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任微算了算,如今是腊月中旬, 这娃应该是上个月怀上的。
也就是从傲天他爹从西北返京的三四月, 到十一月……她花了七个月就把傲天他爹给治行了,还是在“万一手重把娃他爹治过头后半生还有什么乐趣”前提下, 以相对谨慎和相对保守的方式治好的。
治疗期间傲天他爹是喝药为主,虽然傲天他爹在好转之后喝完药就要撒娇要抱怨药汤越来越给劲, 不过他汤药真是一天没断过,而且基本也没怎么挨过任微的爱心扎针。
因为卫氏的针法固然独到, 但多少还是要付出点代价, 比如损耗元气什么的。
任微此时稍微仰头, 望着……傲天他爹,眼里满是浓浓爱意, 心里则在万分由衷地感谢曾外祖父卫老爷子和亲娘卫夫人,她实在是站在了巨人肩上才能有此成就。
傲天他爹又不知道媳妇正想什么, 他可比当初媳妇怀上柿子时更惊喜:现在他和他媳妇是真正心心相印, 这个时候得来的孩子和柿子意义不大一样, 又是他……处在这么个特殊情况。
他忽然想起汐闲谈时提过的那句“爱的结晶”, 心可不就是嘛!他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了泪。
任微在丈夫怀里待得好好的, 忽然感觉到丈夫的胳膊微微颤抖,再抬头定睛一瞧……她吓了一跳,这就是“猛汉柔情”吗?
害,虽然他在很多时候都刚柔并济来着。
想到这里,任微还嗔怪地捶了丈夫一下, “偏你花样多?”
傲天他爹眨了眨眼,把泪滴挤了点出来,带着哭腔回应,“我会继续学新花样的……”
任微乐了,勾住傲天他爹的脖子,在他耳边道,“老公我好开心!”
傲天他爹笑得都露了大白牙,回应道,“你看我高兴得哭了。”然后……他根本舍不得放下他媳妇。
于是任微就把老公当靠椅,一会儿倚着一会儿靠着一会儿趴着,忙活了一下午。
季泽也不闲着,他有一堆公文要看要批复,期间只要看向他媳妇眼神都透着宠溺,媳妇怎么他怎么做就对了。
却王妃有孕的消息,不用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王府并飞速扩散开来,佩兰银朱李妈妈这样的老人喜气洋洋就不了,王府里季泽的心腹和下属也各个面带笑容走路带风。
有一一,之前王爷王妃尚未和好的时候,他们这些心腹不是没暗地里嘀咕过王妃任性也配不上王爷,如今……自脸的感觉么,真香!
王爷的眼光可真好,王妃更是王爷天造地设独一无二的伴侣!有王妃在,何愁王爷大业不成!
到了傍晚时分,苏怀沁和季汐下课,顺手把放学的傲天也带回来了——他们已经得知任微有孕,进门来两口还来不及道喜,傲天先奔着他娘亲飞扑过去。
傲天他爹一见,眉头便是一跳。
这臭子跟着他练武,刚满四岁却很有把子力气,即使臭子平素颇有分寸,但他哪能完全相信一个四岁孩子的分寸?于是他稍微把媳妇往边上挪了挪,起身一巴掌……就把儿子牢牢摁住了。
任微先是让丈夫托着稳稳平移几分,再见丈夫摁住儿子,她立时笑得前仰后合:想起了以前网上那个动图,雄狮一巴掌摁住闹腾不已的狮子……简直一模一样,可惜父子俩都不毛绒绒……
傲天有点委屈,谁正兴头上被浇了盆冷水也得有点反应。
傲天他爹道:“你不想要妹妹了?你娘亲怀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娇贵,事事都得心。”
傲天确实想要妹妹,再有亲爹告诉他以前他在娘亲肚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他那丝缕的不平也一扫而空。
实话实,傲天不愧是男主,三四岁就挺有城府,不过他有爹疼有娘爱,当着爹娘通常不掩饰自己的心事。
于是他的想法任微一目了然,她冲着傻儿子伸出双臂,“以后你对娘可得轻手轻脚了呀。”
傲天扒拉开已经收回力道的亲爹大手,笑嘻嘻地扑到母亲怀里……真就是轻轻地扑到怀里的,“娘亲!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呀?”着又用自己肉手虚指母亲的腹。
傲天他爹赶紧抬手,轻轻覆在了媳妇的腹上,依旧是生怕傻儿子一个手重……
任微就没这么心翼翼,她亲了亲儿子,“还得等八个来月呢。”扭头再亲亲丈夫,柔声道,“老公不用这么紧张啦。这孩子挺健康的,比当时咱们臭子情况还好。”
“咦?”傲天听,就难免好奇。
任微就给儿子解释,“娘亲怀着你的那会儿正跟娘家生气。”
傲天点头道:“我知道的。”这个时候绝对不提娘亲的伤心事,他靠住娘亲的肩膀,“我最喜欢娘亲了。”
这一家三口旁若无人地腻乎……苏怀沁和季汐手里的茶都喝干了。
季汐此时声问:“一会儿父亲也该回来了。”
这里的父亲得是卫舅舅,他下班的时间自然比苏怀沁和季汐要晚上一些。
顺便一,卫舅舅果断收养了苏怀沁,而苏怀沁和季汐的婚事已然定下,季汐就提早改口,叫卫舅舅为父亲的时候立即得了一个超大的红包。
卫家出过一代天子心腹,外加两代高官,人口又少,哪怕卫舅舅那会儿被查抄了一回——可以理解成友情抄没,皇帝故意让卫家人私藏家产,而且这半年里也分批次送回来不少,总之卫家的家底依然不容觑。
卫家能动用的银钱比季汐姑娘的私房钱多了太多了,数量级起码差了两级。
话卫舅舅回来之后就让任微动,做了医科学校的副校长兼教务处主任。上任几天,老爷子就乐在其中了,更在酒后给王妃外甥女吹起彩虹屁:什么大气量大智慧大志向都来了。
季汐刚好“舅舅舅舅到”,男朋友还没答话,院子里守着的丫头话声音隐隐传进屋里来。
银朱更是亲自着厚实的门帘,把卫舅舅请了进来。
卫舅舅进门先感慨,“有地龙最是舒坦,”完便直接对任微道,“听你有喜了?”他贴心地用手炉焐热了手才给外甥女切脉,“不错。”
任微道:“所以别担心有的没的了,舅舅。”
卫舅舅道:“知道你万事都有把握。”
季泽便笑道:“请舅妈和弟弟妹妹们过来,咱们热闹热闹。”
任微发佩兰去请人,“你去把舅妈表弟表妹请来。”舅舅比亲娘大好几岁,但舅舅家的表弟表妹年纪和沁沁差不多。
西北楚王府开开心心热热闹闹暂且不提,楚王妃有孕的消息传回京城,也不过是三五天之后的事儿。
皇帝惊喜不已,他的惊喜显然不在于弟妹怀孕本身,而在于燕回独门秘药,也就是他威胁人一威胁一个准儿的秘药,彻底被破解了!
