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洛：“是我。要代表国家去外交,所以稍微收拾了下。”

    苏若再次打量他。头发剪短了,看这长短不一的效果,估计是他自己的笔。胡子刮干净了，露出了五官。终于脱下了那宽大的风衣,换上修身的休闲裤和衬衣。

    苏若：“您您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马洛淡淡笑了笑。没了蓬乱的头发和满脸的胡茬,他身上的温和与包容愈发明显,整个人好似一杯冬日的咖啡,散发着诱人的温暖。苏若想起自己还曾经叫他“大叔”，又人家“过了适婚年纪”，立时汗颜。她不好意思：“我之前以为你得有七八十岁了。”

    马洛点点头：“猜到了。其实当时我也有点尴尬。”

    苏若回忆当时的场景，马洛神色的确有些古怪，是她没有多想。马洛却：“不必在意那些，你的身体怎样？”

    苏若这才回答：“我没事,只是还不习惯长时间集中精力，有些累，睡一觉就好了。”

    马洛点点头：“我们商量过了,往后你睡舱,我们睡外面。好好休息，明天出发时间你定，一切以你的身体为先。”

    苏若应好。马洛便不再多,也不与其他人交流，自顾自离开了。

    苏若眼看马洛行到器前检查保护罩，又拿出智脑写写画画,这才收回目光。她思量着啃了一口肉骨头，这才发现肋骨上已经没肉了。

    狄龙将新烤好的肉条送到苏若面前，顺便将他的脸凑到苏若眼下：“我亲爱的若若，你干吗看他？难道我美味的肉条还不配得到你的关注吗？”

    苏若接过肉条，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瞅马洛一眼。她的确喜欢美人，但犯花痴却不是她的性格，方才马洛看她时，那种沉溺其中的感觉真的太古怪了。苏若觉得非常有必要去问清情况。

    她又吃了一条肉条，感觉差不多饱了，这才与狄龙朗宾告别，行到马洛身旁。马洛指还在智脑屏幕上戳戳点点，苏若暼了一眼，见到了一个有些像变形金刚的构造图。

    苏若在他身旁蹲下，抱着膝盖看他：“长老，您在看什么？”

    马洛抬起头：“我在思考宇宙飞船的改进方案。”

    苏若又盯着那变形金刚看了看：“这是宇宙飞船？”

    马洛也看向屏幕上的构造图，有些无奈笑了：“好吧，这不是。”他将屏幕往旁边一划，苏若这才看到了飞船图。马洛道歉：“抱歉，答应了你要在你找到能源前，研制出新的宇宙飞船。我不该偷懒的。”

    苏若莞尔。所以，马洛之前是在摸鱼吗？她生出了兴趣：“那你刚刚看的是什么？”

    马洛指又在屏幕上一划，变形金刚图案再度出现了：“这个？”他有些犹豫，可是还是解释了：“这是甲设计图。”

    苏若惊讶：“甲？你们的武器中，已经有甲了吗？”

    马洛摇头：“没有，甲还在研发中。虫族入侵前，我的主攻方向就是甲。虫族入侵后，能源枯竭，我的研究也暂停了。”他的指尖眷恋抚过屏幕上的构造图：“现在也只能偶尔看看它。”

    苏若：“您喜欢甲？不喜欢飞船？”

    马洛：“那倒也不是。”他的指尖滑动，拖出了一个视频。视频上的甲看着就是刚刚那个变形金刚，只是被模拟成了实体。它的周身是鲜艳的红与沉稳的黑，线条流畅，设计得很有美感。它悬于虚空缓缓旋转，360度展示它的体。随后，它的腹腔处发出光芒，甲开始组合变幻，由变形金刚变成了一只火红色凤凰！

    苏若低低惊叹：“好漂亮！”

    苏若不知道甲是不是都这么美，可这只凤凰真的让人惊叹。它的羽毛十分仿真，尾羽极长，微微摆动起来，就像夜晚的流火一般。

    马洛嘴角翘起，将视频放大，苏若便看到了那美丽羽毛下隐藏的杀。凤凰的翅膀下装载了炮筒，马洛指着炮筒：“这里可以装备50枚远程星际导弹，使用飞潜弹道，以焰晶石三级固体状态作为动力，导航系统精准，最大射程5万公里。”屏幕一换，切换到了凤凰的腹部，那里是一块光洁的平板：“这里装备得是雷达侦察系统，侦察范围可以覆盖全球”

    他配合着视频图，将他的构想讲述给苏若听，半天才忽然停住了话：“啊抱歉，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趣？”

    他将视频图关掉，神色间有些黯然。苏若蹲得久了，索性也在他身旁坐下：“并不会无趣，你们的武器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马洛轻叹口气：“那都是曾经了。虫族吃了我们大部分焰晶石，现在除非绝境，我们已经不敢将焰晶石浪费在武器上。”他放下智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若看着他的茶色墨镜：“你能将你的墨镜摘下来吗？”

