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涉的最初结果是，程宛臻答应签署离婚协议，但要求陆振荣支付一笔巨额赡养费作为补偿，另外还必须能定时探视儿子。庄和陆振荣通了电话征询意见，要赡养费可以，但程宛臻要见儿子必须经过他的同意，庄将陆振荣的意思转达给程宛臻，程宛臻什么也不肯同意。

    “陆太太，你要是再这么固执己见，那就只能回国法庭上见了，但你要清楚，一旦这件事闹上了法庭，你非但拿不到一分钱，就连法官也会认为你是个失职的母亲，到时候只会人财两空。”

    “我才是孩子的母亲，他凭什么限制我见自己的孩子？”

    “可你是个犯了错的母亲。”

    程宛臻深吸了口气，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这样，我只要一个月能见我儿子一面，这份离婚协议我就签。”

    庄听完考虑片刻，随后将离婚协议放回包里。

    程宛臻一见庄的动作立刻就急了，连忙拉着他的手道：“我都这么让步了，一个月只见儿子一面都不行？”

    “抱歉陆太太。”庄拉下程宛臻的手：“这是陆总裁的意思，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只能替陆总裁向法院提起诉讼，公开审理你们的离婚案。”

    “你把手机给我，我给振荣电话，他不会这么绝情的......”

    “这正是陆总裁自己的意思。”

    “不可能，不可能的，振荣他不会这么对我。”

    “陆太太，我想你应该认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如果我是你，先拿了这笔钱把离婚协议书签了，以后要是有机会还能见上自己的儿子一面，别等上了法庭，钱拿不到，连儿子都见不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是我的儿子......”

    “我知道做出这种决定对一个母亲来很残忍，但假如陆太太曾经有一点点记得自己是个两岁孩子的母亲，肯为他设想一下，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庄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女人，也许她这一刻是真的舍不孩子真情流露了，但正像他刚才所的，程宛臻要是肯为自己的儿子设想一丝半点，也就不会去勾引自己的继子了。

    所以，这种女人不值得同情。

    程宛臻坐在病床上失声痛哭。

    等程宛臻哭够了，庄才将离婚协议书重新从包里拿出来递到程宛臻面前：“陆太太，签了这份离婚协议，名声和钱都有了，儿子有机会也还是可以再见到的。”

    程宛臻哭哭啼啼地耗了一会儿，最终才拿过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除了赡养费之外，陆总裁答应将之前你在美国住的那栋房子归到你名下，你还是可以继续住下去。”

    “他连邺城都不让我回去？”

    “为了你自己和陆总裁的名誉着想，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回去了。”

    “他是想我永远都不回去吧？”

    “这对你们两个都好。”

    庄完，收起程宛臻签好的离婚协议，和蒋律师一起离开了程宛臻的病房，程宛臻气得将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出了病房门，蒋律师交代庄道：“这次能办妥陆总裁交代的事情全是你的功劳，陆总那边肯定也好话，等咱们回国之前，你再去拜访一下陆总，师父马上要退休了，也带不了你多长时间，总得给你找个好去处。”

    “这倒不急，我反倒是奇怪今天这件事办得太顺利了。”

    “顺利？”

    “没什么，师父，今天跑了一天您也累了，我先送您回酒店休息吧。”

    “那走吧。”

    看着蒋律师朝电梯口走去，庄总觉得今天这事儿有点奇怪，程宛臻虽然大吵大闹了很长时间，单明摆着态度从一开始就不坚定，像是之前就有人在她面前提过一样，而且那个主治医生范铮也未免太好话了，按照道理他是陪同程宛臻来了荷兰之后才认识陆景桓的，论起交情来肯定是前者多于后者，但为什么他又肯帮忙提供内情？

    难道当中有什么人在牵线搭桥，一早就计划好了今天这事儿？

    “庄，你还站着干什么，电梯快下来了。”

    “来了，师父。”

    “事情办完了怎么还心不在焉的？”

    面对蒋律师的关心，庄笑了笑，扶着蒋律师走进开了门的电梯。

    “乔乔，我有重要情报告诉你，你在酒店么？”

    【不在。】

    “那你在哪儿呢？”

    【福利，你要过来么？】

    “当然。”

    【那正好，你去超市多买点零食过来。】

    叶乔完就将电话给挂断了，范铮奇怪，这一下午的大好时光不出去玩儿，怎么就跑去福利院了？但奇怪归奇怪，范铮还是照着叶乔的嘱咐，经过路边超市的时候买了几大袋零食放在后备箱里，然后开车去叶乔发来的地址。