皇后知道丈夫的心思,吉祥话更是一套一套的:断了心腹大患一臂,怎么都是件特别值得庆祝的事儿。
但消息传到太后和宣王那边,就是另一番光景。
太后听到消息的当时手就抖了一下,片刻后她召来了面色不虞的儿子,“你回头找人问一问那边是什么章程,我再去问问表哥。”
又是表哥……
宣王已经生出了不详的预感:仔细想想他如今实在是什么都没有……而镇国公和燕回看似支持他,实际上也不过是希望把皇兄掀下来之后让他上台当傀儡。
他两次三番都想试着发展一点属于自己的势力,然而之前对他言听计从的季汐都不再搭理他……他现在只能依靠姻亲了!
于是他先应下太后所,又提醒道,“母后,过阵子还不知道如何,我的亲事还是尽快吧。”
太后垂眼应道:“的确不能只指望表哥还有燕家人。”燕家人之前多次反复无常,须知太宗皇帝那会儿曾经真心想过接纳燕家,甚至愿意让燕家女入宫为妃。
而且表哥对她再有情意,连一家老都不顾……她觉着也不大现实。再就是儿子将来登基,她和表哥的情分也不适合摆上台面。
太后琢磨了一会儿,尽力给儿子定心丸,“你的婚事我去。”顿了顿又道,“汐丫头居然甘愿嫁给伏三的儿子……”
起这个,宣王便不大自在,却还是解释道,“苏怀沁去了楚王府,这几个月过去,楚王妃便有孕在身。楚王是用妹妹笼络这个舅子。”
这话最是在理,太后想了想道,“他从燕家那边来……”
宣王知道苏怀沁缘何和燕回还有和他翻脸,他又不是是非不分,“真拿他做文章,我当初通过张氏伏十娘母女联络燕家怕也是要被揪出来,得不偿失。”
当初皇帝没有在张氏和伏十娘这里深究,代价就是他们把苏怀沁交出来。
太后只得道:“那倒罢了。”顿了顿又道,“明年开春后你娶了媳妇,咱们也能省点心。”
宣王的未婚妻是某位封疆大吏之女。他这位未来岳父有入阁的希望,同时族人之中四五品官算一算五个不止,这还是不算姻亲和表兄弟的前提下。
唯一让太后和宣王有点遗憾的是,太后没能给亲儿子聘下这位封疆大吏的嫡长女。
总之太后和宣王有些紧张却远远不至于惊慌失措,但伏家……此时真就愁云惨淡了:老太太还没死,但苏怀沁……现在改叫卫怀沁了……
明面上一直比较孝顺的三兄弟坐在一处愁得不行。
王妃始终嫌弃甚至是厌弃他们无情势力……好歹混了这么多年官场,他们三兄弟何至于毫无自知之明?但是他们又坚信若不左右逢源,他们甚至坚持不到现在……可以是情非得已,面对王妃这话照样得通。
然而老太太当年所作所为曝光后,形势就急转直下了。
关键是老太太不仅仅是默许而是直接出人帮忙害死卫夫人,更买通卫夫人的陪嫁妈妈,把自己的亲孙子直接卖给了燕回,在明知卫家和燕家有仇的前提下……这就很为人不齿了。
褫夺诰命并让忠勇伯爵位到此为止,这份旨意本就证明着陛下的态度。
不过忠勇伯府之所以会站在风口浪尖,正是因为他们过于无情无耻,如果这个时候再爆出子孙不孝……那他们伏家可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老太太的要挟可谓蛇捏了七寸,让伏家三兄弟别无办法,只能屈从——两权相害取其轻,他们只能选择继续委屈苏怀沁了……万万没想到……卫舅舅趁火劫了!
伏大此时沮丧道:“老太太是不是早就了这样的主意?”
伏三长叹一声,“我寻思着她不是故意的,但……如今她只怕十分乐见。”
这不就是破罐破摔我开心就行,管儿孙死活?!
伏二忍不住低声骂道:“老而不死是为贼!”
但抱怨归抱怨,斥骂归斥骂,他们兄弟终究不能怎么样,还是两边都不能怎么样。
伏三也是在此时头一次生出辞官回乡的想法:虽然两个哥哥还存着微妙的侥幸之心,但他知道自此之后他那个王妃女儿不会原谅他了……几次机会全都浪费了,女儿再心软也不能忍受接连失望。
如今他选择急流勇退,不找麻烦也不拖女儿他们的后腿,总能剩下点香火情,不定到时候女儿看着顺眼会拉她异母弟弟一把,如果仍旧恋栈不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给镇国公或是太后那边帮了忙……伏家就真完了。
只看太后就知道宣王必定薄情,再看宣王急不可耐又毫无怜惜地丢出张氏和十娘顶杠,即使张氏母女并不无辜……跟着这样的主君,莫什么好下场只怕善终都做不到吧?
要命的是宣王和女儿女婿一直很不对付!
伏三爷几乎是立时从之前“洋洋得意自命不凡”的美梦之中惊醒: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了?
老太太在事发之前总夸他是伏家麒麟儿,往后是做大事的人,借着姻亲平步青云入阁有望;而去了的张氏更是以奉承他为日常……
而结发妻卫氏则是诤友,虽然她的话当时觉得很不中听,现在想来全都是老成之言,更因为顾及他的颜面而尽量委婉了……
伏三爷出了大哥的书房,已是一身冷汗,他仰头望了望不见月亮与繁星的天空,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悔之晚矣啊。
伏三爷还不曾踏进自己书房的院门,便让蹲守的厮瞧见,一溜烟儿地跑走报信儿去了。
这个时候谁还会找他?自然只有他身边仅剩的儿子。
父子对坐,儿子开门见山,“老太太依旧不许,于是大哥成了卫家人?”
伏三爷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望着自己数天之内好似老了十岁的父亲,不到十五岁的半大少年终归不忍心,轻声道,“父亲,咱们……求去吧。”
伏三爷瞧了儿子好一会儿,终于应允道,“好。”
昔日张氏为了儿女算,其实主要是为了唯一的儿子算,才以一己之力扛下了许多她没做过的事情,不然伏家在那个时候就挺不过去。
如今看来,儿子值得张氏如此。
定主意后,伏三爷再不犹豫,而是连夜给女儿写了封言辞恳切的家书,之后更是清醒无比地一鼓作气写就了告老折子。
而他这通操作压根没告诉伏家人。
却皇帝看到伏三的折子,晚上在坤宁宫就跟皇后念叨,“居然想开了。”
第二天刚好是内命妇们进宫探望的日子,皇后就在和姑子姒四夫人,也就是赵王的闺女,家常的时候提起了伏三爷明智之举。
姒四夫人道:“哎呀这是终于想开了?这样还能留点念想,多好。”
从宫里出来,姒四夫人直接回家……姒四夫妇如今在赵王府隔壁买了个宅院,所以姒四夫人的“回家”自然和回娘家没有差别。
这会儿姒四公子还在衙门里,而赵王的独孙季承祉正和姒令美对坐下棋,赵王坐在躺椅上一边处置庶务一边看着两个孩子。
姒四夫人回来,就像一阵风一样扑到她父亲赵王身边,“今天有乐子听!”
赵王和女儿话何须避着孙儿和外孙女?
