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叶乔出院了，久未露面的卫秦突然电话来邀请他和陆景桓吃晚饭，连餐厅和位子都订好了，压根就没给他们两个拒绝的机会。

    【景桓，你接到叶了吧？】

    “恩，正要过去。”

    【我这边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来不及去接你舅舅了，要不你就顺道去趟他的诊所，把他一起接到餐厅去？】

    “好”

    【那先这样吧，我尽快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赶过去。】

    卫秦完话就急匆匆地把电话给挂断了，陆景桓挑了挑眉，收起手机走进客厅，趁着叶乔下楼之前把他等会儿要吃的药和温水准备好。

    “卫局长来的？”叶乔换了衣服下楼。

    “恩，是来不及去接舅舅。”

    “反正是顺道，你开车去接吧。”

    “恩。”陆景桓将药丸和温水递给叶乔：“把药吃了我们就出发。”

    叶乔低头闻了闻陆景桓掌心里的白色药丸，没接，只是拿了温水一口气喝完，然后将空杯子放在桌上：“那东西有镇痛作用，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再服用。”

    陆景桓也没勉强叶乔，毕竟以他的资历已经算得上是中医理疗的老祖宗了，西药还是之后传进来的，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身体该用什么药。

    “等会儿吃完饭我想去趟超市。”

    “恩，我陪你去。”

    “走吧，还要去周医生的诊所。”

    “等等。”陆景桓拿了外套追上出去的叶乔，二话不给他穿上：“今天外面风大，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叶乔看了一眼陆景桓认真帮他穿外套的样子，眸子里闪过些许异样的光芒，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一声不吭地站着，等陆景桓替他系上开衫扣子，两个人才一起上车去诊所接周正。

    诊所。

    “周医生，我下班了。”

    “嗯”

    “晚上不跟卫局长出去约会么？”

    “恩。”应完了之后周正才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放了手里的培养皿之后想了想，又继续在显微镜下查看培养皿中细胞的活动情况：“有约会，他来接我出去吃饭，不过不是两个人，是四个。”

    护士将旁边桌上的东西收好，走到周正身后看了看显微镜下的培养皿：“为什么是四个？”

    “还有我外甥和他的一位朋友。”

    “周医生......”

    “恩？”

    “您外甥就是那个经常在电视新闻里见到的商界精英么？”

    “怎么，你有兴趣？”

    “周医生别开玩笑了，我比你外甥都大了十多岁，不过我堂叔家有个女儿，年纪跟您外甥差不多大，人长得漂亮还善解人意，要不给您外甥介绍一下？”

    “留个手机号码，我等会儿给他。”

    “哎好。”护士在纸上写了串号码交给周正：“就是这个，那这件事就拜托周医生撮合了。”

    周正换了个培养皿，继续在显微镜下观察：“百分之九十是成不了的。”

    “周医生，您又开玩笑。”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他是什么口味我这个当舅舅的到现在都没搞清。”

    “那行，就看他们年轻人自己了。”护士笑笑，拿了包离幵实验室：“我先走了周医生。”

    周正没应声，此刻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显微镜下的细胞活动情况，他发现血液样本中的细胞异常活跃，有点像十七世纪在美洲被发现的黄热病毒，但在本质上又有明显的不同，比如发病症状，这种病比黄热病发作时温和很多，而且尚没有致人死亡，只是样子难看点，气味难闻点......

