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

    医院病房。

    卫秦拉了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看了眼靳廷之后吩咐旁边站着的两个下属道：“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跟他几句。”

    “卫局，这子不老实，他......”

    “我心里有数，都先出去。”

    “是，卫局。”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随后只好听从卫秦的吩咐出去病房外面守着，并将门给关上。

    等自己的两个下属离开了，卫秦才抬眼看了一记病床上躺坐着的靳廷，然后将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他，靳廷没接，卫秦又将水杯放回到床头柜上，语气平和道：“昨晚上你出去了？”

    靳廷躺坐在床头，看着卫秦面不改色道：“卫局长在外面放了那么多手下看着，我哪有机会出去？”

    卫秦笑了一声，抬头看向靳廷：“咱们明人也不暗话，你昨晚上出去之后到了什么地方，又跟谁见了面，是不是唐胤？”

    靳廷盯着卫秦，没话。

    “报警让我们找人的是你，存心隐瞒的人也是你，你到底还想不想把人救回来了？”

    “找人本来就是你们这些警察该做的事。”

    “这你可就想错了，范铮是美国公民，交的都是美国的税，受的也是美国法律的保护，我们没有义务保证他的安全，我们找他只是帮忙而已。”

    “人是在你们地界上出的事，卫局长一句话就想推卸责任？”

    “到底是不是在我们地界上出的事儿......”卫秦接过靳廷的话头，了一半低头笑了笑，之后才又继续往下道：“这话还真不好。”

    靳廷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卫秦道：“卫局长是想推卸责任了？”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儿么？”

    “卫局长有证据证明我在隐瞒事实真相？”

    卫秦笑了笑，将手机里的视频调出来递给靳廷。

    靳廷接过看了看，时间画面都是显示在昨晚上，而且视频很清晰地拍到他出了医院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没什么反应地看完视频，靳廷将手机递还给卫秦。

    卫秦拿过手机：“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么？”

    靳廷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昨天的确是出去过，但不是卫局长刚才所是去见唐胤。”

    “你是知道有人跟踪？”

    “知道。”

    “知道是谁么？”

    靳廷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

    卫秦没往深处追问，既然靳廷到了这个份上都不肯实话，那他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于是卫秦就换了另外一个问题问他：“你这一身伤还没完全康复，大晚上跑出去干什么去了”

    “卫局长，我应该不是你的犯人吧？”

    “你要是我的犯人，早就没这个机会安安稳稳地坐在床上跟我这么话了。”

    “这是我个人私事，不方便透露。”

    卫秦冷笑了一声，也没跟他多废话，站起身拉开椅子就走，外面守着的下属见他出来还纳闷这么快就问出答案了，却听见卫秦下了命令，让他们两个早晚都病房守着，不允许靳廷踏出这个病房门半步，要是人再跑就撤他们的职。

    这话表面上是对两个下属的，但实际上却是对病房里躺着的靳廷的，只是这么一来苦了两个下属得日夜不休地看着他，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靳廷不肯实话，卫秦也只有用这种死办法对付他。现在就是耗，看谁耗得过谁。

    等卫秦走了，两个下属全都没什么好脸色地看了靳廷一眼，一个去里面守，一个在外面守，这回是什么都不会让靳廷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半步。

    卫秦从医院出来就碰到了门口站着的程天，见他西装革履地不像是来找人麻烦的，于是就把他叫到一边谈上两句。

    “你子今儿个干什么来了？”

    “按照陆总的吩咐，我得在这里盯着。”

    “这种事都要你亲自出马，诓我？”

    “不不不，我哪敢诓卫局您啊。”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卫秦朝四周量了一下，见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之后低头靠近程天耳边问道：“昨晩上靳廷出去见了谁，你听到了么？”

    程天摇摇头：“没听到。”

    卫秦皱眉：“没听到你在这里盯什么？”

    程天笑了两声，凑近卫秦耳朵边上声道：“陆总早料到靳廷那子会耍花样，一次两次肯定抓不住他的辫子，所以也根本没算让我怎么着他。”

    “景桓这是什么意思？”

    “陆总的意思是，靳廷要真是跟唐胤连手了，那么他突然回来肯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与其为了追究他去见了什么人，还不如防着他会干点什么事儿。”

    “那你防出什么名堂了？”

    “还没有。”

    “都是废话。”

    “废话倒是不至于。”程天笑了笑，又道：“我发现了一件事，自从那*次谭成义见完靳廷之后，就没再在医院里出现过。”

    卫秦不满道：“谁有事没事天天往医院里跑？”

    程天接下去道：“谭成义跟靳廷，还有死了的那个蔡准，三个人是好兄弟，您自个儿的好兄弟出事住了院，他就来看过一次，这正常么？”

    “我听下面的人是靳廷要谭成义帮忙找范铮，谭成义不肯，两个人闹得有点不愉快。”

    “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谭成义要不肯帮忙，靳廷也犯不着跟他翻脸啊。”

    “那你的意思是？”

    “要么就是两个人在合谋什么，要么就是谭成义知道了什么，怀疑上他了。”

    “他有什么好让人怀疑的？”