姒令美一边下棋,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外公和母亲笑,在听伏三爷辞官告老的时候,她手里捏着的棋子都掉了。
上辈子伏家人几乎挨个儿让季承祐了个报复正着……她没有给全然不无辜的伏家张目的意思,但伏家的确蹦跶到季承祐长成的十好几年之后!
所以……又不一样了……
为什么“又”,因为现实和预想的不一样她都被击习惯了啊!
姒令美现在都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一件事和上辈子不一样,她可以服自己是意外,两件可以是偶然,三件四件五件……她特别想问问老天爷让重活一次有什么用?!
多知道这么多不仅没啥用,反而给增添了许多许多烦恼。
不过……姒令美转头望向正抱着外公胳膊笑得无比灿烂的亲娘,她就觉得自己能不能重活真不重要,但是楚王妃……她思来想去一切改变的起始点就在且都在楚王妃身上,所以楚王妃能重生实在是太好了!
只她家,上辈子外公忽然去世给她家的击极大!
其实当时她们一家子便觉察出不对劲儿,只是她重生后见到季汐把承祉表哥的亲娘抓个正着,才知道外公大概是因为什么人又是怎么离世的……
上辈子外公去世,伯父又牵涉进了一桩大案,为了让大伯脱罪且不牵连姒家其他人,祖父不得不捏着鼻子掏出家底来帮大伯走动。
结果是大伯顺利无事,但姒家家底空了个差不多。这个家底可不仅仅包括银钱古玩田地铺面,更包括人脉在内!
姒家自此就有些孤立无援了,所以父亲和几个兄弟才不得不再次选边站。
不出意外,急功近利之下她们家选错了……
姒令美从不觉得在这件事儿上自家有多冤枉: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真不是而已。她想到这里不由展颜一笑,上辈子她和楚王父子有杀父之仇,这一世相处起来居然能心平气和。
重生了这么久,她似乎是真的不恨季承祐了,当然恨意没了,爱意也没剩多少。
只是看在楚王妃尽心尽意给外公治疗的份儿上,她也想帮帮楚王他们就是。
外公好好的,自家就能屹立不倒,不用攀附任何一个势力。姒令美心:冲现在外公满面红光的模样,只怕能活到盯着她的孩子们下棋。
“妹妹你怎么了?”
姒令美回过神来,对着表哥季承祉笑了笑,“没什么。”
季承祉轻飘飘道:“想到楚王叔他们了?”他表情很是认真,“有那位神医婶婶在,西北不会轻易撤换主帅了。”
姒令美很是无语:你才几岁?用得着这么精辟吗?你又不是季承祐!
想到这里她有点抓狂,所以我为什么又想起季承祐?!
季承祉盯住表妹,“你喜欢祐哥儿?爱而不得吗?我看着不像。可是,”他话锋一转,又郑重道,“我心悦你。”
姒令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脸红了!季承祉的确是表哥,但他才几岁!她忽然灵光一闪,“难道你……”
季承祉笑了,“果然。我也做了好多梦……”
趁着外公和娘亲话,没工夫搭理她们,姒令美赶紧坐到季承祉身边,想要全力套话。
因为季承祉本就无心隐瞒,姒令美没费什么功夫就问了个清楚:她这个表哥这阵子断断续续做了好多梦,有些梦境与现实相符,有些……按照季承祉的话就非常荒谬了。
季承祉此时道:“那不仅仅是梦吧。”
姒令美虽然惊讶于表哥连死了之后的事儿都能梦到,但表哥做梦看到的东西并不比她经历得多……再加上楚王妃在,这些梦境用处十分有限。
于是她迎着表哥灼灼的目光,缓缓点头。她不好实话却能半真半假地回答,而不是敷衍,“我比你梦做得多,好多能连成片。我猜……这些梦应该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面对早慧且做了许多许多梦的表哥,她现在真把表哥当成大人来对待。
季承祉点了点头,轻声道,“咱们守好祖父就够了。”
姒令美笑了,“对,外公是咱们家的定海神针。”
话楚王府和赵王府一直有“专线”联络方式,任微通过“专线”给赵王订正药方和远程医疗,而赵王则定期告诉她们京城的风吹草动。
季承祉和姒令美对于自己的奇遇只互相分享了一下,并没有告诉别人……其实就算他们两个跟赵王以实相告,赵王也不会转头就把孙儿外孙女卖了,哪怕任微救过他的命,不过提前的提醒赵王绝不会犹豫就是。
话赵王的密信没怎么提起家事,留在京城楚王府的管事和幕僚得了命令要盯紧赵王的外孙女,结果他们始终没看出这个姑娘除了早慧之外哪里不对……
这会儿学校已经放寒假了,季汐就来陪着怀孕的姐姐,这会儿刚好没外人她就干脆抱怨道,“不对呀,姐姐解了毒,这是里程碑似的大事件,女主姒令美怎么无动于衷呢?她不利用此事谋划谋划?”
任微看人比季汐更准,毕竟她年纪更大些,于是她就一针见血道,“她比你更想咸鱼瘫啊。姒令美要不是必须给亲人报仇,她是个挺随遇而安的姑娘。”
季汐想想也是,“这辈子我看她嫁不了傲天了。”
任微笑道:“傲天又不黑化,两个人就没那么有缘分。”她特有先见之明,“姒令美如无意外应该是会嫁给她表哥季承祉。”
就算是傲天这辈子看上姒令美,她也得棒鸳鸯,孽缘什么的,她多少有点嘀咕。
季汐惊讶了,“啊?就我当初在赵王府摁住的那位……她亲儿子?”
“你对他没什么印象……因为他长得没傲天亮眼,不过单论白切黑,他不输给傲天。”
“这么厉害?”
