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三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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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得好, 矮个子里头挑个高个子的。正如同温如瑾此刻的心情一样, 他正是将刚刚那郭征宇当成了一顿恶臭的烂泥里面,唯一一个臭的没那么熏人的一个。

    他确实想过要直接杀了郭征宇, 以绝后患。

    可是仔细想一想,除了郭征宇, 甚至是那个原身到现在都不知道真正姓名的杀手都是原身的噩梦。郭征宇在蒋芳琴的后宫中扮演着一个比较默默无闻的角色, 白了, 他大概相当于蒋芳琴的糟心事垃圾桶。通常情况下, 蒋芳琴是懒得理会郭征宇的,毕竟郭征宇除了长得好点, 会享受之外, 还有个一王爷的身份,但是摒弃这些而言, 郭征宇真的没有什么地方都比得上其他七位后宫。

    蒋芳琴的八位后宫里头,温如瑾现在已经见到了一个, 那就是七王爷郭征宇。

    蒋芳琴的后宫一号,郭征宇。大曌国的七王爷,深谙吃喝玩乐之道。负责纾解蒋芳琴在其他后宫受到伤害的时候的心情,专门陪吃配合陪玩陪睡。

    在原剧情之中,原身一直都是蒋芳琴他们这一行人的私人医生, 哪个不行医哪个,活像是一个分队出任务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一样。明明原身付出那么多,救治了那么多的人,可是到头来所有的人都只感谢蒋芳琴一个人, 因为大家都觉得,原身之所以会去救人,都是因为蒋芳琴的缘故,所以最应该感谢的是蒋芳琴,尽管救人的是原身,呵呵哒!

    所有的人都受过原身的恩惠,然而到头来,原身一次不能满足他们,便宛如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翻脸无情,就要纠结一大批势力,发誓要覆灭神医谷。

    而后,在众多势力为了不同目的的联合绞杀之下,神医谷一夜之间——覆灭。

    而原身这个医药包,也终于到了要被抛弃的时候了。

    原身一生的悲剧大概就是从遇到了蒋芳琴并且救了对方开始的,所有的悲剧都有蒋芳琴和其后宫的手笔。那些脑回路清奇的后宫们,都非常地妒忌原身,因为他们觉得“凭什么你先遇到她?”“明明我更加爱她!”“我才是最爱她的人!”“凭什么因为你先遇到她,她就要对你另眼相待”……

    尽管仇恨值来得莫名其妙,但是仇恨值依旧抵达了MAX。

    所以,当争斗不休的后宫们终于决定不再逼迫无辜的难以抉择的可怜蒋芳琴的时候,他们将炮火一致性地对准了原身。各种陷害原身都是事,各种压榨原身也是事,关键的是这些人想要毁掉原身以及原身背后的神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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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主,如果你后悔了,我现在就倒回去杀了他!”

    温如瑾的沉默,让脑回路都是平行线的温甲觉得他是后悔了刚刚没杀了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奇郭少爷,于是温甲直接开口建议道。

    “罢了,无需。”温如瑾闻言淡淡摇头。

    “他应该付出的代价,”温甲看着那男人垂眸轻笑,笑容中带着一种温甲难以理解的、彻骨的冰寒,“我已经,亲手,取回来了。”

    温甲是个直肠子,直接问:“谷主从他身上取了什么东西?”

    温如瑾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奇妙,语气淡漠:“你真想知道?”

    “是的!”温甲尽管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但是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直接问了。

    “当然是……”温如瑾一半,留一半。

    眼神淡漠又带着一些不怀好意的意味,将温甲从头扫到尾……而后,在温甲身上,男人的重点部位那里,停留了略久。

    温甲不自在地拉着马头,测了测身子,躲避了温如瑾的视线。

    温如瑾淡淡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将下面的话补完:“男人最重要的东西。”

    郭征宇虽然没有在那些恶臭的垃圾们对付原身的时候添油加醋,但是他的冷漠和不屑一顾,何尝不是一种助纣为虐?温如瑾算是轻拿轻放了,取他一样东西,留他一条性命。

    你会感谢我的……

    温如瑾在自己的心中笃定道。

    当你知道其他人的下场之后,你,一定会感谢今天,这样仁慈的我!

