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鼎?请叫我尊者谢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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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若掀开马车窗帘,望向眼前古朴高大的城门。城门上书“楚家堡”三个大字,笔法遒劲大气。城门外有一队士兵,正在查验来往行人。

    马车停下,几名士兵行来,朝车夫喝道:“车里是什么人?”

    车夫答话:“回几位爷,里面是楚家堡少主。”

    士兵们齐齐沉默。不过片刻,车夫一声惊呼,似是被人揪了下来,车帘同时被人掀开。动粗的士兵正对着苏若,便见到一个戴着黑帷帽披着黑披风的人坐在车内,立时朝车夫怒道:“我便,少主早些日便出外历练了,怎会这么快返回!你竟敢骗我们!”又朝苏若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下车来!”

    无怪这士兵苏若鬼鬼祟祟,现下已经入夏,好些行人已穿起了半袖短襦,苏若坐在马车里,却还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一看就很有问题!

    苏若没动,只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男子。男子身材颀长眉目清俊,衣饰考究气度温雅,整个人都带着种君子如玉气场。只是这温润君子现下脸色不大好看。他歉意朝苏若一笑,柔声道:“我出去看看。”掀开车帘出了马车,金丹期的威压便倾泻而出!

    士兵们都是练气期筑基期,哪里受得了这威压,立时趴了一地。楚寒云这才收了势,沉声道:“不必查了,是我,放行吧。”

    士兵们不料真见到了自家少主,连忙赔罪,乖乖放行。楚寒云回到车厢,依旧歉疚:“对不住若若,刚刚有些走神,没留心外面,让你受惊吓了。”

    我都遮这么严实了,你怎么还能盯着我出神?苏若觉得楚寒云定是又忘记念清心诀了,开口却是委婉回了句:“无事,你开点窗帘吹吹风吧。”

    入城后马车行了半刻钟,在一扇巨大的漆红木门前停下。苏若跟着楚寒云下车,入目是一座气派宅邸。楚寒云见她四下打量,浅浅一笑,轻声细语为她解释:“这是我的住处,我们今夜便在此歇息。一会我去找叔叔,和他去御虚宫拜访的事,顺便备些物资。”

    苏若同意。她跟着楚寒云来到正厅,侍女们送上茶水。苏若有些渴,见楚寒云正在和一侍女话,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犹豫片刻,掀起帷帽一角,就想偷偷喝口茶。可她的茶杯才刚送到嘴边,楚寒云的低呼声便响起:“若若!别喝那个!”

    他几步赶到苏若身旁,拿走了她中茶杯,心疼道:“渴了吗?都怪我,进城前应该再歇一次的。”又柔声哄道:“你体质特殊,进食此等寻常饮食,会伤了身体。我已经吩咐过,让她们用露水泡了灵茶送来,你且再忍忍,好吗?”

    苏若无奈。她想自己真不似传中那般只喝灵茶吃灵草,可对着楚寒云温和却不懈的坚持,还是作罢。所幸,楚家仆从效率很高,不过片刻便送上了灵茶,以及一些精致的素食点心。楚寒云等苏若喝完茶吃了些点心,这才将她送去房间休息,自己则去了楚家主宅找叔叔。

    苏若并不累,她只是热坏了。房门关上,苏若摘下帷帽脱了披风,露出了肩上的一个光团,原来是一只圆头圆脑几近球形的白色鸟。鸟儿短短的羽绒上覆着一层淡淡柔光,它绕着苏若飞了几圈,速度极快,可那两只短翅膀却如摆设,一动没动过。最后它悬停在苏若面前,心疼道:“苏若,你都闷出汗了。”

    这只肥啾便是苏若的系统晋江,只有苏若能看见能感知能触摸。苏若道:“没办法,炉鼎气息太麻烦,我自己热总比旁人中招强。”

    房中放着冰,楚寒云还贴心留了团扇,苏若坐去冰旁,努力给自己扇风。门外有几名侍卫侍女留守,此时正声聊天,苏若听了一耳朵,便被吸引了注意。就听一侍卫道:“听没?隔壁县的李公子,昨日闹退婚呢。”

    一侍女接口:“为什么?和他订婚那姑娘不是远近有名的美人么?”