任微道:“你难为傲天的应用题,那孩子能做出好几道来。”
季汐懂了,“那完了,姒令美绝对斗不过这种。”
“姒令美又不讨厌她表哥,”任微往躺椅上一摊,惆怅道,“可惜不能出屋。”
季汐听了也只能安慰道:“谨慎为上,姐姐你还是老实宅着吧。”
任微一方面是怀孕不好擅动,另一方面则是……她研究出了破解燕家秘药的方子,燕回绝不会毫无反应。
对燕回来,最好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解决那个研发人以及可能知道药方的那些人,比如任微,比如卫怀沁,再比如卫舅舅和他的儿女。
至于燕回不考虑季泽会知道药方的内容,纯是因为以己度人,因为他不会把秘药告诉他媳妇,在他病入膏肓之前也不会告知儿女。
不过现在正值隆冬,大雪封关,燕回想派人也过不来,而“燕家秘药有了解药”一固然传扬开去,但中招之人想要找上来验证真伪,这大冬天的一样赶不过来,所以一切都只能等开春再。
转眼到了春天,西北冰雪都化得差不多的时候,任微已经微微显怀:这是个乖孩子,基本没给任微找什么麻烦,除了食欲特别好之外。
所以她胖了不少,不过她再胖老公想公主抱依旧轻而易举。
话这个春天,确切的是春末夏初接连有三场和任微他们有关的婚事:宣王、季澜、卫怀沁与季汐。
任微不能回京,卫舅舅一家包括卫怀沁,为安全起见也不能离开季泽的保护,那么只有季汐能回京一趟。
季泽怕季汐撑不住场面,遇上意外事件不好处置,不仅吩咐自家在京城管事牢牢护着她,更找上赵王请老王爷能多盯着点。
赵王回信时干脆大包大揽:宣王大婚时就让汐跟着我们一家子得了。
离开男朋友,便宜大哥姐姐和傲天,季汐还不太适应。
面对便宜亲妈太妃和便宜亲哥季澜,她很多时候都无话可。
太妃有些难过:怎么跟着继子夫妇去了趟西北,女儿会如此生疏!不过这种时候她再难过也没谁在意。
而季澜倒是挺理解妹妹“人往高处走”的举动,他何尝不是识时务多了。
妹妹既然回来了,又显得这样生疏,季澜就每天都抽时间主动和妹妹聊一聊……不是那种刨根问底似的聊天,而是真家常聊天,正事杂事什么都有。
季汐心如明镜:季澜这么会来事儿,这辈子只要别像书里的让人害了,日子指定过得不错。
季澜自觉和妹妹处得不错,又找机会主动让妹妹和未婚妻见了一面。
过程不消细,未婚妻在季澜送她回去的时候也由衷道,“妹妹和传闻不一样,很好相处呢。”
季澜心巴不得你们两个能真的交好,不过现在只要没坏印象就足够了。
回家没太多波澜,但季汐参加宣王大婚时……她明明坐在姒四夫人也就是赵王闺女身边,宣王都卷着股子酒气直奔她而来。
季汐早就知道必有直面宣王的这么一天。而且只要见面,聊上几句,宣王也必然知道她……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可不就是里子彻底换了个人。
想到这里季汐笑得出来,她干脆起身往边上一指,“走吧。”
见她自信满满,姒四夫人也就没什么。
而季汐这个气势……宣王多少觉得不太妙,他喝得不少但酒量也不差,此时还挺清醒,“好。”
稍微请了下场,宣王便问季汐,“为什么?”
季汐超勇的,因为她明知宣王比她更怕在大婚现场出丑,“你利用我这么多年也够本了。”
宣王也很直白,话出来还挺难听,“因为有了新男人?”
季汐毫不犹豫……她是不能赏宣王耳光,但狠狠踩他几脚却不在话下,“你朝秦暮楚想要从中渔利,心翻车!陛下安然无恙也就罢了,你跟燕回往来这么多次,真以为你能全身而退?你以为燕回是靠什么成名的?!”
宣王有个太后亲娘,自然在太医院里有几个信得过的老御医,正是有这几位在,宣王才坚信自己安然无虞。
而季汐之所以这么,是她恍然想起里宣王会为女主姒令美而死,并非有多心甘情愿而是寿数将尽。因为宣王那个时候应该得了部分卫氏医术的传承,会不会死什么时候死他本人应该心里有数。
他死了就是姒令美心里一道坎,姒令美能和季承祐圆满才怪了!
反正就是我死了,也绝不让季承祐你好过。
想透这一点,季汐更是冷笑出声:原主你究竟向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渣?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宣王身上踹了一脚,而后轻哼一声,扬长而去。
宣王为了和季汐好好话,连媳妇都发得比较远,此时他默默地扶着栏杆站稳,对着季汐轻声道,“我见过燕回……汐,燕回和镇国公长得有几分像。”
季汐猛地停住步子,整个人都怔愣了一下:里可没提到这个!
旋即她回过味来,宣王可不是什么良心发现,他纯是狗改不了……算了太粗俗,反正宣王就是习惯性两边投注,脚踩多条船。
不愧是里明面上一连做错那么多道题,依旧还能保有爵位和部分实权的人物。
不过宣王怎么抉择以后又是什么结局,她此时懒得计较,这事儿她得火速告诉姐姐和便宜大哥!
赵王和楚王有“专线”联系,京城楚王府联系西北楚王夫妇自然也有直达的渠道。
季汐就盘算着回府后她得直接去找谁,这件事过手之人越少越好,太妃和季澜……她倒是能稍微提醒一下季澜。
宣王就这么望着季汐毫不犹豫走开的背影,自嘲一声最毒妇人心,又揉了揉脸……此时再看他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如此一来,最差最差他也能当个安乐王爷。至于甘心不甘心,他也很无奈:还是那话,他的势力太虚了,没有镇国公和燕回,他手里真就什么都没有。
却季汐回到姒四夫人身边,主动告诉她,“有点收获。”
姒四夫人笑道:“宣王也挺邪性,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他似乎都知道一点。他若是能践踏实地,前程了不得。”
季汐由衷道:“没错,可惜他受太后影响太深,总想着投机。”她刚刚领教过,宣王这样的人真就是再看不惯他,也一时半会儿干不掉他。不过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别忘了宣王和燕回往来次数已经很不少了……
再想想她老公卫家最擅长解毒,宣王无疑是在给他自己留后路。
却散席之后,季汐在便宜大哥精锐侍卫的拱卫下回到了王府。
到家她就叫来了便宜大哥的心腹,当着他的面儿亲自写信给姐姐。她这么做是免得到时候这封信丢失,但因为寄信人大致知道内容,姐姐那边还是能及时得到关键消息。
看着王府二姑娘写信的正是大管家。
短短几行字看得大管家心惊肉跳,同时许多想不通的事儿全都有了答案。接过二姑娘递过来的信封,他郑重道,“二姑娘放心。”
大管事就差出“若是不能送到提头来见”这种话了,季汐点了点头,让大管事告退,之后赶紧命人把季澜叫来。
宣王婚事太妃和季澜自是也去了,只不过季汐大多数时间跟姒四夫人坐在一起。
太妃见女儿越发不亲近心里难过,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待在赵王那边女儿更为安全……因为她也怕宣王忽然发难,继子不在,她护不住女儿。
这会儿太妃因为精神头不济,已经喝了安神药睡下了,而住在太妃隔壁院子的季澜则有直觉,妹妹晚上有话要跟他,所以季汐的丫头找过去的时候他一身常服,坐在书房里看书……桌上还有杯喝了一半的浓茶。
却季澜跟着妹妹的丫头来到妹妹书房,端详了一下便道,“出什么事儿了?”
别,妹妹到西北这半年简直脱胎换骨。
季汐请这个哥哥坐在自己对面,把从宣王那儿听的告诉了季澜。
季澜大惊失色,“老天爷!”
他不信宣王只是单纯要通过妹妹告诉他们乃至于陛下和赵王,燕回跟镇国公长得像!
