,琥珀色的眸子黯然无光。他在门外坐了一夜,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翻开盲文资料,一页一页地摸着看下去。
虽然清楚地知道要失去什么,可人生总要做出选择——这是他很早以前就懂得的道理。
他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摸索着盲文,心里机械地重复着那些内容:“吴滢、宗渺渺、戚安然、唐姝”
等等!唐姝?他忍不住叫出声来,“怎么会有任乔的名字?”
凌锋推门走出房间,他有练的习惯。看到顾怀鞋尖染上的白霜,他轻声一笑:“就算年轻,也不能一夜不睡啊,身体会熬坏的。”
他面带揶揄地问:“为什么不能有她的名字?嗯,她年纪是比你大点,这不是什么问题。不管是她的出身,还是如今的成就,和她的手腕气度,我都十分欣赏。”
任乔出身唐家,如今是云起的董事长,背靠跨国时尚公司somuns,有云墨斋从旁协助,拿过金象奖、银鹭奖双料影后
除了这些之外,凌锋还知道更多内|幕信息——她还是无极黑曼巴蛇队的队长,她的注册id叫清泉山人,和云墨斋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凌锋几乎可以笃定她就是那位举世闻名的大画家,他还收藏过几幅她的画呢。
“如果她能嫁进凌氏,我啊,进了棺材都能笑醒。”凌锋鲜少露出这样老顽童的一面,他笑嘻嘻地:“唐天阳也是个老糊涂,自己女儿这么优秀,干嘛绑死在周家子身上?很明显人家姑娘不喜欢周云青嘛,我看我们家怀儿可比他合适多了。”
顾怀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扇子一样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他的耳尖发热,一张俊脸红霞遍布,这副模样比女孩还要清纯。
凌锋哈哈大笑:“看来你做好选择了?”顾怀在他的取笑中匆匆离开。
老管家为凌锋递上清水和药,“老爷,您这样逼怀少,合适吗?”
凌锋没有接过那杯水,直接把药咽了下去,胡子一吹,眉毛一蹬:“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子杀伐果断,偏偏在男女一事上扭扭捏捏,连我这个老头子都能看出来他对唐家大女儿有意思,他连跟人家表白都不敢!要不是我推他一把,你信不信就算我坟头长草,他还是孤独终老?”
“可我看唐大姐是个有主见的人,您这样做等于是在逼她做选择,要么嫁给怀少,要么放弃这些年对唐家的部署,我就怕反而激起她的逆反心理”毕竟唐天阳和任乔由父女变成仇人,就是因为唐天阳强逼她嫁给周云青。
凌锋慢悠悠地着一套太极:“老李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看不明白,顾怀聪明着呢,你且看着吧。我只是给他一个机会,开了这个头,以后怎么样,还要看他自己,我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离开凌家老宅的顾怀,连觉都没顾得上补,便匆匆乘坐私人飞机,前往春申城。一路上,他的心里波涛翻涌,随行的私人保镖,只见向来不动声色的boss,脸上神色变幻,一时欣喜,一时苦恼,堪称难得一见奇景。
到达春申城,换了加长轿车,一路开往新建的云起商厦。这座商厦是顾怀参与设计而出,对他来比凌氏的双子楼更加熟悉,可在公司楼下,他却迟迟不敢上去。
萧音音经过,好奇地问:“怀少,你在这里晒太阳?”
她穿着一件条纹卫衣,左面一半是黑白横格条纹,右面一半是纯黑色,oversize的款式,看起来显瘦又随性。下面搭配一条黑色短裤和超厚底鞋,有着浓厚的个人风格。
顾怀没有答声,她咯咯一笑:“我能听出来,你的心跳很快很乱,需要我帮忙吗?”她随手取下脖间戴的微型口琴,放在唇畔吹奏,轻灵的乐音好似从水面飘过。她算是任乔的半个徒弟,虽然不修灵力,却同样能够以音入道。
一曲作罢,顾怀的心定了下来,神思清明,他开口,声音清润如同山间朗月:“我来找任乔。”
“巧了,我也是来找乔宝贝,我们约好了十点钟见,她帮我的新曲配乐。”她推起顾怀的轮椅,笑着,“乔宝贝可忙了,你要是突然找她,不一定能见得到。还好你遇到了我,我可以让出乔宝贝宝贵的一分钟时间给你。”
其实她也知道,顾怀来找任乔肯定是有事。遇上紧要的事情,她和任乔约的配乐肯定要往后排,故意这么,耍宝又不惹人烦。
萧音音喋喋不休,顾怀心静如水。萧音音敲响那扇门,顾怀听到任乔的声音:“音音吗?门没关,直接进来就好。”
冷不丁地见到顾怀,任乔微微一愣,紧接着笑靥如花,调侃道:“你不是去凌氏赴鸿门宴了吗?你那些表嫂舅妈,这就舍得放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她们起码要拘着你相上十次八次的亲呢!”
顾怀:“我有些事情想单独和你。”
萧音音十分识趣:“乔宝贝,我先去录音棚等你。”
她一离开,顾怀便将昨夜的事娓娓道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任乔语带愠怒:“怎么他们都是这样?一个个的老顽固!都什么年代了,还要结秦晋之好?是不是在他们眼里,只有姻亲关系才可靠!”
她的眼里有紫意流转,黑色的灵力瞬间暴动,办公室的桌椅裂开了,碎裂的木屑划过顾怀的肌肤,殷出鲜红夺目的血丝。
鲜血的腥甜,让任乔体内的灵力更加暴|乱。仅存的一丝理智,又把她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她帮顾怀处理伤口,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她已经尝到入魔的苦果,越来越容易伤害到身边的人。想要解决,只有散功重修。如果在苍华界,她便是散功又如何?重修而已,她能筑基一次,就能筑基第二次。
可这里是水蓝星,灵气稀薄到几乎不存在。如果她散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再次修炼到练气一层。没有灵力,只凭借商场手段,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完成复仇计划,所以她还不能放弃这种力量——在完成报复之前,在找到阿承之前。
魔灵力暴动时,也是她身上的馨香最魅惑的一刻。顾怀沉迷于她的媚香,她纤细的指尖在他脸上抚过,伤口便愈合了,那种触感柔软中带着微凉。
所有的伤口愈合后,任乔和顾怀拉开距离。独属于她的香甜远去,他心里一下子空了一大块。来自于她的伤害,他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嫌弃身上的伤口太少了,恨不得再自己割上几道伤痕,只盼望她在治疗时再次的亲近。
发泄过后,任乔终于平静下来:“不能拿你的终身幸福作为筹码,就让凌锋帮唐氏吧。没有这次机会,我们还有下次,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倒要看看,他帮得了唐天阳几次?”
顾怀的声音沉稳:“如果任由新型汽车项目投入量产,唐氏就此坐大,下次机会要等多久?又要一个三年?你的魔灵力越来越容易暴动,我们恐怕等不起了。”他把衣袖拉长,藏起难以抑制地颤抖的指尖:“我有一个想法,只是要委屈你一下。”
“什么?”
顾怀把凌锋给的盲文资料递给任乔,“这是他列给我的名单,你也在上面,我们可以假结婚。”
请柬
如果可以,顾怀恨不得亲手造一枚独一无二的戒指,跪在地上向任乔求婚,为她准备一场旷世盛大的婚礼,可是他不能。他必须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旦让她察觉到他的认真,反而会拒绝这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