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昨晚又喝多了，明明前几天还告诫自己别喝酒，一沾酒就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和大脑，不知道自己昨天喝酒后又胡了些什么话。

    “我去，今天的汇报！”扬大爷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他每周在白赋嵄面前班门弄斧和出丑的日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跳了下来，三分钟洗漱完毕，拿了一包饼干就去了实验室。马冯强还在被窝里和周公举杯邀明月，品着美酒和佳人。

    扬大爷一口气冲到了实验室，等电脑开机的间隙喘了一口气缓了过来。他开了每周的PPT文件夹，惊奇地发现这周的PPT竟然已经有了，是以昨天的日期命名的。他回想了一下昨天吃完饭后的情景，模糊的画面拼凑了出来。

    马冯强看着手机上的微信消息，惊恐地：“完了，我这个样子怎么去陪尹儿看电影啊！估计路都走不稳了。身上酒味这么大，她知道了会不会杀了我？”

    严飞在一旁幸灾乐祸：“肯定会，所以你还是不要去了，跟我去唱歌吧。”

    马冯强摇摇头，给自己灌了一杯冰牛奶解解酒，清醒了一些：“爽约的话她更有可能会杀了我。你们身上谁带了香水，我想把酒味盖一盖，或许能蒙混过关。”

    高扬从桌子上把头抬了起来，笑着：“欲盖弥彰，还不如老实交代了。”

    “本少爷带了，最新款香奈儿男士香水，保证喷完闻不到一丝酒味。”严飞从兜里掏出了香水，举在了空中，递了过去。

    马冯强立马接过去在身上连续喷了十几下，连连感激道：“多谢严少爷，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华佗在世。我先走了，饭钱你们谁先付一下，我给你们转账。”

    严飞朝他挥了挥手，豪爽地：“不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晚的饭钱我付，本少爷请客。”

    高扬摇摇他的手臂，：“你不是穷得连明早的饭钱都没有了么？还装什么阔？”

    严飞傻傻地笑了笑，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我有信用卡，正好今晚把它透支了。”

    “你的口袋里怎么什么都有，你是哆啦A梦吗。”高扬完把严飞的外套抢了过来，伸手进去摸了摸，是很熟悉的触感。他把东西掏出来一看，全是大白兔奶糖，忍不住笑了出来，取笑：“你怎么揣了一兜的奶糖，这么幼稚。”

    严飞立马把外套和奶糖抢了过来，有些难为情地：“我乐意！本少爷就喜欢吃奶糖不行啊！你身上不也一股奶糖味吗。”

    郑成知道高扬戒烟也是拿奶糖来解馋，现在还来取笑别人，间接拆台：“你俩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两个人半斤八两，还互相嫌弃。羊腿，走，我们去实验室。”

    严飞看着高扬，：“你醉成这样还能学习呢？”

    高扬反驳：“我没醉。今晚不把PPT做好，明天估计你就见不到我了。”

    严飞：“这么恐怖？”

    高扬点点头，拉着郑成离开了。一出店门他就被冷空气冻醒了，缩着身子往前走。路两边是皑皑的白雪，静静地躺在树下的草坪上，上面没有任何脚印，光滑一片，在昏黄的路灯下发着晶莹的白光。

    “羊腿，等等我！”郑成在后面喊着，跑着追了上来。

    “你怎么这么慢。”高扬停下来，回过头看了一眼，被冷得有些抱怨。

    郑成走近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白娃娃，笑着问：“像不像你？”

    “不像，挺像你的，头上都这么光。”高扬看着那个雪人，就是一大一两个雪球叠在了一起，和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

    郑成依旧坚持：“我就是照着你的样子捏的，都这么可爱。”

    高扬：“……”

    高扬回到黑屋的时候看到白赋嵄也在，拿着手中的“自己”朝他炫耀：“师哥，你今晚也来啦。这个雪人可爱吗？成哥捏的我。”

    白赋嵄看着他手中开始融化的雪球，手袖湿了都没意识到。他走上去把他手上的雪球拿走了，开窗户扔了出去。

    高扬一脸疑惑地问：“你怎么扔了？”

    “这是雪，在室内马上就会化成水。”白赋嵄拿纸巾把他的双手擦干，用手给他捂了捂，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挂在了墙上，摸了摸里面衣服的手袖，还好没湿。

    “你怎么又喝酒了？”

    高扬觉得自己是清醒的，难道是身上的酒味暴露了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他们都喝，我就忘了，以后再也不喝了。还好没喝醉，我还要做PPT呢，不然明天师哥会把我杀了。”

    白赋嵄：“……”

    白赋嵄：“我在你心里是这样一个人？你一个PPT没做，我就会杀了你？”

    高扬往他身上蹭了蹭，笑着：“你不是，师哥是。”

    白赋嵄：“……”

    又喝醉了。

    酒量这么差，还总是喝酒。

    喝完酒还不认人。

    “你在椅子上坐好，我去给你倒杯开水。”白赋嵄把高扬扶坐在了椅子上，拿着他的水杯去自己桌上摘了两片薄荷。高扬买的那盆柳叶薄荷前一段时间结的花蕾已经完全盛开了，淡紫色的花瓣簇拥在一起，给黑白单调的黑屋增添了几分明亮的色彩。

    高扬一直盯着他，眼睛里是一片痴迷，他痴痴地笑着：“那盆薄荷开花了，它怎么在冬天也会开花？”

    白赋嵄解释：“它习惯了室内的生长环境，只要温度适合就会开花。”