季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记得镇国公是庶出,上代镇国公夫人没有儿子,镇国公是上代镇国公在外镇守边关时和爱妾所生,上代镇国公回京时才把庶出儿子和这个爱妾一起带回京城。”
长得像嘛……明血缘关系比较近。
燕回是前朝公主曾孙,这个殊无异议,镇国公要么是父亲要么是母亲跟燕家那边有关系。
季汐道:“也就是那个爱妾有问题。”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应该不这么简单。
她和季澜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往宣王那儿递个帖子,看看能不能问个明白……结果帖子递出去,宣王一直没回复。
她又不能进宫揪人……只能在家念叨:莫可奈何。
不过她不能把宣王怎么样,不代表皇帝也不行。
几天时间足够皇帝、赵王以及远在千里之外西北的任微两口子都听了:镇国公能和燕回沆瀣一气不仅出于利益更出于血缘关系,这点皇帝他们并不意外,只是具体是什么样的血缘关系他们暂且还不知道。
至于宣王这么果断“调转船头”,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燕回的秘药被破解了,二是季汐那番话直接给了他心口一刀。
让他放弃侥幸:江山无限好,终究没有命重要。
这天午后皇帝把宣王召到了御书房,先让等在这里的老太医给宣王切脉——参详了部分卫氏医术的两位六十岁上下,皇帝视为太医院宝藏的老人家,结果……果然应了季汐那番话。
宣王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得知自己中毒,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不瞒皇兄,这几年我都是分外心,现在想来早在几年前,母后让我认人的时候我就中招了。”
而他目前心态不崩,是因为他可以指望卫家人。学了卫氏医术的老太医能精准地诊断出来,卫家人自然也能治得好他。
不过他不知道即使能解毒,也大幅减少了他的寿命,所以他倒是和里写得一样……复刻了里的命运和下场,只是这次他不是明面上为姒令美甘愿去世而已。
却宣王这话很明显,竟是把太后给怨上了——太后并不冤枉,的确是她引亲儿子走上了镇国公与燕回联手编织的不归路。太后疼儿子不假,但……宣王都很难相信母后真能像她总挂在嘴边的“母后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么无私这么为他着想。
皇帝都听乐了,只不过这笑里也搀着苦涩:太后是真的蠢,宣王不愧是父皇的儿子称得上精明,但就是这样一对母子,背靠镇国公……他直到现在才能正式着手处置,因为燕回的杀手锏让他弟妹给破掉了。
皇兄心情并不怎么样,哪怕他主动投诚,皇兄多少能欣慰一点,但也仅此而已了。
宣王无需皇兄询问便主动道:“都到了这种时候,有没有我这个傀儡没差别了。”顿了顿他平静地告诉皇兄,“三年前的冬狩,镇国公也在,其实当时燕回也来了。母后身边有镇国公安排的宫女,那宫女好似提过一嘴,什么燕老爷大势已成就不把您这个表叔当回事了。”
皇帝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就把宣王发走——不忘吩咐老太医给这个弟弟诊治。
等这些琐碎的信息都经过整理,送到季泽和任微的案头之上,已是五天之后。
看完消息汇总,任微第一感觉就是抱着丈夫的胳膊道,“这回真的不会等咱儿子长大就能把那二位铲平了。”
季泽贴在他媳妇耳边,“多亏有你。”
任微笑了,“我估摸着白鼠该找上门了。”
这回是“白鼠白鼠到”,其实也不尽然,因为能让燕回舍出成本五十万银子的秘药,找过来的仁兄必须有点牌面。
这位上门求医的仁兄是草原上某个大部族的王爷,他纳了关内大户的闺女为侧室。而他和燕回结仇,原因一句话就明白了,燕回要求几个部族派兵犯关,这位王爷觉得没必要而且燕回给的好处不足,于是在诸多部族首领和贵族聚在一起共商大事的时候,带头出面反对,当着燕回的面儿反对。
之后没几年他就发现自己再无儿女出生,而且他最为出色也早早视作继承人的大儿子随即就出了“意外”英年早逝了。
这位仁兄和燕回真可谓不共戴天。
任微接手他之前,季泽特地派人四处听了一番,既有他安排在草原上的探子,也有从其他往来于草原和关内商队带回来的消息……这位让爱妾领过来,死马当活马医的仁兄的话都是真的。
那就治吧。
只要你和燕回有仇,咱们就能做朋友。
话在任微知道自己有孕到目前,这四个月里,她宅在家里除了养胎就是修改一下教材,而占去了她最多精力和时间的是改进解毒方案。
眼前的仁兄是她验证自己的猜测,以及展示她解毒能力的第一个也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对待这位仁兄就不必像治好丈夫那样手段尽量温和,不惜用时更长了,她这次要更有效率一点:她选择下猛药,以及使用卫氏独门针法。
这种方法会稍微损伤元气,这点损伤不是不可逆的,也不好能完全忽略不计,却能通过后续调养补足。
任微和这位有点久病成医的仁兄商量好诊疗方案,目送这大兄弟带人到王府对面的大宅院暂时安顿下,季汐带着太妃和季澜夫妇回到了西北。
季澜在京城成婚,而季汐则执意在西北成亲,完全不愿意拖后。
太妃拗不过她,季澜更是乐见其成,跟陛下过报告后他们这不就来了?
卫怀沁和季汐的婚事自然由卫舅妈和太妃操持,太妃寂寞良久本以为能折腾一下摆一摆老太妃的谱,结果一个回合就让卫舅妈给怼回屋里借口老毛病犯了闭门不出。
卫舅妈就是提了个人名。
须知当初太妃能和太后这么合得来,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她俩都有个意难忘的表哥。
太后的表哥是镇国公,而太妃的表哥则是镇国公的铁杆。
季澜能这样识时务,无疑是遗传了太妃。在这种时候太妃对这个表哥和镇国公全都避之不及,不仅因为镇国公野心昭然若揭……她婚后因为老楚王几乎将她视若无物,她内心苦闷也给表哥写过许多信。
这事儿传到任微耳朵里,她只当个笑话听过就算,季汐也不往心里去,唯独季澜有点尴尬。但也只是尴尬了一下而已,倒是对太妃失望……这个情绪延续了许久。
没了太妃作妖,婚事准备得无比顺利。
到了吉日,任微也出场了——别人的婚事不露面倒也罢了,但是亲弟弟和汐的婚礼她必须“赏脸”。
不过婚事现场她从不离开丈夫季泽身边,季汐的精锐们更是严阵以待,把整个王府都守得水泄不通。
任微绷紧了神经,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她相信开春雪化之后,燕回一定派人过来了,但是他的人完全不能冲破傲天他爹布置的层层防线。
想想也是,燕回的心腹若能来到季泽身边“做下大事”,季泽坟头的蒿草都能有半人高了。
实际上任微感受不到太多风雨,但大概知道丈夫为了付出了多少。
季泽怕媳妇担心,的确没提起过:光是关外来的暗子,他前前后后清洗了五批。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他果断奉行了“宁错杀不放过”。
他现在情感上得到了满足,敢破坏他家庭,尤其是想害他媳妇的,真就来一个他弄死一个。
傲天他爹这阵子的所作所为绕了几圈,任微最后从季澜媳妇那儿听到了只言片语。
季澜他媳妇一边是敬佩,另一边就是心惊肉跳,她这个报告也是想让王妃劝劝王爷。
任微才不会劝呢。她听也派人听了一番,得知她老公没冤枉过谁,那些倒霉蛋最多就是黑屋里关几天,查实确实无恶意,也就放出来了。
任微怎么感谢老公?这个时候也只能亲亲抱抱举高高了,亲亲抱抱没问题,唯独举高高是傲天他爹完成的。
把媳妇放下地,他媳妇就拿下巴架在自己肩膀上,软软地着谢谢,傲天他爹心:命都能给你,有什么可谢的。
之后任微继续过着自己似乎“岁月静好”的日子,但就是出门巡视自家产业别想了,只能宅在家……她甚至有很多时间来辅导傲天的作业。
话傲天要上午在府中听他爹延请的几位名师讲课,下午则去医科学校旁听,更有舅舅和姑姑联手给他开灶。
晚上回家,他就守着他爹娘毫无怨言地做起两份作业。
傲天每天九点睡,早上五点半起床……每天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比睡觉时间更长。而随着他年纪增长,睡眠时间会更短,学习时间则更长。
纵然知道精英教育和轻松快乐实在不怎么沾边,而且考虑到傲天将来要继承楚王府,多学点总不是坏事,任微依旧有点心疼,就捧着儿子肉嘟嘟的脸问,“累不累啊?”