    兹兹一

    “喂？”

    【我和乔乔已经在你诊所外面了。】

    “我还需要几分钟时间，你们先进来吧。”

    周正完就讲电话挂断了，继续进行他的研究。

    诊所外。

    陆景桓看了一眼手机上被挂断的通话，皱了皱眉后走到副驾座旁：“他还有点事情没做完，让我们进去等。”

    叶乔点点头，下了车跟陆景桓一起进去。

    咚咚咚一一

    “进来。”周正盯着显微镜没挪开，伸手指指旁边的椅子道：“你们先坐会儿，我等一下就......对了，不应该是卫秦过来的么？”

    陆景桓拉了张椅子给叶乔坐：“卫叔跟你一样，也有点事情没处理完，让我来接你过去。”

    “他就从来没准时过。”

    “要喝水么？那边柜子上有水壶和杯子，自己倒。”

    “不了。”陆景桓走到周正身后看了看他正在观察的培养皿：“这是什么？”

    “一种不知名的病毒。”周正道。

    陆景桓扫了一眼旁边放着的十几个培养皿：“新型病毒？”

    “应该算是吧。”周正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不会传染，是不是挺奇怪的？”

    听到周正出这一句，坐在旁边等着的叶乔稍稍眯了眯眸子，不由得抬眼看向桌上排列好的十几个培养皿。

    陆景桓和周正都没觉察到叶乔表情的异样，继续往下讨论。

    “那这样品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一个你认识的人身上。”

    “我认识？是谁？”

    “程宛臻。”

    陆景桓顿时皱紧了眉头。

    与此同时，叶乔眼中的神色也变了变，但又迅速恢复正常，怪不得他进来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原来是周正取了程宛臻的血做调查了。

    “她今天被送去美国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拜托我帮她调查病因。”周正反复观察了培养皿中的样本，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于是就关了旁边的灯，摘下手套起身去后面的水池洗手消毒：“不过有一点很肯定，你爸跟你姑姑是误会了她。”

    “误会什么？”

    “性病。”

    周正洗完手用干毛巾擦了擦，拿了外套穿上：“时间不早了，走吧。”

    陆景桓盯着培养皿看了一会儿，随后也没什么，扶了叶乔起来朝外面走去。

    “我想去趟洗手间。”叶乔道。

    “正好我也想去，一起吧。”周正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陆景桓不放心：“乔乔，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叶乔摇头：“有周医生在，没事的。”

    “那你慢点走，别摔着了。”

    “嗯”

    叶乔跟着周正进了洗手间，跟他一起解手。

    “我听严涛也出了事？”周正不动声色地问道。

    “严涛是谁？”

    周正微微挑眉，转过头看向叶乔：“程宛臻身边的那个秘书，我还听他坠楼的地方就是你住的那家医院。”

    叶乔沉默片刻，等解完了手就去旁边的洗手台洗手：“周医生好像话里有话？”

    “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没想明白。”周正拉上裤子拉链，过来洗手：“或许你能帮我解答一下？”

    叶乔抬眼看向镜子里正在弯腰洗手的周正，没什么表情道：“周医生想问什么？”

    “我跟你的主治医生有点交情，之前一起吃饭时提过几句。”周正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抬头看向镜子里也在看着他的叶乔，笑道：“他你当时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伤势很重，浑身上下有多处地方骨折，内部器官也有不同部位的出血点，但奇怪的是，血已经被止住了。”

    “或许是个奇迹？”

    “人们习惯性把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称之为‘奇迹“，不过我却不赞同，这奇迹就跟变魔术似的，外行人看着稀奇，内行人就习以为常，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内情，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奇迹。”

    叶乔笑，转头看向周正：“我学中医的，周医生学西医，算起来都是内行人，既然都习以为常了，那又何必再去探究它到底是不是奇迹呢？”

    “或许我跟叶先生比起来，还算不上是个内行人？”

    “周医生谦虚了。”

    “所以叶先生是不算解释一下这个‘奇迹“了么？”

    “如果周医生有兴趣，下次找个机会一起研究一下中医学，到时候周医生可能就不会有这个疑问了。”

    “那当然好，我随时候教。”

    叶乔点点头，朝洗手间门口走去。

    “我还有个问题，不知道叶先生能不能也解答一下？”

    “周医生请。”

    “严涛坠楼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过？”

    “没有，没人跟我提起。”

    “我的问题问完了。”

    叶乔应了一声，走出洗手间的门。

    周正看着叶乔离开的背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或许他跟程宛臻和严涛的事情真的是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