    温甲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略微奇妙,他愣了一愣,才傻乎乎地道:“怪不得今日的奇楠沉香味道似乎有些奇怪呢……原来是谷主在里面加了无孙草。”

    无孙草,原名寻香草。它并非什么凶悍霸道的毒药,它也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香料,平日里熏熏衣服还是很不错的。但是三长老在发现其和沉香木结合在一起之后的特殊作用之后,便极为猥琐地直接给它改名为——无孙草。

    无他,就是这寻香草,和沉香木结合一起燃烧,其香气会起到一种极为神奇的效果,直教人从此硬不起来,硬了不持久,持久不够硬,总之一句话——断子绝孙!

    奇楠沉香也是沉香木的一种,只是估计很少人会有温如瑾那么大手笔,为了暗算别人而牺牲价值连城的奇楠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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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精致的楼阁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混乱之声。

    随着男人的叫骂,是几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捂着脸啜泣着逃离。

    一身龙袍的男人见状,眉头皱的很紧,诘问一旁的御医:“朕的七弟,究竟如何了!?”

    白发苍苍的御医连弯腰都艰难,汗水湿透了衣物,他颤颤巍巍地回答:“回皇上,七王爷如今……怕是……怕是……”

    “嗯!?”男人不怒自威,“怕是什么?”

    “老臣也从未见过此等症状,七王爷像是因什么毒物而堵塞了通精之道,若是不及时纾解,恐怕日后更难痊愈……”

    真的是让人很为难了。白了就是一句话——“七王爷他不举啊!他举不起来啊!他废啦!”

    但是这种事情让人家怎么直接开口明嘛?多么尴尬,而且这还算是皇家秘闻,指不定会不会给杀头。

    真叫人心塞!

    大曌国的皇帝怒不可遏,气急败坏道:“朕都送来了近百名女子,还不够他纾解吗?”

    御医的老脸,皱的跟一坨灿烂的菊花似得。这让人怎么话,皇上啊,那七王爷他举不起来,你就算是送一千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给他,那也是水中捞月,一场空啊,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硬上?

    一旁的大太监见状,立马上前:“奴才有个主意,不知道当不当。”

    “有话直。”皇帝没心情理会他。

    太监立马将话接了下去,“方才皇上给七王爷送的可都是些女人……这……这女人是水做的,自然是妙哉。可是这……男人嘛,也有男人的好处……奴才觉得……姑且可以试一试……”

    皇帝双眼一眯,杀气腾腾:“你的意思是朕的七弟要男人来给他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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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征宇那边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温如瑾也不晓得郭征宇现在因为他的一时兴起之举而过的水深火热。

    眼看着就要抵达目的地了,周遭深林密布,鬼影重重,雾霭深处如梦似幻。

    这地方,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地方。

    温甲一直很警惕,虽然断水剑不曾出鞘,但是温如瑾能看清楚他握剑的手,用力过度而导致指节泛白。

    只是在这一种情况之下,眼看着他们就可能遇到袭击了。温甲突然像是灵光一闪,响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抓着温如瑾就劈头盖脸的开问:“谷主!你那一日燃了无孙草,有没有给我们两人下解药的!”

    我靠,好可怕啊……差点忘了那一日,除了那个什么郭少爷之外,他和谷主两个人也是在熏香里面的啊,甚至楼下很多人都闻到了那奇楠沉香的香味……

    温如瑾被他一抓,顿时就感觉什么紧张啊,刺激啊的氛围都没有了。

    他犯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开口:“当然给你解了,不然你还想让我来负责你的下半辈子,你想的美!”

    “呃……”温甲挠挠头,郁闷道,“属下也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情,属下并无此意。”

    温如瑾还没回答呢,突然就从竹林深处传来了一阵“桀桀桀桀桀”的怪笑声。

    温甲和温如瑾两人同时绷紧了神经,开始环顾四周,但是那怪笑声,忽然从左边传来,忽然从右边传来,忽然又变成了前面,忽然又出现在后面。显得很是神秘,一直在笑,就是不肯现身。

    一般情况下,只有两个人,在迷雾重重之中,在充满了不知名的危险之中,能够听到敌人的刺耳的笑声,却无法看清楚敌人的方位。这种情况,是很容易让人类产生恐惧心里的,毕竟人类是一种比较依赖于自己的视觉的动物,人类的听觉器官和嗅觉器官远远不如某些动物敏锐。

    但是很明显,对方想要首先来一场心理战争的意图失败了。

    不管是温如瑾还是温甲,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产生恐慌的心理。

    温如瑾直接看都懒得看了,百无聊赖道:“温甲啊,这人莫不是丑的惊天动地泣鬼神了?连露个脸都不敢?”