五岁的傲天真的很沉稳了,虽然依旧喜欢跟娘亲腻乎,“不累。”他眼神一转,看着他还在挑灯夜战吭哧吭哧埋头于公文的亲爹,“爹爹更辛苦一点。”
整挺好。
傲天因为他爹的潜移默化,大概已经默认且坚信他的未来也和他爹一样:007了,也就是每天工作十二时底,全年无休。
任微也不好啥了,只能亲了亲儿子,再亲了亲丈夫,困意袭来她先休息为敬:她这次怀孕除了爱吃还很嗜睡。
将近两个月后,那位王爷再带着爱妾复诊的时候,任微先看过王爷,没急着改药方,而是对着那位爱妾道,“我给你摸个脉。”
那爱妾先是一愣旋即就是狂喜,而结果自然对得住这份狂喜:是的,她也怀孕了。
这位仁兄二话没,抱着爱妾就到院子里撒欢去了。
活广告出去,求医之人隔三差五就能找过来几个。
病人一多,哪怕有卫舅舅和卫怀沁帮着“分流”,任微还是忙碌了不少,起码没那么多时间守着儿子给他辅导作业了。
傲天超懂事,知道这是暂时的,也没什么怨言。
眼见着到了八月,任微都快生了,她依旧坚持看诊——在现代工作到临产前一天也不是多稀罕。
只不过今天找过来的……是个半生不熟的熟人,就是曾经尝试勾搭季汐,眉眼与宣王神似的那位公子。
这个人任微有印象——既然长得像宣王,自然也就长得像太后了,想起封北亭倒向她们这边还一次投名状没交过,任微干脆就把追查这位的任务丢给了正经封家人封北亭。
封北亭别看有时候吊儿郎当,其实他挺敬业的。
关于这个长得像宣王的公子究竟是谁,任微和季泽夫妇早就从封北亭送来的信里得知了:这人确实是太后的侄子,太后大哥的私生子。
这个时候应该叫外室子更妥当。
封北亭在信上推断这个便宜堂哥的生母八成是燕回那边的人,或者干脆就姓燕。
反正任微对这人早有防备,而且怎么看她也不觉得这人比五十万两的秘药更贵……所以她相信燕回有那么点走投无路的意思了。
杀手锏一旦被破,选择实在不多,而且很多都是明知不可为却也要强行为之,任微都忍不住心疼他了。
不过心疼归心疼,这人伸出手,把手腕怼过来的时候,任微嗅到异香,就果断给了他一簪子。
这位公子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千里送人头,笑纳了哈”。
任微赢得轻松至极,但季泽忍不住念叨了好一会儿,他翻来覆去意思就是“以身犯险只此一次”以及“下次再这么着我要生气了”。
你品品这两句话……任微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菟丝花,卫氏的秘药我都改进过两回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啊。”
一句“不是菟丝花”提醒了季泽,他媳妇就不是一切都指望别人的人……他爱的就是这样恶毒媳妇。
虽然有点不甘,他还能什么?只不过他试着要求媳妇再多带几个暗卫的时候,他媳妇明显就是“再废话我削你”,他也只能抿抿嘴,“好的。”
任微最喜欢看老公这副“好吧你得对”委屈无奈又满是宠爱的样子,她哈哈大笑,顺势靠在丈夫肩头,又对写完作业正翻着课外书的傲天道,“学学你爹。”话一出口,她脸色骤变。
季泽也不是第一次当爹,媳妇话没完他扭过头一瞧,“媳妇你要生了!”
傲天一溜烟地跑出去叫人了:他要叫舅爷和舅舅来啊!
那可不是要生了?
好在不是头胎,任微没太受罪就顺利生了个姑娘……母子均安,无惊无险。
她筋疲力尽想要睡过去之前,舅舅抱着她闺女乐呵呵,而傲天父子一人拉着她一只手一起对着她落泪……
好吧,你们愿意哭就哭吧,你们落泪又不伤我的眼。
却让任微一簪子撂倒的封大老爷私生子刚让傲天他爹的心腹审了三天就赶紧包送往京城——这位实在是个烫手山芋。
别看他是私生子,但始终自视甚高自命不凡,而现在意识到自己是燕回和亲生父亲派过来送死,只为向楚王妃下一味药——没错,他手腕上抹过药水。
药水残余的香味,如果任微闻多了,再加上怀孕时期常用的补益药,她就很容易一尸两命,这位封公子远远不如宣王有退路,所以他心态彻底崩了。
心态一崩完全不考虑以后,于是问什么他答什么……随后他破罐破摔爆出一个惊天雷:镇国公其实是摄政王亲子。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个?因为他的生母是镇国公的庶女啊。
出大事了!
假若他的是真的……还什么“假若”啊!镇国公生父竟是摄政王,母亲则是燕氏女!
任微还在坐月子,于是家人们迁就她,在她面前立了块屏风意思意思,就在她住着的屋子开会商讨对策。
镇国公的身世,不管是任微还是季汐,她们所知道的“剧情”里都没有提到过,但知道了镇国公身世,无论是剧情还是现实里的许多疑问都迎刃而解。
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是,为什么摄政王临终前把势力一分为二,一部分给了赵王,另一部分指名赠与了镇国公。
又比如在“两版剧情”里,赵王祖孙和季泽父子都不得好死,因为他们活着就挡了镇国公的路。他们健在,西北边军以及京城的禁军里摄政王的旧部没到别无选择的时候不会选择镇国公,哪怕他们知道镇国公才是摄政王亲子。
因为镇国公终究不够名正言顺。
想必当初摄政王和燕氏女有过露水情缘,之后燕氏给摄政王下药,导致摄政王绝育,这个时候燕氏女带着儿子出现……摄政王还能如何,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他非常不甘心受威胁,所以镇国公哪怕是摄政王唯一亲子,也不怎么受摄政王待见,之后摄政王更是收养了如今的赵王作继承人。
不过摄政王又得承认亲儿子的能耐,于是满心复杂地在临终前分给了亲儿子相当一笔遗产。
现在想想,这份遗产送出去,不仅是为了父子情分,更展现了点摄政王对太宗皇帝以及先帝的怨气和……恨意。
可摄政王再不甘再怨恨,终究不能坐视江山易主,尤其是亲儿子和燕氏关系不错,所以赵王还是继承到了摄政王最有价值的那部分财产。
话大家在只言片语地交流之中都有了一致的猜测:那就是镇国公真要反了,再不反就是束手就擒不抵抗了。而燕回发这位封大老爷的私生子过来……如果成功,皆大欢喜,如果失败,镇国公就被燕回硬生生地推了出来,不反都得反了。
任微和季汐对过眼色后,她便深深地望向丈夫季泽,“老公,做好准备吧。”
季泽郑重地点头。
西北和京城相隔千里,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多少有点不赶趟:封大老爷的儿子包到京和镇国公终于反了……这两条消息是一起送过来的。
幸好皇帝也是早有准备,没有被弄个措手不及。
只不过镇国公深谙狡兔三窟之道,留在京城的那个只是他的替身,他本人早已经带了死忠部下和部分京郊大营之中的士卒破关而出,前往了东北……也算是终于占山为王了。
而给他提供鼎力支持的则是安平侯,安平侯的闺女就是太妃差点选为儿媳妇,如今做了宣王侧室的那位。
消息传出来,正在解毒和调养的宣王直接把这个侧室交给了他的皇兄。
至于太后,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中风了。不过太妃总归是最爱自己,她特别惜命,意识到表哥八成是利用自己利用儿子,她反而又生出股子坚韧来:她要看着镇国公怎么死!