    “卫局不会到现在都跟我太极吧，男人之间闹翻能为什么事？一是为了人，二是为了钱，谭成义和靳廷都不缺钱，那就应该是为人了。”

    卫秦盯着程天看了一会儿，没搭话。

    程天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卫局，要不咱们就合作，一起把这事儿给了了呗？”

    “你让我跟你合作？”

    “我怎么了，不就是想把这事儿早点解决了么，又不是杀人放过，再了我现在是替陆总办事，干的肯定是正经营生，卫局要是不相信，可以尽管去查。”

    卫秦笑着拍了拍程天的肩膀，没同意，也没不同意，从他身边经过走下台阶，朝露天停车场走去。

    程天在台阶上看着卫秦驾车离开，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天哥，您笑什么呢，人都拒绝您了。”

    “他什么时候拒绝我了？”

    “就刚刚，不都没......”

    瞥见程天的眼神，走过来的手下立刻不吭声了。

    程天抬手给他脑袋一巴掌，喝道：“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干活了？”

    手下揉了揉被疼的脑袋：“楼上不有警察看着呢，我去也没什么用啊。”

    “我你怎么这么蠢，我刚不是跟卫秦了要合作？”

    “可人没......知道了，我这就去。”

    “赶紧的，别给我出什么岔子！”

    手下边揉脑袋边不情愿地朝医院里面走去。

    程天见手下进去了，那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去旁边花坛找了个位子点了根烟抽上。

    费了很大劲看着的人，只是去卫生间的一会会儿功夫，一出来靳廷的人就不在病房里了，两个人加上程天派来的人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见到靳廷的人影。

    程天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靳廷都失踪半时了，程天二话不上来就对手下一顿，直把人地蹲在墙角抱着脑袋不敢吭声才罢手。

    “，你子是不是偷懒了，这人怎么会好端端的凭空消失？”

    “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哥。”

    “你刚是不是在外面守着？”

    “是”

    “跟我进来。”

    程天揪着手下的耳朵进了病房查看，发现窗户是开着的，至于靳廷是不是从这里逃走的尚不可知，但靳廷的确是跑了。

    卫秦派来的两个警察一个跑出去找了，一个站在门口电话，没过多久卫秦就赶了过来，见着程天和他手下也在，就没当面教训下属。

    “卫局，又见面了。”

    “怎么样，你有头绪了？”

    “还没呢，不过您也别太担心，这里里外外都有监控，他跑不到哪里去的。”

    “你白天他跟谭成义有可能闹翻了？”

    程天没料到卫秦会突然提起这个，楞了一下之后猜测道：“您是怀疑靳廷跑出去找谭成义去了？”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您先等等，我出去个电话。”

    想到完全有这个可能，程天赶紧掏了手机边拨号边往病房外面走，卫秦也没组织，走到床边查看现场证据。

    电话一开始没人接，程天急着又了第二个电话，等快要断掉的时候才被接通，没等苏柯开口，程天立刻道：“苏柯，谭成义在不在家里？”

    【你找苏柯还是找我哥？】

    “你是......谭哥的弟弟？”

    【别改口了，我又不会去告状，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找我哥有什么事，跟苏柯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通过他来听我哥？】

    “看不出你子年纪不大问题还挺多。”

    【那你到底不？】

    “我是程天，之前留了苏柯的电话没留你哥的，所以就想先找他问问你哥在不在家。”

    【谎。】

    “哎哟祖宗，我是真有事，你快找苏柯接电话。”

    【我直接帮你去找我哥不就行了？】

    “你想让你哥知道某个男人在大晚上给苏柯电话？”

    【真麻烦，等着！】

    电话那头突然就没了声音。

    程天等了一会儿，依稀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紧接着就是苏柯有些急喘气的声音，程天也没工夫问他怎么了，赶紧道：“苏柯，谭成义在家么？”

    【谭哥在跟手底下的人谈事情，还没谈完......出事了？】

    “靳廷从医院跑了，他要是去找谭成义，你让谭成义当心点，别太相信他。”

    【他好端端的怎么会……】

    “我也不清楚，总之你照我的去办，最好能不见就不见，知道了么？”

    苏柯在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程天也没多，挂了电话转过身想回病房去时，却见卫秦正站在门口一脸探究的表情盯着他看，程天尴尬地笑了笑，将手机收起。

    卫秦瞥了一眼程天放手机的手：“不是要一起合作的么，有这么重要的线人都不共享一下？”

    “卫局，这话可不好乱。”

    “你想保护他？”

    “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但这人您可千万不能查。”

    “行，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走哪儿？”

    “当然是去见谭成义了。”

    “……”

    卫秦执意要去，程天就是想拦也拦不住，最后怕他去了把苏柯的身份给拆穿了，就只能硬着头皮陪同他一起前往谭家。

    “卫局，等下您到了谭家能不能不刚才的事儿？”

    “刚才什么事？”

    “卫局，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他是我一挺重要的人，我不想让他出事儿。”

    “谁跟你开玩笑了？”

    “卫局，算我欠您一个人情，只要您这次放过他，我以后一定还。”

    卫秦笑：“那就先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