    “我也不知,但是我觉得谷主的**不离十了。”温甲面无表情。

    那人的“桀桀桀桀桀”的怪笑声戛然而止,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面都是怒气冲冲的杀意:“好子,老夫有空陪你们玩一玩,竟敢出言不逊,待老夫……”

    温如瑾直接一秒断对方,懒洋洋道:“声音也好难听啊,跟猪叫一样,烦死人了。长得丑不敢露脸就算了,声音还刺耳,这人还活着干什么,有什么意义?温甲,你待会直接杀了他,别让他那丑陋的容颜,侮辱了我的眼睛。”

    温甲不动如山:“遵命!”

    “好狂妄的竖子!老夫这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厉害!!!”那人果然被激怒,一下子就现身。

    他一现身,温甲就直接迎敌而上,两人缠斗在了一起。

    不知名的敌人,身形混乱,宛如鬼魅。

    温甲皱眉,剑出鞘。断水剑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嗡鸣之声,仿佛是在怡悦自己终于重现江湖了一样。

    这还是温如瑾第一次见温甲拔剑,当然……先前的对手们太过辣鸡,让温甲没有拔剑的**。

    温如瑾抽空看了一眼,不屑地“切”了一声,道:“果然生得丑陋不堪,怨不得刚刚不敢现身。”

    “混账!老夫这就取你项上人头当板凳坐!”那老东西一下子就放弃了攻击温甲,转而一掌击向温如瑾。

    温如瑾不仅不躲不闪,连眼神都懒得移动一下,眼看着对方的掌风就要扫到自己了,温如瑾这才施施然地给那老东西撒了一把粉。

    蛊老王只觉得迎面而来一股浓粉,但是避无可避之下,他尽管及时地停止了呼吸,却还是吸进去了几口。

    面上顿时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蛊老王知道自己中计了,怒吼:“竖子!!!老夫今日一定要杀了你!!!”

    喊着要杀了温如瑾的人,被温甲直接抓着那地中海一样稀少的毛发,收割头颅。

    温如瑾一脸嫌弃地往后退,道:“你能不能注意一点,一剑捅死了事得了,你还非得把人家的头给割下来。”

    温甲的手一顿,颇有些无辜道:“可是要浇灌谷中的花草,还是拆散了比较好吸收啊。”

    温如瑾忍无可忍:“现在又不需要你去浇花!”

    这时候,温甲已经把那颗头给拆下来了,他无语道:“可是我已经习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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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尖锐的鸟叫声,身姿矫健的鸟儿俯冲而下,落到了温甲的胳膊上。温甲今日接到了神医谷中的海东青带来的书信,他简单地看了一下就直接毁灭了这一纸条。

    摸了一摸胳膊上的大鸟儿,海东青亲昵地蹭了蹭温甲。

    温甲胳膊一扬,海东青便长鸣一声,飞往远处。

    “谷主,谷中来信了。”

    温如瑾闻言,眼睛都未睁开,淡漠道:“何事?”

    “绝杀阁第一杀手寒光闯入我神医谷,意图偷窃存息丹,现已被就地处决。”犹豫了一下,温甲接着道,“但是……寒光的尸体没有当肥料,被五长老的弟子飞乐给挖出来喂蛊虫了。”

    温如瑾很是淡定:“随他去。”

    心中却不屑着,这么快?死了?真无趣!

    蒋芳琴的后宫二号,寒光。绝杀阁第一杀手,寒光并不是其姓名,而是他在绝杀阁的代号。他大概就是深情又冷漠,自卑自己满手鲜血不配玷污纯洁美好天真可爱的蒋芳琴的一个习惯于默默守候的男人。嗯……这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坑原身。

    比如一开始出现在原身的记忆里头,就是直接抢走了神医谷的存息丹。后来寒光奉命去造下了无数的灭门惨案……毕竟是第一杀手嘛,不杀点人,怎么明他身为杀手的魅力?按照常理来,寒光这种罪孽深重杀人如麻的杀手是根本不配成为神医谷的病人的,当然,这种人当一个来交换的护卫还行。

    可是每次寒光出了点什么事情,蒋芳琴都将之视作为惊天动地的大事,哭天喊地都是case,她还得恨不得所有的人都替她一起心疼无辜受伤的寒光一样。

    温如瑾无不恶意地想着,估计寒光就算是一不心大半夜的撸秃噜皮了,蒋芳琴都会神经兮兮地跑来要原身给他医治。

    如果原身一旦表现出来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愿意的话,蒋芳琴就会红着眼睛,哭泣着指责:“你为何不愿意替寒光医治?就因为他是杀手吗?!”