不对镇国公是摄政王的儿子,不是她的表哥!
宣王看望过母后,安心的同时难免自怨自艾:大势已去,他……真就只能做安乐王爷了。
至于趁着太后养病,皇后大肆清理慈宁宫人手,其中有许多熟人求到他面前,宣王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话镇国公反了,天下震动。
这就是仓促起事的致命弱点,没有站上道德制高点,天下人根本不认可。
不过没人望归没人望,镇国公战斗力不容觑。东北几处边关压力陡然大增,守边大将求助折子雪片一样飞到了京城……
皇帝自诩做足了准备,真赶到事儿上,一样这里那里都是不足之处:要么要人要么要粮要么要银子。
要命的是因为镇国公出走,带走了不少精兵良将:这些人都是昔日摄政王旧部,让他们立即内讧,他们不愿意,但却能跟着镇国公离开。
于是即使有赵王亲自压阵,整个禁军也是……人心有点乱,众所周知兵将心一乱战斗力就不要太指望。
皇帝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子,终于在收到西北楚王来信后有了笑模样。
任微治好了以及正在治疗“起码价值五十万银子”的来自草原的大人物。
这些人郑重向任微许诺:他和他们的部族不仅不会趁火劫,更会盯紧金国和北夏,一有动静他们不仅管通风报信,更愿意有限度地阻拦金国和北夏的骑兵。
任微这会儿刚出月子——不得不作为神医本医,她在这些治好了以及正在治的大人物这里,比丈夫楚王更有牌面。
于是她拍拍身边丈夫的手背,自己拿了主意,“正式请你们出兵阻拦金国和北夏……什么价?”
在场的几位大中部族的王爷对了个眼色,任微第一个病人那位仁兄先站出来了,“卫氏独门成药,我们要这个,不要银子。”
这个真的可以有。
正好第三个药厂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就能投产,加大成药供应,她这边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得提前跟供应商们一声,这会儿也要准备招人了,因为药厂员工需要培训。
当然,任微可以做主把成药卖往关外,进一步挤压燕回的生存空间,但是这些药的成本……就得皇帝包了。
你问皇帝愿不愿意,他当然愿意!
而且这样一来西北边关压力不大,他堂弟楚王更是直接告诉他可以调拨若干精锐到东北去附赠一百个实习医学生。
话回来,只学了一年多的医科学生也只能保证处置轻度外伤的水平。不过经由系统培养的医学生还是比大部分野路子大夫要强一点。
一个月后,东北压力最大的几处关隘都迎来了西北援兵。
再之后两边就开启了消耗战,虽然明眼人都知道镇国公输定了,但目前皇帝这边依旧无力大举出关把镇国公在短时间内剿灭。
这场仗一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不仅季泽和任微的闺女能跑能跳,连卫怀沁和季汐的女儿都会喊人了,而季澜夫妇的儿子……刚会翻身。
三年里也足够皇帝清理了一遍禁军,更请赵王再次出山挂帅,征讨镇国公:这是他们季家人的内斗,不适宜让宗室亲王之外的人执掌大局。
当然,镇国公的爵位早被掀了,人家都自立为王了。
其实请赵王出山之前,皇帝问过季泽的算,季泽和他媳妇商量了一下,婉拒了。他们一大家子在西北生活得很好,何必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而姒令美得知外公要披挂上阵,虽然看局势就知道前镇国公那边根本撑不了几年,外公也不会以身涉险,但她还是难免忧心。
她看了看手里的医书,她已经啃得差不多的医书,再看看正奋笔疾书的表哥季承祉——这些医书是她通过娘亲从楚王妃那儿得来的……
楚王妃寄来五套医书,从入门到精通,她手里一套,表哥季承祉那里自然也有一套。这个表哥……简直就是对比组,学得比她快更比她学得好!
姒令美考虑良久,还是决定先问问表哥季承祉的意思,“你咱们要不要跟着去?”
季承祉放下笔,扭过头来,“你不知道吗?姑父让陛下点了军师,所以咱们要一起往东去。”
姒令美一愣,旋即捶起季承祉来,“你故意的!不告诉我!”
季承祉笑呵呵地任由表妹“锤炼”,“现在告诉你也不迟。”
之后赵王一家子全搬到了东北边关。整个大齐这几年里除了东边不甚消停,其他地方都挺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前镇国公和燕回怎么不知道越消磨下去他们下场就越惨,干脆……就拼死一搏了。
不过任微治好了这么多人,这些年里也稳定往草原上供货,更定时让医学生们到关外“实习”,其实是老大夫带着这群学生给当地牧民们看病,除了金国和北夏态度依旧不明,大多数部族已然倒向了楚王府,或者大齐。
人心所向,主动跑来送消息的就更多了。
这天她刚哄睡闺女,准备和傲天道声晚安的时候,刚刚出去要泡个澡的傲天他爹又跑着回来了:有人发现了燕回的踪迹!
依据送信之人所,燕回所在之处,季泽若是当机立断带兵赶过去应该还赶得上趟。
任微登时起身,“我跟你去。”
半夜急行军……带上媳妇,季泽实在不能同意。
任微琢磨了一下,就,“燕回真要不顾性命,不知能让你死个多少次!他不是浪得虚名。”丈夫认同她的话,也表示自己会非常心,但就是死活不松口,她很是无奈,“那你不许带上沁沁。”
这个倒是可以有。
丈夫和弟弟连夜点兵出阵,任微搂着和她一样精神奕奕的傲天,并不掩饰她的担忧。
季汐也抱着孩子过来了,不过她可不任微心大多了。
傲天话也很能让人信服,“娘亲,你不要太担心,爹爹准备了这么多年,必定万无一失。”
季汐一针见血,“虽然脱离了……上辈子,”她想剧情来着,“但傲天就是傲天,姐姐这是关心则乱呢。”
有道理。
任微揉了揉儿子的脸,“可惜这回光看你爹秀了。”
傲天还没来得及答话,季汐就抢先道,“姐姐你忘了海外大片无主之地了?还能没了傲天的舞台?”
