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急干嘛？”厉大海道：“你才几岁啊, 会开车？认识去海北岛的路？”

    “我这人喜欢独来独往。”

    韩振随口道。原主会不会开车他不知道, 反正他会开, 而且还是老司机了。

    王华也劝道：“兄弟, 我们这里不缺你一口饭吃。人多力量大，要是遇到丧尸彼此也好照应啊。”

    这话的貌似有点道理, 前提是没有那么多拖油瓶。可韩振看看停在路中间的那辆中巴士，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抱歉，我还是想一个人。”

    他慢腾腾地走回越野车，耳边还能清晰听见那个煮饭大妈的嘲讽,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这么年轻一个屁孩顶什么用！”

    正巧路边有一滩积水。他停下脚步，微微弯腰看着水面倒映的自己。这具身体像是他十七八岁的模样, 清浅俊美的面容宛若远山淡影，青春年轻得令人嫉妒。

    是挺的，但绝不是屁孩。

    韩振这般想着, 双手插在裤兜里，迈着长腿探进车里。队长留下的双肩包里还有一个平板电脑, 里面下载着全国导航地图, 凭借这个他完全可以自己上路。

    肚子压根没饱。他又拆开一包饼干，麻木地咀嚼着，幻想这是何瑾然做的美味脆皮鸭……

    啊呸！他不能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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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锅炉里烧着热水, 咕噜咕噜地往上冒白气。

    男人们吃完饭, 并没有急着去工作。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相貌秀气, 道：“厉哥, 刚才那人是谁啊？他要一个人走, 这么狂？”

    厉大海淡淡道：“他是一位生物学家，政府曾派军队来请他去安全基地研制丧尸病毒疫苗。”

    “你在开玩笑吧？”青年讶异道：“那男孩看起来才十七八岁，是大学生都够呛。”

    “阿武，厉哥的是真的。”王华道：“去年上头条的那个天才科学家新闻你有印象吗？就是他。”

    还没等阿武回答，另一边的中年大汉开口道：“我记得！当时网站上有放那子的照片，我女儿可喜欢他了！”

    阿武忙道：“那我们应该请他留下来啊！万一他真能研制出疫苗……”

    他们就不必再惧怕那些行尸走肉了！

    “人家不愿意有什么办法。”厉大海收拾好碗筷，转头看见杨怡在偷听。她此时终于感到了后悔。

    厉大海很无奈，走过去把碗筷递给她。

    杨怡拿着碗的手都在颤抖，紧张道：“厉哥……你能不能帮我去道个歉？”

    她又抓出那五包本来被她藏得严严实实的泡面，急切道：“厉哥，你帮我还给那人好吗？”

    厉大海皱了皱眉，“你自己去还，要道歉也自己去。”

    他突然有些厌烦做这些人所谓的队长了。

    彼时韩振正躺在车里玩平板上的消消乐游戏。这辆车有插座能充电，而且很省油。他用起电来并不心疼。

    这个世界实在太无聊了叭……

    正想着，车窗被敲响。玻璃是单面的，只能从里面看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韩振放下平板，撇头看见左侧站着的正是刚才那个被叫做“杨怡”的烧饭大妈。

    是大妈其实也不至于。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只是显然太久没有清理过个人卫生，蓬头垢面，略显老态。

    摇下车窗。韩振道：“有什么事吗？”

    杨怡递过来一大袋方便面，低着头道：“对不起。”

    韩振没接，：“你不用给我，这是我的饭钱。”

    “不行的！”杨怡摆摆手，惶恐道：“我、我刚才不知道您是科学家，如果冒犯了您……”

    “没事。”韩振断她，“真的没事。”

    他本来就没往心里去。

    东拉西扯了一番，杨怡还是把那五袋泡面拿回去了。韩振自己并不在乎这点东西，不想再看到她那一脸的不舍和心疼，直接关上车窗。

    “先生……”

    她似乎还想什么，但韩振已经没有兴致听下去了，继续玩消消乐虚度光阴。

    傍晚。

    公路已经彻底畅通了。男人们擦着汗，高兴地相互击掌。架起的锅炉在烧煮饭菜，飘来一股浓浓的的爆炒油烟味。

    韩振现在对这股味道完全无感，默默地吃着自己的奥利奥饼干。

    咚咚咚。车窗再次被敲响。

    韩振真有些不耐烦了，这一下午不知道有多少人跑来挽留他、问东问西，烦都烦死了。以为他没脾气啊？一群事逼儿精。

    来人是厉大海。他的目光落在那包已开封的饼干上，道：“去吃饭吧。”

    “不想吃。”

    “不用你拿食物来交换。”厉大海忙道：“我请你吃。”

    “我都了不想吃。”韩振嘟囔道：“这么难吃的东西，谁稀罕。”

    厉大海沉默了。

    的确，杨怡做的饭菜不上好吃。

    他在末世前也是天天山珍海味的富二代，可是如今面对那些曾经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食物却直流口水。

    只有尝过饥饿，才会懂得珍惜。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指责少年的任性。人与人之间终归是有差距的。像眼前白皙干净的大男孩，他嫌弃起难吃的食物仿佛是理所应当的。

    厉大海再度道：“跟我们走吧，我会照顾好你的。”

    韩振：“…………”

    他终于发现自己和这个车队的人完全无法沟通。一整个下午，所有人都跑过来，满脸悲情地对他，跟我们走吧，一定能让你吃香喝辣！

    事实上，韩振被养刁的胃真看不上他们那点陈米旧菜。

    韩振不得不再次重申：“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厉大海：“为什么？”

