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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时的情绪是崩溃的,顾怀无论如何也不肯和她回来,她只能把怒火全部倾泄给凌锋:“你根本就是个疯子、魔鬼,当年你那样对我还不够吗?现在还要折磨我的儿子。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非要待在凌家不走?

    他和我不一样,他甚至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你是不是关他禁闭了,是不是用鞭子抽他了?你还对他做了什么?算我求求你了,如果你还把他当做你的外孙,放过他吧!”

    凌锋大马金刀地坐在正厅,面对歇斯底里的女儿,他表现的十分平静:“你是凌家子孙,别像只疯狗一样。如果他不是我的外孙,我也不会费尽心思调|教他。

    你的没错,他确实和你不一样,你是个失败品,他比你优秀得多,凌氏将会在他手上,攀上新的高峰。”他一向信奉斯巴达式教育,严苛到近乎残酷。

    他起身离开,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这就是她的父亲,她在他口中永远是一个失败者。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由父亲一手带大。

    他从就不许她照镜子,攻击她长得丑陋。天不亮就往她的床上浇冷水,叫她起床跑一万米。十五岁,她被扔到顾怀所在的那家宾馆,在冻得滴水成冰的三九天,一个人换洗三十个房间的床单被罩。

    她的丈夫顾鸿爱上别的女人,那是她人生最痛苦的时候,父亲却指责她是一个失败的妻子——没有魅力,没有手段,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

    她明明是那么爱顾鸿的啊

    顾鸿离开的那晚,却是那么决绝。她后来无数次在雷电交加的雨夜惊醒,梦里仿佛又回到顾鸿离开的那一夜,她多想要叫住他,没有争吵,没有车祸,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惜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梦醒了,她甚至不敢面对自己的大儿子。顾怀有着和顾鸿肖似的面容,越是长大,就越是像从模子里刻出来的。她只要看到他,就像看到亡夫,跌入绝望的深渊。

    凌清对自己:“我不爱顾鸿,他死了我一点都不伤心。”只有这样欺骗自己,只有这样远离顾怀,她才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生活。

    时间抚平了创伤,她渐渐走出当初的悲恸,却发现自己和大儿子的关系,差的一塌糊涂,比和儿子之间更差——顾怀甚至从来不肯叫她一声妈妈。

    “我最近很忙”凌清下意识地拒绝,不管是凌锋还是顾怀,她都不想面对。

    老管家笑着鼓励她:“夫人,您花大价钱给凌老买来的名画,还有您亲手为怀少爷织的围巾,都放在库房里发霉呢,不如一起带过去吧。”最后她是被老管家推着上了飞机。

    凌氏老宅,顾怀和凌锋正在对弈,凌清姗姗来迟。凌锋看了一眼客厅里放的落地钟,“怀儿一大早就给你电话,你怎么不干脆等到天黑再来?”

    凌清不做声,把拎着的礼物递给凌府的管家。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却听得凌锋:“摆饭吧。”

    凌清这才明白,凌锋为什么嫌弃她来得太迟,他们居然在等她一起吃饭。老榆木的八仙桌,她坐在离凌锋和顾怀都最远的位置,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碗里的米饭,吃得心不在焉。

    顾怀用公筷夹给她一块糖醋排骨:“妈,我记得你喜欢吃酸甜口。”

    这一声妈,叫得凌清失手翻了桌子上的碗碟,汤汤水水洒在她的衣服上,她却连拿纸巾擦都忘了,“你叫我什么?”

    “妈。”顾怀面朝着她的方向,再次叫出这个单字,唇角微微上扬,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即便没有光彩,也美得好似天然宝石。

    坐在主位的凌锋,放下筷子,轻声一叹:“怀儿,看来你都知道了。”

    顾怀点点头,道:“外公,看来你比我知道的更早。”

    凌清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什么哑谜,疑惑地看向凌锋。

    凌锋的话里,带上几分歉意:“你不要怪我,如果仇恨的力量能够帮你变强,那么我不介意让你继续保持那样的误解。我原本想着,临死的时候再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没想到你提前知道了”

    话间,他虚咳了几声。凌锋一咳嗽起来就止不住,顾怀推着轮椅到他身后,轻抚他的后背,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药,喂给他吃。

    “不吃了,看见药丸就心烦,吃再多还不是一样没用?”凌锋挥开顾怀的手。

    “我当然怪你,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不会爱错人,也恨错人。想要我不怪你,你就好好吃药,听医生的话。”

    “真的?我吃药你就不怪我了?”