傲天笑道:“其实我挺想像娘亲一样当个神医呢。”
季汐马上道:“能者多劳,你想,那就不耽误。”
之间天都亮了。
傲天他爹也真如预料的那样,撵上了正往东一路疾行的燕回……即使燕回身边不缺良将,但他仍旧不能是傲天他爹带出来的精锐对手。
两军接战,完全是一边倒……也很快就结束了。
作为害死母妃和岳母的直接凶手,季泽恨不得手刃仇人,于是他冲在最前面,卫怀沁则紧紧跟着他姐夫,一行人接近那辆甚是华贵的马车,掀开车门往里一瞧……
季泽完全不相信眼前的结果,他找了好几个人上前认人,最后他不得不接受:燕回已经死了。
卫怀沁亲自上前验尸,结论细想想也不让人意外:燕回是被毒死的。
善水者溺于水……任微听燕回已死的时候,心里涌起一种微妙的“宿命”感。
之前针对她们卫家的阴谋诡计频率一年少过一年,任微就有所猜测了:燕回应该是拼命在研发新秘药,结果一命呜呼。
做实验不做好防护,就是这样的下场。
话季泽和卫怀沁回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大仇得报”的快乐,两个人都跟被霜过的茄子似的。
任微和季汐对视了一眼,达成了默契:谁的老公谁去哄。
爹爹这个状态可不太像得胜归来,不仅傲天会看眼色,夫妻俩的女儿一样是个机灵鬼,兄妹俩给任微一样“娘亲靠你了”便手牵手地……扬长而去。
任微目送俩孩子出门,便抱着非常低落又不甘心的丈夫道,“不能手刃仇人不开心吗?”
季泽此时心里就是空落落的,“嗯。”
任微故意道:“上辈子你给我来了个一剑穿心,你快乐吗?”
季泽闷声道:“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媳妇。”
任微笑道:“所以我想告诉你,咱们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她一字一顿,“重点是燕回死了,咱们可以安心出门踏青和郊游啦!”
感受到媳妇发自内心的,道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浓浓的雀跃,季泽觉得自己又值了。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他为什么那么失落,因为潜意识里他没法面对满怀期待的媳妇……他不想看他媳妇失望。
结果反过来还要媳妇安抚他。
他一下子想通,整个人立时就不一样了,“对,一家四口出门好好乐一乐。”
季泽让媳妇几句话就哄好了,卫怀沁那边就好办了。
季汐抱着孩子毫不避讳,“你还真想跟燕回来次当众斗法啊?美得你。燕回都能把他自己毒死,你真跟他斗法能全身而退?”
卫怀沁捂着额头,沉默良久才道,“是我异想天开。”
话燕回死于“宿命”,前镇国公……就让赵王抓了个活的。
燕回已死的消息传到东边,前镇国公的心腹爱将们都知道大势已去,于是不仅有人通风报信,更有人干脆开了城门……
真真正正是兵败如山倒。
前镇国公被抓,任微和季泽听赶紧给皇帝上折子,表示她们夫妇非常想见前镇国公一面。
皇帝果断照准。
这个时候离开西北没什么风险,因为草原上大部分部族有个稳定求医问药的途径,都很友善。
而金国和北夏这阵子也很安生:他们不会为了死了的燕回大动干戈,而且金国和北夏的贵族乔装扮一下,假托别的部族出身,照样能在草原上的流动医院看病,或者跟着商队通关来关内找名医诊治疑难杂症也是没问题的。
全家总动员回到阔别五年的京城,反正任微和季汐不怎么怀念。
几天后他们入宫,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前镇国公。
皇帝和季泽其实对这位便宜叔叔没什么话可,胜者为王败者寇,他们对前任镇国公的心路历程一点也不关心。
倒是赵王和前镇国公需要谈一谈,早年他们两个甚至关系不错。
赵王跟陛下申请单独交谈,皇帝也照准了。而等怅然的赵王走出来,前任镇国公果然……也咽了气,笑着死的。
怎么前任镇国公也和燕回过许多年交道,留几手起码能决定自己什么时候走的本事还是有的。
而前任镇国公一死,赵王就告老了。
皇帝挽留不住,便转向好兄弟季泽,“你不要撂挑子!”
皇帝挺有自知之明,他不擅长带兵作战,就像他深知季泽这个兄弟对“种田”几乎一窍不通一样——当然,这个种田指的是广义种田,弟媳妇又沉迷推广卫氏医术……
所以他对季泽夫妇很是放心,而赵王急流勇退,他就要好好提拔赵王的女婿姒四,以及赵王独孙,他的侄子季承祉了。
话从前镇国公起事到尘埃落定,前后几年皇帝花了大几百万两白银,兵甲药品什么后勤物资还要另算,所以收拢燕回和前镇国公的残余势力都是皇帝指派心腹负责——显然皇帝急需回血。
而就在这个时候,让儿子怒骂“老而不死是为贼”的伏老太太终于也死了:她老人家是知道前镇国公被抓后病情急转直下,没熬过一个月就不行了。
伏老太太没了,任微心里几乎没什么感觉,但她还是要为老太太服丧,正好这种时候她也懒得出门。
伏家三兄弟为伏老太太办完丧事,伏大和伏二即使要丁忧依旧要留在京城,而伏三爷跟女儿女婿过招呼,便和儿子儿媳妇一起回了老家。
父亲这么识时务,而父亲和张氏的儿子似乎青出于蓝,任微见过他们之后便想着到时候如果有必要,她还真不介意拉一把这个异母弟弟。
不是她圣母,而是这个弟弟是典型的歹竹出好笋,她不想埋没人才,也愿意给个机会,当然这弟弟如果受不住大福气,她把他再掀下来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儿。
夏末,诸事已了,一家子人返回西北。
又过了一个多月,晚饭后才回府的季泽带回来了个好消息:皇帝要推广你的医科学校、流动医院和定点医院,并考虑给医师们品级……皇帝出银子。
好么,我距离“医圣”更近了呢。
任微是真的开心,抱过带回好消息的丈夫,更把儿子女儿挨个亲亲抱抱。之后她才道:“跟皇帝,我要名垂青史,让他身边的史官多夸夸我,我就考虑多弄点药方出来。”
这纯属玩笑话,季泽听了就笑道,“那是。到时候媳妇你的牌位供奉于太庙,我就在你旁边,牌位上书医圣楚王妃之夫。”
这话得不伦不类,但真是任微最喜欢的彩虹屁类型。
她哈哈大笑,“会话你就多点。”
季泽忽地凑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嗯。那……你想要刚柔并济还是……”
任微猛地扭头,果然看到两个孩子如出一辙的“我懂我们撤了”的表情。她:“好了,我现在想你闭嘴了。”
季泽刻意演出了一分委屈,“好的。”完便亲了亲他媳妇……不话看行动呗。
正好今夜月色极好,任微望向睡得死沉的丈夫,清辉照在他脸上仿佛一个无敌美颜滤镜:她心满意足地笑了。
作者:这一章可大约是一周的更新量……只是不想日三千再拖一个礼拜,咱大肥章完结,来个痛快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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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的大纲就是我上本快穿剩下的脑洞的扩写:女主重生发现世界全变了,她这个重生毫无用处怎么办?躺着当咸鱼吧。
这个故事其实就是这个梗换个角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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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有缘大家江湖再见啦。
最后推推我自己的文,男主快穿《万人迷他爹》,有兴趣的相好可以点击作者专栏直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