    范铮开车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呼啦啦一群孩子就全部跑了出来，范铮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粗略一看大概也有上百个孩子，一起朝他涌了过来，吵着闹着要零食吃。范铮没办法，只好开后备箱将买来的几大袋零食统统分给了他们，只偷偷藏了一根棒棒糖顺被等下子见到叶乔了给他。

    “朋友，坐轮椅的大哥哥在里面么？”

    “里面没有坐轮椅的大哥哥。”

    “没有？”范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伸手一把抢过孩子嘴里正吸着的酸奶：“那我肯定是走错地方了，赶紧的，把东西都还回来。”

    “给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去？”

    蓦地，一道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范铮从下往上看，最后在见到对方的脸后一下子就惊住了，眨了眨眼睛竟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叶乔蹲下身，将被范铮夺走酸奶的孩子拉进怀里，声安慰了两句。

    “乔乔，你脚好了？”

    “好了。”

    “可昨天我还见着你......”

    “今天就好了。”叶乔一句话带过，朝范铮伸手：“酸奶拿过来。”

    范铮楞了一下，紧接着赶紧将酸奶递到叶乔手上。

    叶乔拿过酸奶给孩子，孩子立刻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低头吸酸奶。

    “乔乔，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地方了，难道你这身体原先的主人是在这里长大的？”范铮了一句，扭头看了看周围叽叽喳喳的孩子们，纳闷道：“我怎么也没看出你像混血啊。”

    “行了，医院里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到这个......”

    范铮刚要话，一抬头就见到陆景桓也在，正在不远处蹲着跟人孩子栽树呢，几乎是一下子，范铮的脸色就拉了下来，抬手指指陆景桓不悦道：“怎么哪儿都有他呢？”

    叶乔挑眉：“他是陪我过来的，不在这儿在哪？”

    “乔乔，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姓陆的了吧？他可刚被自己的继母勾搭过，俗话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他要是没表现出一丝半点的兴趣，程宛臻怎么会专程从美国跑来荷兰泡他？”

    “你这是在他的坏话？”

    “我这不是坏话，是实话实，不想你给他骗了。”

    “你一只狐狸还教起我怎么做人来了？”

    “我这不!!+!网,!xi!txt.是关心你么，再了，你要是喜欢，也只能喜欢我这种善解人意又随传随到的啊，咱们两个知根知底，可比你和姓陆的靠谱多了。”

    “我看你是善解人衣才对。”

    “乔乔，人家在跟你正经的呢。”

    “我也跟你正经的。”叶乔摸了摸孩的脑袋，让他自己去边上玩儿，然后站起身朝一旁的长椅边上走去：“你还没医院那件事怎么样了。”

    范铮立刻站起身跟上去：“还能怎么样，程宛臻根本不是那子的对手，几句话一下来就立刻没声儿了，我虽然没等到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但也八九不离十了，有那子在，程宛臻不签也不行。”

    叶乔微微皱了皱眉头：“那个姓庄的？”

    “就是他，话挺有思想，要不是你早就交代过，恐怕我都得被他绕进去。”

    “蒋律师没什么？”

    “那老家伙就先前了几句，之后全都是他徒弟在，我看那老家伙也是时候退休了。”

    “听你这么，那姓庄的年轻人还挺不错。”

    “是挺不错，除了有点本事之外，还算是个明白人，居然能猜到程宛臻对姓陆的有意思。乔乔你知道么，我做了程宛臻这么久的主治医生，都不晓得这件事，他竟然能猜到。”

    叶乔笑了笑，没话。

    范铮见叶乔笑了，立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刚才偷偷藏起来的棒棒糖，递到叶乔面前：“乔乔，这是我专门留给你的，心形图案的棒棒糖，代表了我的心意。”

    叶乔瞥了范铮一眼，接过棒棒糖撕开包装：“糖我收了，但你的心意就算了，我跟陆景桓已经结过婚，现在我是他的人了。”

    范铮一声哀嚎，拉着叶乔的手臂可怜道：“可是乔乔，我在做狐狸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你可不能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两年的人就抛弃我啊，再陆景桓有哪里好的，他有的我都有，年轻、有钱、有家室，乔乔你就选我嘛......”

    “行了，鬼嚎鬼叫什么，有这个闲工夫去帮忙栽树。”

    “乔乔......”

    “赶紧去。”

    叶乔下了命令，范铮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从椅子上起来去给孩子们帮忙，叶乔坐在长椅上看着，不由自主地就将目光投向了陆景桓身上一一

    看起来没什么地方不好。

    这时候陆景桓正好也转过头朝叶乔看过来，一下子就对上了叶乔观察的目光，怔了一下之后朝他笑了笑。

    叶乔挑眉，收回视线继续坐在长椅上吃着自己的棒棒糖。

    陆景桓顿时苦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