    “可是你知道吗温如瑾!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幸运的,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生下来就是光明正大的身份,生下来就是神医谷的谷主的。这个天下有太多生下来就要面临不公的人,比如寒光。”

    “你觉得那些死去的人无辜,你不愿意救寒光,但是寒光他难道就不无辜吗?他年幼懵懂便被抓到绝杀阁,被迫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我知道他杀人如麻,满手鲜血,但是这都是他自己选的路吗!?我告诉你温如瑾,寒光他根本不愿意这样做,他都是被绝杀阁逼迫的!”

    温如瑾觉得自己要是直面这种神经病的话,会崩溃的。

    尼玛哟,你这扑面而来的白莲花气息啊!被杀的人无辜,杀人的凶兽竟然更加无辜?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哦?寒光这傻逼玩意儿,要是不愿意杀人,要么脱离绝杀阁,要么自杀,别他妈瞎几把地为自己的恶臭行为找一大堆的借口好吗!?

    这种人又当又立的人,孔圣人早就看穿了:“君子疾夫舍曰而必为之辞。”

    末了,蒋芳琴肯定就会这样道:“如果你不肯医治寒光的话,那我们之间,从此形同陌路!”

    医治!?

    医治个屁啊!等死!

    至于后面的后宫三号,后宫四号……以后见到再介绍。

    -

    李珊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呆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多久了。

    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这里看不到天空,不知道日升,不知道月落。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恍惚了,不仅仅是记不清时间,甚至快要忘记自己的来历,忘记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些,忘记仇恨,甚至是忘记自我……

    没有日夜。

    只有无数的虫鸣,他们无孔不入,没日没夜的撕咬,挣扎,癫狂。

    它们凶悍至极,咬破她所有的肌肤,啃烂她的头皮……鲜血淋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李珊很久很久之前,能闻到从自己身上传来的腐臭,她抬手,麻木的眼瞳看向自己的手掌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手掌早已经没有了血肉,只剩下森森白骨。

    身上的其他地方,也比自己的手掌,好不了多少?

    恶臭的味道,腐肉和新生的肉纠结在了一起,痛苦早已经变成了麻木。

    习以为常了……

    已经不像第一次见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毒虫而惊慌失措地尖叫……

    已经不像第一次被咬到一般觉得自己会死了……

    已经不像从前的自己一般,会哭泣了……

    委屈、尖叫、痛苦、癫狂……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李珊终于在被折磨得人不人,虫不虫的时候,明白了。原来,对于那个罪该万死的老头子而言,她李珊,和那些蛇虫鼠蚁是没有区别的。

    他们……哦不,应该是它们,是的,它们通通都是拿老头子炼蛊的蛊虫。

    他要让它们互相厮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只虫子。

    ……

    无尽的日日夜夜之后,李珊是最后一只虫子。

    但是那老头子还是不满意,他嘶哑难听地声音在李珊的耳边宛如恶魔:“很好、很好,只是,还不够……啊,隔壁的那个子也差不多了呢!等着,等老夫将他也炼成了人蛊,便要教你们两个厮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只人蛊王,桀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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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珊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尽管她已经变成了人不人虫不虫的怪物,浑身上下都是各种各样的蛊虫,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需要进食,然而那该死的老头子已经很久没有回来投喂她了,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个鬼地方吗?那她之前的挣扎,又算得了什么?

    “刺啦——”

    是……什么声音!?

    李珊茫然地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望了过去——一片漆黑。

    是……幻觉吗?

    突然,一声轰隆的巨响,头顶上不远处的墙壁一下子被击破了。随着尘土飞扬的却是久违的、刺眼的阳光。

    有那么一瞬间,李珊觉得自己几乎要为那一束阳光而感到热泪盈眶了。

    原来,这就是太阳的感觉吗?暖暖的,刺人……很疼。但是这种疼,又特别的真实啊。

    是谁……真的有人来了吗?

    还是,又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