    侍卫道:“嘿嘿,原因可就有意思了。那李公子虽是金丹修士,却一直爱画,画了俊男美女无数。前夜他又在书房欣赏他的画作,不料那画中的绝色女子竟走了出来!李公子与她**一度,再看那未婚妻,真是庸脂俗粉没法入眼!这不,今早他便闹着要去找他的画中仙子,跑去退婚了。”

    几人便一番唏嘘,羡慕那李公子者有之,同情他未婚妻有之。苏若便在这些声音中,与肥啾沉默互望。

    肥啾:“苏若,在你哦。”

    苏若批评道:“以讹传讹。我只是趁他饮醉,抱了抱他就跑,怎就变成了**一度?”她冷静道:“前夜见他,他身边还陪着几名青楼女。这人行事荒淫,不准是早就不满他未婚妻,此番正好找个名头退婚。”

    肥啾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便听另一侍卫道:“李公子碰到了画中仙子,周少侠又碰到了狐仙,今年的精怪怎生这般多?”

    有人询问:“什么狐仙?”那侍卫便来了兴致:“你们不知道?周少侠总是听过吧?他是筑基后期,身扎实,善猎妖兽。那夜他蹲守一只白狐,本想先打个盹补充精力,迷糊间却感觉有人在摸他的。他惊得猛然睁眼,竟是见到了一位绝色佳人!”

    好事者连忙问“然后呢”,那侍卫愈发绘声绘色:“想周少侠走南闯北,见过多少美人,当时却是生生看呆了,不敢动也不敢话,就怕惊扰了这场美梦。倒是那白衣女子收回,朝他一笑,指了指他身后。周少侠回头一看,便见到了一只白狐。他不明所以再回头想问,可这一转头的功夫,哪还有那白衣女子的影子!”

    “周少侠认定那美人是狐仙,现身相见只是让他不要伤害她的同族,便没杀那白狐,带回了家好生养着,希望能往后借此找到那狐仙的行踪。”

    众人又是一番感叹。这回,肥啾还没有开口话,苏若便若有所思道:“原来是猎户,无怪这般警惕,昏睡阵对他都无用。”想了想又道:“身扎实,想来身体素质很好?所以他一筑基后期,精气的承受量却能比得上几个金丹初期。这个样本特殊,不知数据是否接近阀值”

    她又开始肥啾听不懂的话,肥啾却依旧连连点头一脸崇拜。便听有侍卫附和道:“这么来,我也听流水岭一块,十余只赤虎齐齐哀叫了几日,竟是似家猫一般发了情。”

    苏若、肥啾:“”

    肥啾:“大猫猫好可怜。”

    苏若一声轻咳:“我以为昏倒便是它们承受不住我精气的后果,原来后续还有个发情。”

    初时起话头那侍卫便道:“什么精怪?古往今来,精怪传那许多,可真见过的有几个?照我,不定是又有什么魔修现世,学了那勾人魂魄的功法,出来祸害苍生了!”

    话题自此便转去了别处。苏若扇了这会风,终于觉得舒服了。她起身行到门边,将灵气传至指尖,双开始勾画繁杂的图案。指忽快忽慢自空中划过,没有激起多少风浪,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悄然改变了。肥啾见了一愣:“你下阵法干什么?”

    苏若最后一笔画完,措辞道:“我觉得,楚寒云的侍卫侍女,有点不大专业。”背后议论他人不是苏若作风,她没继续下去,只是道:“许是楚家风格吧,总之有备无患。晋,光板。”

    晋立刻挺起胸膛:“收到!”它的身体中有光束射出,在苏若面前生成了一块光板。

    光板上密密麻麻全是算式,苏若拖到最后,指轻触修改了几处数据,又继续写写算算,老半天才停住动作,无言沉默。

    晋连忙问:“怎么了?还是推算不出?”

    苏若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样本太少,不足以确定世界规则。但根据最高阀值做最坏推演,如果我将自己提升至渡劫期,可能需要一天内和20名渡劫期的男修士双修,才能保证自己不因精气过盛爆体而亡。”

    晋:“”

    晋愤愤,炮弹一般在屋中冲撞:“太过分了!你可是来改变这个世界的,这么大的事,本来就够难了!再给这么个副作用,还让人怎么做任务!”

