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谋(19)第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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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三十六计》之擒贼擒王

    季陶陶面上丝毫不显,肯定是不想让他看出任何破绽,这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啊。俗话说,高手过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她可不想功亏一篑。她仍是一脸的凝重,转头看着十一,语重心长地说道:“或许做杀手,你也是身不由己,如果能够选择,没人愿意去做个杀手,朝不保夕,见不得光。

    但愿你以后能够过上平凡的日子,你将人皮面具拿去吧,从此改头换面,做个普通人,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对外我会说,抓到的两个刺客已经被处死,你主子得到消息后,或许会让人来探查一二,但与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以后你就放心地生活吧。”

    扮好人也是会上瘾的啊,给他一次机会吧,多做点善事,善良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只是可惜了金毛狮王,忠心护主受了伤,杀手的伙伴还被她放了。它若是知道,不知会不会咬她一口啊。

    十一听完她的话,有些怔愣,本以为马上就要死了,没想到却被放了,真的能像她说的一样,过上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吗?

    他从小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中长大,早就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什么是国家大义,什么是忠君爱国,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人。第一次对人生产生怀疑的时候,是十五死的时候。她死得很突然,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主子很生气,简直是雷霆之怒。

    偶然间他看到主子和小二、小七在一起说话,依稀只听到背叛、复活什么的。他不知道十五为何会背叛主子,也许是为了救赎自己,也许是厌倦了做一个杀手,藏于背后,隐于黑暗,杀人无形。

    十一曾以为除了十五,没人会主动脱离杀手组织,没想到他竟成了第一人。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但他终究是回不去了,既然这人替他做了选择,好死不如赖活着,或许剩下的这些年,他真的可以尝试着做一个普通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可以在太阳下劳作。他抬头看着季陶陶,那双眼睛澄澈若琉璃,或许可以相信她一次。

    十一刺杀的事儿就这样被几人埋在了心里,再也没人提起过,几人都在紧张地准备着西南平叛的事儿。

    季陶陶抱着金毛狮王坐在兽皮地毯上,嘴里唠叨着,“金毛狮王啊,你看看,是不是又瘦了?哎,你再忍忍,等咱们这次大胜之后,就可以班师回朝了,再也不用在这苦寒之地受苦了。你看看,我的皮肤都被烈风吹皱了,再不回去,我就变成风干的肉条了。”

    自从金毛狮王救驾有功后,周靖陶就把它当作一等功臣,允许它躺在腿上玩儿了。金毛狮王对此无比兴奋,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恨不得每天都趴在她身上,主人终于肯接受我的心了,嘤嘤嘤。

    一人一狗正欢腾着,外面有人来报,“军师,庚殿下和两位景将军都已经出发了。”

    季陶陶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准备好接应,万不可有什么闪失。”

    外面的人应声而去。

    如今,整个大营都在积极备战中,故意装出准备从蓟门关渡河决战的样子。一方面调集大批人马,赶造船只。另一方面,派人沿长水河上游察看地形。

    一个月后,待一切准备就绪,韩长庚和季陶陶带兵前往蓟门关渡河,先派士兵擂鼓呐喊,推船入水,摆出准备强攻的阵势。前一天晚上,景略和景焕已带着大军趁夜悄悄地向临昌急速前进。

    敌军首领阿达木站在蓟门关城楼上,一脸得意地看着下方,就这些兵力也敢来迎战,真是太小看他们了。两军僵持不久,有人匆忙爬上城楼,在阿达木耳边说了几句,他的脸色当即就变了,转身带人就下去了。

    季陶陶和韩长庚对视一眼,机会来了!此时景略和景焕率领大军从临昌借助坛子、木桶渡河后,直接进攻敌军大本营。阿达木得到败军传来的消息,再派兵堵截景略和景焕时,已经来不及了。攻到城门前的大齐士兵将城门打开,周靖陶和韩长庚带人冲杀进去。

    敌军腹背受敌,阿达木自顾不暇,带着一万大军横冲直撞。

    季陶陶看着两军交锋的阵势,战鼓四起,狼烟滚滚,人仰马翻,炮火连天。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地上战场,感觉血液都在燃烧,原来上阵杀敌是这种感觉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场景突然出现在眼前,怎一个激动了得。但她也时刻谨记着,小命要紧啊,小命要紧。

    她跨坐在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上,身穿暗红色铠甲,手中握一把银剑,指挥着手下士兵杀敌。眼见着敌军所剩之人个个英武,手起刀落,骑兵的实力不可小觑。季陶陶一边挥舞长剑,一边急速转动着脑子,突然眼睛一亮,大叫一声,“表哥!”

    韩长庚正将一个敌军斩于马下,听到声音,转头看着她。但见她骑着雪白战马朝他狂奔而来,待到了跟前,突然贴近他大声喊道:“表哥,掩护一下。”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首领阿达木一死,其他兵马根本不足为惧!

    韩长庚并未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跨马向前,替她斩杀身边的敌军,护卫在她身边。

    季陶陶左手拿弓,右手抽出三支银羽箭,坐在马上弯弓搭箭,看准时机射出。弓弦响处,正在拼杀的阿达木直接栽下马背。其实她也没想到,原主周靖陶的骑射能力竟如此厉害,不愧是从小练到大的。若不是在战场上,真想吼上两嗓子。

    韩长庚见阿达木坠马而亡,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直接高声喊道:“阿达木的龙虎军听着,你们的首领阿达木已死,不要再继续负隅顽抗,主动投降者,不杀!”

    自阿达木栽下马背后,敌军已混乱一片,此时又听到这响彻行云的声音,更是战战兢兢,好多人开始弃甲投降。唯有阿达木的一个副将,带着随行五百余骑而去。

    景焕正欲带人去追杀,季陶陶却伸手阻拦,嘴角露出一抹淡笑,“穷寇莫追,不足为惧,先整治咱们的军马和俘虏。”

    此次蓟门关之战,杀敌军四万余人,血流盈沟,溺水死者不计其数。

    蓟门关居于剑山中断处,两旁断崖峭壁,直入云霄,峰峦倚天似剑,更有一条长水河在前阻碍,乃是扼入大齐的咽喉,由于它地势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很快蓟门关大捷的喜报传到朝中,举国欢腾,大齐皇帝更是松了口气,欲大肆嘉奖,立刻下了诏书,命韩长庚等人回朝受封。

    靖王府,书房。

    炉香静逐游丝转,鎏金开光錾花双耳三足铜香炉中青烟袅袅,淡淡熏香醉了空气,屋中弥漫着淡淡的温暖气息。

    屋子侧边摆着一张紫檀边座錾胎珐琅四友图宝座屏风,上眉板嵌珐琅蝙蝠纹,两侧饰镂空夔纹站牙,晕黄的烛光透过小孔隐约可见一张红木嵌云石美人榻,一人静静地侧躺在软榻上,一缕发丝遮着眼睛,生出一种隐秘的妩媚来,好似暗夜中盛开的曼陀罗,妖艳地绽放。

    绯色暗金云纹衣角从撑着侧脸的手腕上滑下,露出一截玉嫰的手臂,那肌肤白的妖冶,灼人眼睛。狭长的眸子忽然张开,隐隐有寒光射出,眉间一抹绯色似要滴出血来,艳红的薄唇轻启,声音似是裹挟着风雪而来,“小七,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