    “嗯,真的。”

    凌清差点以为是她眼花了,一辈子冷酷到不近人情的凌锋,居然被顾怀哄着吃药?难怪人家会越老越,凌锋这副样子真像是个孩子。

    这个药的副作用很大,凌锋刚一吃下就困了,管家送他回房休息。房间里只剩下顾怀和凌清,他问她:“我们聊聊吧?”

    凌清装备上自己习惯的那一身武装,冷声:“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顾怀不介意她的语气,和她起旧事:“十五年前,爸爸带我离开你的那个夜晚,他对我,你是一个魔鬼,没有人类的情感,你的眼里只有利益。”

    知道深爱的丈夫这样看待自己,凌清的心口又是一阵绞痛,她扶着圈椅的扶手坐下,“我眼里只有利益?如果不是我,顾家早就被他堂叔抢走了!难道非要我像他那样,每天躲在家里弹琴?对顾氏不闻不问,任由别人把它抢走?”

    顾怀为她倒了一杯清水,“我也有过和他一样的怀疑,现在我知道你不是,你只是被妖魔化了。与其你没有人类的情感,不如你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问道:“妈妈,你和我爸感情好吗?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就像你和我这样,或许比我们的关系更加剑拔弩张?”

    凌清竭力竖起的高墙,在他的温柔中尽数坍塌,她捂着嘴唇,“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凌锋只教她最大限度追求利益,遇到顾鸿,她才开始学着去爱。现在看来,她真是太失败了,处理不好父女关系,处理不好夫妻关系,就连母子关系也处理不好。

    “三年前,闫紫来找我,对我她才是我的亲生母亲,是你拆散了她和顾鸿这对有情人”顾怀把当年在夜莺酒吧里发生的事,对凌清和盘托出。

    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让凌清神色激动,反驳道:“荒谬!根本就是胡八道,我毕业以后都没有再见过闫紫,更别提把她关在庄子里了。”

    顾怀等她平静下来,才继续:“我后来查过,那里确实有一处废弃的庄子,就在爸爸开车带我去的那座山上。这个故事,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倾听者。”

    一道晴天霹雳砸在凌清的脸上,“你是闫紫就是顾鸿婚外恋的对象,顾鸿信了她的鬼话,和你一样以为你是闫紫的儿子?所以才会带你去找她,算三个人一起逃亡?”

    凌清心口一阵绞痛,自问道:“到底是闫紫演技太高明,还是我做人真的那么失败,让你们连这样拙劣的谎话都信?”闫紫甚至都没有伪造亲子鉴定书,只是一个故事,就哄走了她的丈夫和儿子。

    诧异、愤怒、仇恨所有这些情绪冲击着凌清的理智,她开手机,进入罪与罚直播间,用了最大号的字体隔空喊话:“闫紫,我是凌清,我们大学是室友也是闺蜜,我自问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当年害死我前夫还不够,现在连我儿子都不放过!”

    月光曲

    孤岛上的别墅大厅里,闫紫坐姿娴雅,保养极好的面容,没有丝毫皱纹。那一身淡紫色的旗袍,衬得身形玲珑有致,她是位二八佳人,大概都有人信。

    她的笑容轻轻浅浅:“谁和你是闺蜜啊?我们住在一个寝室,一起出去参加社团活动,各个都只知道你是凌氏千金,谁记得我是哪个?你样样都压我一头,长得比我好看,家世比我富贵,弹琴比我好听,考试成绩也排在我前面。”

    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敛起脸上的笑容,“我记得有一年期中考试,你考了年级第二名,躲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起来眼睛都是红的。你是不是变态啊?次次考第一还不够,偶尔考个第二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