    高扬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指着他买的那盆薄荷问：“哪盆比较好看？”

    “我买的那盆会开花，更好看。”

    白赋嵄见他已经把自己问的问题回答了，轻嗯了一声，附和：“你买的那盆薄荷更好看。”

    “温的，喝两口。”白赋嵄泡好薄荷水，又在里面加了两勺蜂蜜，放在了高扬的面前。高扬已经开了PPT的模板，这周看的论文PDF和做的笔记，一副认真专注的模样就像没有喝过酒一样。

    白赋嵄见他迟迟没有喝水，以为他真的突然就酒醒了，走近一看，才发现他在PPT上用鼠标画着人图，和刚才那个雪人长得很像。

    白赋嵄：“你不是要做明天汇报用的PPT吗？今晚做不好，明天我可是会杀了你的。”

    高扬抬起头朝白赋嵄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你不会，快来帮我一下，我这个图怎么画成这样了？”

    白赋嵄把自己的椅子搬了过来坐在了高扬的旁边，端起水杯凑到他嘴边，轻声：“先喝几口水。”

    高扬乖乖地张嘴就喝，眼睛还盯在电脑屏幕上，心里奇怪鼠标怎么变得这么不好使了。

    “甜的。”他喝了几口后。

    “放了蜂蜜。”白赋嵄放下水杯，看着电脑屏幕，问他：“准备画什么图？”

    高扬指了指自己笔记本上用铅笔画的图，：“这个流程图，这篇论文中涉及到的。”

    白赋嵄翻看了一下高扬的笔记本，从前往后字迹明显有了很大的变化，至于往哪个方向在变，旁边就放着自己的笔记本，很是一目了然。

    白赋嵄：“你平时就用PPT画图？”

    高扬：“嗯。”

    白赋嵄从电脑的开始程序栏里找到了Visio，开了，对高扬：“以后用这个软件画图，找个时间学一下。”

    高扬看着那个陌生的画图软件，表现出对学新东西的抵触，：“我用PPT也可以画。”

    白赋嵄耐心地给他解释：“PPT画图不专业，一放大就会失真，后面的修改也不方便。Visio画图可以直接保存源格式，你在office的其他软件里都可以开它进行修改。等你以后写论文的时候，估计会需要很多不常见的图，那些是PPT画不了的，你就知道Visio的重要性了。我给你示范着画一个，你对比一下效果。”

    高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手从鼠标上移开，等着白赋嵄给自己示范。

    白赋嵄对着他笔记本上的流程图一边画，一边问：“知道这个图的含义吗？”

    高扬盯着流程图看了一遍又一遍，下面有前几天做的中文注释，但是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懂了。为了掩饰自己看不懂这个尴尬的事实，他用手指了指那个注释，：“我在这上面写了，你自己看。”

    白赋嵄顺着他的指示看了两眼，觉得高扬清醒的状态下是不可能让自己看的，而是会非常理直气壮地把笔记本上的东西大声读出来才对。他抬头看了高扬一眼，只见他脸上被暖气烘得红扑扑的，显得白里透红，眼睛里全是水汽，泛着晶莹的光芒。但他的眼神却是失焦的状态，正看着自己发呆。

    白赋嵄问他：“你准备明天汇报一些什么内容？”

    高扬开始翻看笔记本，他的大脑现在根本无法提供思考，只能勉强能看清本子上的字。他尽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我这周看了两篇论文，这是它们各自强调的部分，对比了不同的地方，还总结了它们共同的地方，都用了这个高斯算法。你看，我都做了笔记，只用照着做个PPT就可以了。”

    白赋嵄已经把那个流程图画好了，他把高扬的脸转到电脑上：“这就是Visio画出来的图形，可以直接全选复制到PPT或者word里。将它复制到PPT上后，你再双击点开它，会在这个页面上再调出Visio，就可以直接修改了。”

    高扬晃着脑袋点点头，：“我明天就来学怎么用这个软件。”

    白赋嵄拿了一支笔放在他手上，怕他明天又全都忘了，便：“把这个任务在本子上写下来。”

    “好。”高扬在笔记本的一页白纸上写了几个字，推到白赋嵄面前，：“写好了。”

    白赋嵄看了一眼，他在本子上就写了两个字，他的名字……高扬，还加了三个感叹号。他把高扬手上的笔拿了过来，在名字后面补上“明天要学怎么用Visio画图，到做到，不学是狗。”

    写完递给高扬，让他看了一眼，问：“记住了？”

    “记住了，我不想当狗。”高扬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白赋嵄。

    白赋嵄把那页纸折了起来，这样高扬明天开笔记本就能看到了。

    他见高扬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估计给他个枕头马上就能睡过去，便对他：“PPT明天再做，回去睡觉吧。”

    高扬摇了摇头，把鼠标抢了过来，：“做完PPT再回去睡。”

    白赋嵄见他拿着鼠标在电脑上点来点去，脑子完全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便妥协：“你，我来做。”

    高扬立马把手中的鼠标让了出来，整个人一偏，倒进了白赋嵄的怀里，靠着他的肩膀一副得逞了的样子，痴笑着：“本子上都写了，你照着做就可以了。”

    白赋嵄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高扬的圈套，他的计谋也只有喝醉的情况下才敢对白赋嵄使用。

    “啊……”扬大爷回想着昨晚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在白赋嵄面前做那种事。他低着头，在地上找了一个遍，发现并没有一个地洞可以让自己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