    苏若自是也清楚。这个世界停滞在瓶颈期太长,一直没有发展,她的任务便是找出问题打破僵局,逼迫它进化,否则毁灭它。

    为了帮她完成任务,主给予了她一项权利,允许她在世界规则内为自己设定一项异能。只是,许是这个世界的意志垂死挣扎,苏若在得到异能的同时,还得到了一项附赠的炉鼎体质。且这炉鼎体质极品过了头,精气源源不断,她若不定时输出精气,便会爆体而亡

    苏若是三天前来到这个世界的,落地点是一个人迹罕至的秘境。她选择偏僻处进入这个世界,本意是先提升些实力,再去完成任务,事半功倍。可她很快发现,随着她修为的增长,她体内的精气也暴涨,若非同等级的修士,根本无法承受她输出的精气。

    苏若不敢再给自己升级。正巧此时,她遇到了昏迷不醒的楚寒云,以及对楚寒云垂涎三尺的秘境妖兽。苏若不能见死不救,又想拿他当样本做实验,便赶跑妖兽,将他救了下来。这几日,她换着法子给楚寒云和其他男修士输入精气,便是希望多得到一些数据。只是,根据这些数据推演出的结果,似乎并不乐观

    苏若叹口气:“这只是最坏推算,实际情况或许不会这么糟。总之先去御虚宫看看情况,毕竟那里,有这个世界唯一的渡劫期修士。”

    她又在光板上写了几个算式,忽然扭头朝门外看去。晋不明所以,一脸问号。苏若轻声道:“他们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晋这才发觉屋外一派安静,方才聊得欢快的侍卫侍女也不知干什么去了。苏若神情有些凝重,晋也跟着紧张起来:“可能,他们累了,就不了?”

    苏若盯着紧闭的屋门,没有答话。然后在她的注视下,屋门被推开,一个青年行了进来。

    青年与楚寒云年岁相仿,面容还有几分相似,也是一身富贵装扮。只是这人明明有筑基期的修为,却面色蜡黄,眼下青黑,气质轻浮,一看便是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纨绔,和楚寒云的温和正派完全不能比。进屋之时,他的面上还带着倨傲之色,可看到苏若,却是呆住了,原地痴傻站着,不会动也不会话了。

    苏若再去拿帷帽披风已是来不及。她轻轻抽动鼻子,清晰在屋中闻到了甜腻的香。那是她的气息,作为一个顶级炉鼎,这种气味的功效性非常强。苏若警惕退后一步,出声提醒:“这位公子,何事?”

    男子回神,双眼放光:“好啊!好啊!我什么人遮这么严实,竟然是个金丹期的炉鼎!”他的神情狂热:“无怪!无怪!我便才几天的功夫,楚寒云怎么就从金丹初期升到了金丹后期!原来是得了这么个宝贝!”

    他上下打量苏若,目光猥琐又满是妒恨:“十年前奉夜城拍卖那筑基期炉鼎,多少大能抢破了头,楚家连个入场资格都没拿到!楚寒云这子,竟然想独霸此等缘?!”

    苏若定定看他,忽然意识自己犯了个错误。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唯一一个勉强算有过深交的人,便是楚寒云。两人相处的几日时光,虽然也因为炉鼎体质遇到了一些麻烦,可楚寒云一直对她以礼相待。这让她误会了炉鼎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她以为自己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两个,如何定时输出精气活下去,以及如何完成任务。却不知道,炉鼎本身便是原罪,便足以给她带来危难。

    而这危难的大,看这男人的态度便可见一斑——她在这男人眼中根本不是人,而是宝贝,是缘,是一个既能助他修行,又能带给他无上享受的“好东西”,仅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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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初语活了十七年,才发现自己只是一本书中反派大佬的怨侣。

    书中,厉宁是爱她入骨的反派大佬,与她纠缠几世,却因天意弄人,次次悲剧收场。厉宁积怨成魔,怒而灭世,被楠竹所杀。

    柳初语看透几世,却是大彻大悟:贼老天为了成全楠竹,就这么可劲折腾她和厉宁?!

    好好过日子不香么?搞什么虐恋情深,做什么怨侣!

    这才想与厉宁恩爱两不疑,脑中却突然跑出个声音:“警告!警告!检测到人物形象崩坏,请立刻修正!”

    柳初语:??

    ——以为派个“系统”监视我,我就不能甜甜蜜蜜?

    剧场:

    厉宁见柳初语转醒,身体倏地绷紧。

    他不料她性子这般烈,竟会以死明志。又后悔逼她太紧,以为她定不会有好话。

    却不料姑娘呆看他许久,忽然便红了眼眶:“宁哥哥”

    只为这一句宁哥哥,厉宁便心甘情愿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拨云见日,为她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