    马洛微微皱了眉：“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你”

    苏若措辞：“刚刚我和你直接对视时，觉得你的眼睛很特别。我想再看看。”

    马洛透过茶色镜片，定定注视她。他忽然笑了：“苏若，来到我们城市之前，你也是科研者吗？”

    苏若怔了怔：“可以这么。”

    “所以你喜欢追根究底。”马洛推了推眼镜：“好吧，我理解你。你想知道我的眼睛为何特别，是吗？不必再看了，我可以告诉你。”

    “兽人的兽形不同，天赋也不同。比如何顿，他是鸟，天赋是轻巧灵活。比如狄龙，他是金龙，天赋是防御力强。”马洛的声音平缓：“我的父亲是蛟龙，母亲是凤凰，他们的天赋特别而且强大，但因为我的基因缺陷，并没有遗传到他们任何一项天赋，却自行拥有了另一种天赋”

    “魅惑。”他抬头看向苏若：“我的眼睛，天生就能魅惑他人。”

    “我还很的时候就被大家贴上了标签：长老家无法兽化的儿子。可是即便如此，上学时还是有很多雌性因为这双眼睛，被我魅惑向我表白。初中我长大了些，这种情况尤甚。许多家长以及男同学都对此不满，但因为我的父亲是长老，他们只能克制着。”

    “我不是强者，却有那么多雌性爱慕者，这不符合兽人世界的规则，这注定会出问题。可当时的我不明白。学生时期的我压抑暴躁就如斗兽，认为这项天赋是上天留给我的窗，将会成为我困境的突破口。对于被众多异性追捧的现状，我从来不曾想过办法去改变它。”

    “事情的导火索是另一位长老的女儿对我表白。她是个爱情至上的姑娘，作出了很多让人头疼的事。她的父亲对此很生气，但他不能责备他疼爱的女儿，于是将这罪责归到了我身上。他怂恿学校的一些男孩，给他们好处为他们撑腰，让他们去对付我。”马洛笑了一声：“那些男孩本来就对我不满，一个不会兽化的残疾人，却得到了那么多雌性的青睐，他们自然又妒又恨。长老的支持让他们有了勇气将这嫉恨化为行动。他们设法将我堵在荒山，准备挖了我的眼睛。”

    马洛垂眸：“父亲赶来救下了我。他与那长老决斗，将那长老打伤，赶出了国家。那天晚上，他给了我这副特制的眼镜。他生气，你是个残疾，你不该成婚生子，你不配有这样一双眼睛。他，除非你爱上了谁，不惜魅惑她也要将她拖入地狱，否则，永远不要摘下它。”

    他沉默许久：“对，当时他是这么的。可是这些年，他后悔了。”他顿了顿：“但我认同他的话。虽然我的生活不是地狱，却的确有旁人无法体会的痛苦黑暗。这痛苦让我一人承受就够了，这副眼镜，我这辈子都不会摘下它。”

    ***

    飞飞行三天，终于来到了第一座城市。进入城市前，谈判团召开了一个作战会议。第一方案自然是服城市主动提供焰晶石，但如果对方不合作，那就只能偷抢了。偷抢面临的困难十分明显，他们只有三十人，而城市里少有几十万人，焰晶石又是被重点保护的珍贵能源。苏若或许能扛得住城市的军队，但如果想在军队的反抗中将焰晶石弄到，那必定要将军队杀光。这种屠杀行为却是苏若与马洛都拒绝的。

    两人最终商定着制定了几套作战计划，并且再三排演，确保团员们对每个可能的流程熟记。飞在城市入口处降落，立刻有戒备的士兵出来盘问，马洛送上拜访文书，士兵们十分吃惊。科技进步，大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纸质文书了。可所有高科技通讯途径都被虫族损毁，纸质文书又是唯一能证明身份的方法。

    有人去通报长老。大约十分钟，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雄性兽人带着荷枪实弹的士兵们行了出来。他接过文书仔细检查，又与身旁的另外几名长老低语一番。商定结束，他的目光扫视谈判团，定在了马洛身上：“马洛？你是那位发明城市防护罩的学者？”

    马洛朝着他颔首：“正是本人。”

    雄性兽人便朝着身旁的士兵点点头。士兵拿来了一个型平板智脑，在上面点了几下，将屏幕送到他面前。雄性兽人低头看屏幕，又抬头看马洛，似乎是在对照。然后他点点头：“的确是他。”

    他这才朝着众人自我介绍：“我是戈文，长老院大长老。抱歉这么戒备，文书什么，我们根本不会分辨真假。而且，”他的目光再次在谈判团众人身上扫过：“就在昨天，我们的城市防线才被人突破过。有人趁城市守卫调岗，闯进了城市。我们全城搜捕一夜，却没有发现他。”

    戈文朝前行去，士兵们端着枪自他身后鱼贯而出，将谈判团包围：“你们今天就来了，真的很难让人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