    韩振几乎要抓狂，大海是智障吗？？？他深吸一口气，觉得物种不同实在无法沟通，摇上车窗闭目养神。

    系统忽然上线：“后面有丧尸潮。”

    “啥？”韩振歪了歪嘴，“天都要黑了，还给我整这一出。”

    系统：“那群丧尸是被厉大海他们从S市引出来的，刚追上来。”

    “尼玛这群丧尸走得也真够快的。”

    韩振就着矿泉水吞下最后一块饼干，飞速开车门，叫住刚走没多远的厉大海。

    “喂！有丧尸！”

    厉大海转过头，满脸疑惑：“哪来儿的丧尸？”

    “你不信就算了。”韩振道：“大海兄，我先行一步了哈！”

    韩振觉得自己仁尽义至，用最快的速度爬到车里，猛地一踩油门，绝尘离去。

    保命要紧啊，赚钱要紧，其他统统先靠边。

    一口气开出去很远，韩振放松下来，甚至开了音响听歌。

    “系统，你原来还有提醒附近丧尸这个功能啊。”

    韩振觉得美滋滋，这样一来他的生命血条就有保障了。

    “噢，没有。”系统冷淡道：“刚才那是初始状态的提醒，后面就没有了。反正等下你也用不到我。”

    “为啥会用不到你？”韩振道：“统统，你就是我的心肝，我可不能离开你。”

    系统：“快闭嘴！这种话是不能乱的。”

    “哎呀，这里就只有我们俩，又没人偷听。”

    系统悄咪咪道：“嘘！总部刚投放了一批监听器的！”

    “放那玩意干啥……”

    “所以叫你不要乱话！”系统道：“国际系统法规定不准人统恋，要是给总部知道了咱俩都得玩完。”

    “切。”韩振都快无语了，“谁给你这么大脸，还人统恋？就你这种天天只知道看黄纹的系统，我瞎了眼都不会看上！”

    “你……”

    系统似乎很生气，羞愤下线。

    天渐渐黑了，暮色四合。

    关了音乐，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嘶鸣和凄厉呼啸的风声。

    韩振有点怕了，他现在开着远光灯夜行可不怎么安全。把车停在路边，他又拿出点零食嚼巴着解馋。

    八点多，时间似乎还早。他却有些困了。

    拿出后备箱的毛毯，他躺到后座里，枕着一堆膨化零食，渐渐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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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时前，原拥堵高速路段。

    杨怡用面粉蒸了馒头。白白胖胖的一大个，散发着清甜的面香，格外诱人。孩子们死死盯着锅里一抽屉的雪白馒头，几乎快馋哭了。

    “今天晚饭不错嘛。”

    男人们乐呵着撸起袖子坐到破木桌前，准备开饭。

    “杨姐姐！我想吃馒头！”

    有的孩死拉着杨怡的手臂撒娇。

    “现在没得吃，馋不死你！”

    杨怡没好气地用筷子敲那孩子的头。

    如若是在以前，这些熊孩子早就不管不顾哭着吵起来了。可是身处残酷的末世，父母接二连三死去，他们被迫过早成熟起来。

    那孩子捂着被敲疼的头，默默退到一边。

    眼见着即将开饭，锅炉边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有个抱着猪佩奇的男孩坐在他妈妈怀里，仰头：“妈咪，我想吃大馒头。”

    他妈妈哄道：“乖，等下就有的吃了。”

    杨怡却：“蒸的馒头少，只有今天劳动的男人能吃上。”

    她虽这么，但这馒头肯定有她一份。

    男孩听后，呜哇呜哇地大哭起来。

    妈妈哄得手足无措，只得央求杨怡：“能不能通融一下，给我们一块？”

    “抱歉，不能。”

    杨怡无情得很。

    厉大海走过来，看见大哭的男孩，皱了皱眉，道：“你别哭了！”

    男孩抱着娃娃哭得撕心裂肺。

    厉大海威胁道：“你再哭！我就把你的猪佩奇给煮了吃！”

    男孩抱着属于他的佩奇，神奇地止住了哭声。

    厉大海松了一口气，扭头对杨怡道：“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走什么啊，饭还没吃呢。”

    人群中传来稀稀拉拉的抱怨。

    “刚才那个生物学家已经离开了，他告诉我有丧尸。”

    “跟你开的玩笑吧。”连王华都道：“他虽然是个科学家，但也是个毛孩，可能在搞恶作剧。”

    “就是就是，这里哪来的丧尸。”

    “赶紧吃饭吧，快要饿死了……”

    厉大海回忆起刚才少年脸上的匆忙急切，觉得对方不像在开玩笑。他发了火，寒着脸道：“我现在以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们，马上收拾东西走人！”

    “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队长就可以命令我们了吗？人是铁饭是钢，现在哪儿还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儿？”

    “别理他，我们吃自己的。”

    厉大海看着那一张张贪婪的嘴脸，忽然感到了无力。他仿佛明白了少年为什么对他们如此避之不及。

    不过他仍心存侥幸，不定少年的不一定准呢。

    他道：“那我先去前面探探路，你们吃完饭就马上跟过来。”

    杨怡道：“队长，你不吃饭吗？”

    “现在没胃口吃。”

    太阳落山，夕色的光辉为远处的山棱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

    厉大海走向那辆五菱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