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赋嵄在青岛待了一个星期，这几天里高扬带他去遍了青岛每一个有海的地方，拍够了他想要的照片。高扬算和他一起回北京，剩下的假期时间就在他的公司免费工，只要他管吃管住就行。

    高扬提前和他爸了招呼，让他有时间做一些虾干给白。这天正好高德寿休息，陈芝兰一大早就把高扬喊了起来，让他去市场王婶那儿拿虾。

    王婶的丈夫就是海上捕虾捕鱼的，她就在市场上卖海鲜。陈芝兰和她算是老熟人，海鲜都在她家买。前一天她就和王婶好，今早留四斤大虾给她。

    白赋嵄陪着高扬一同去了市场，青岛的市场基本上每家都卖海鲜。各种鱼、虾、贝壳，在水槽内活泼乱跳，顾客们一家一家地观看，货比三家，早上的市场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

    高扬无心流连，时候常跟着奶奶来市场买菜，早就看腻了。他带着白直奔王婶的铺子，就在市场中间的一个拐角处。

    “王婶！”高扬走近了声招呼，“我妈让我来拿虾。”

    “高扬回来啦！”这个叫王婶的女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有些发福，看起来很亲切。她在这里开铺子也快二十年了，基本上是看着高扬长大的，好久不见他就想叨叨几句，“现在已经工作了？”

    “没有。”高扬回答，“还在读研究生。”

    “对对，你瞧我这记性。“王婶笑笑，“你妈和我过你现在在北京国新大学，那算是北京最好的大学了吧。”

    “还算不上。”高扬有些难为情地笑笑，但王婶对这种事也不了解，他就懒得解释。

    “以后肯定有出息。”王婶开始八卦，中年妇女喜欢做媒，“听你妈还没谈女孩，我有个侄女，现在也在北京上大学，刚大三，在……”

    高扬实在听不下去，断她：“王婶，我有交往的对象了。”

    “已经有对象了？”王婶明显一脸失望，“你这么俊的伙子，条件又好，那女孩肯定很漂亮吧？”

    “他。”高扬看了身旁的白一眼，抿着嘴，“他长得挺好看的。”

    王婶又盯上了高扬身旁的白赋嵄，问高扬：“这位帅哥是你的朋友？”

    高扬点点头：“我同学。”

    “长得也俊，气质也好。”王婶又，“帅哥，我侄女……”

    白赋嵄立马：“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王婶叹了一口气：“这年头模样好看果然抢手。我那侄女也挑，到现在还没找到对象。”

    高扬有些尴尬地笑笑，提醒道：“王婶，我妈让我赶紧把虾拿回去。”

    “好好，我这就去拿，已经给你装好了，全挑的大个儿。”王婶跑进里屋拿了一个大袋子出来，里面的虾还在蹦。递给高扬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你身边要是有同学想交女孩子了，可以和我侄女试试，她模样也不错，性格也好。你现在在国新大学，同学应该都很优秀，我也比较放心……”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王婶，我先回去了。”高扬急忙完，提着袋子，拉着白离开了。

    “你现在知道我元宵为什么不愿意回乡下了吧。”高扬在路上和白，“一个王婶都快让我炸了，乡下可是七大姑八大姨。每年都是那么几句话，来来去去，反反复复问个不停。”

    “嗯。”白赋嵄接过高扬手中的袋子，帮他提着。，“以后和我过元宵。”

    “哈哈，和你过元宵就是去你姥姥家，听你姥姥唠叨你吗？”高扬笑道，“不过我以后有了挡箭牌。我有一个长得好看的对象，学历高，能力强，北京人，有房有车，还对我特别好。看他们还敢给我介绍对象，问东问西。”

    “贫舌。”白赋嵄一笑，心里其实很受用。

    高扬回到家，只剩高德寿一人在厨房忙活，没看到陈芝兰的踪影。

    “爸，我把虾拿回来了。老妈呢？”

    高德寿在厨房回答：“你妈去给林阿姨家的孩上补习班去了。”

    高扬感叹了一声：“学就开始上补习班，我就从来没上过补习班。”

    高德寿道：“你那是懒，现成的老师在家都教不了你。”

    高扬笑了两声，闻到香味，问：“老爸你在烙饼吗？忒香。”

    高德寿嗯了一声：“你师哥来这么多天还没吃过，今天有时间就烙了。”

    “那他可有口福了。”高扬笑着，“他在我家待一周，就把您的拿手菜吃了个全。”

    白赋嵄心中感激，有礼貌地：“谢谢叔叔。”

    高德寿回道：“不用客气，你这么优秀，以后多带带高扬。让他跟着你多学点东西，以后也能找个好工作。”

    白赋嵄答应了一声，顺带夸了高扬一句。

    高扬反倒别扭起来，岔开话题：“我去挑虾线。”

    他一大袋虾倒进了水池里，先用清水随便洗了一遍，虾还都是活的，看起来很新鲜。高扬挑虾线不在话下，这个活儿他很就跟高德寿学会了。

    白赋嵄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学着高扬的动作尝试了一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好学。

    高扬看他笨拙的动作，笑道：“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就别弄了，容易扎到手。”

    白赋嵄坚持：“没事，多挑几个就学会了。”

    高德寿在一旁听着好笑，自己的儿子别的不行，厨艺这块算是学到了他的精髓，也算有了一技之长。至少在厨艺上胜了他的师哥一筹，问道：“白啊，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白赋嵄简单回答：“他们是大学教授。”

    “书香文第啊！”高德寿有些猜到了，“难怪看起来文质彬彬，是有这方面的气质。”

    高扬不服气：“我妈也是老师啊！她学问也挺高的吧。我身上不也有她一半的基因。”

    高德寿笑笑，趣：“你随我随得多。你妈从学习成绩好，模样可爱，一直很讨老师喜欢。我就不行，只能跟了师父学厨艺，倒还有天赋。你不也和我一样吗？”

    “才不是。”高扬狡辩，“我从模样也可爱啊，一回老家姑姑阿姨们都抢着亲我。老爸你不爱话，我可是伶牙俐齿，跟老妈一样能侃。”

    高德寿只笑笑，不话了，他是不善言辞的类型，总被陈芝兰是闷葫芦，可做事却很细心。

    两人挑好虾线，高扬怕白闻不惯手上的腥味，就拿了洗手液给他洗手。他自己洗净虾又去烧了一大锅水，等水煮沸，把虾全倒了进去。加黄酒、白酒、盐、糖、耗油、香料，再煮个二十分钟。

    等虾全变成了艳丽的红色，闻不到腥气就捞出来。在滤筛上把水过尽，拿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个三四分钟后滤干水。再放进微波炉里用中火加热半个时，彻底烘干，就做好了虾干。

    高扬剥了一个放进嘴里，简直和他爸做的如同一辙。可惜白吃不了，就这么错失了他的一样手艺。

    白赋嵄一直站在高扬身旁观看，这是唯一一样他学不会的东西。而高扬很擅长，这让他很惊叹，也对这样的高扬着迷。

    “我拿回去给我姥爷，他肯定高兴坏了。”

    高扬笑他：“你还挺会借花献佛。”

    白赋嵄伸手，自豪地：“嗯，我学会了挑虾线。”

    “有进步。”高扬故意给他下套，“我再教你一样，剥虾。”

    白赋嵄像模像样地学了起来，不一会儿剥了一个完整的虾干肉送进了高扬的嘴里，问：“怎么样？”

    “嗯，你已经学到了剥虾的精髓。”高扬忍住笑，“以后我吃虾都由你给我剥，嘿嘿。”

    “好。”白赋嵄宠溺地答应道。

    高扬跟着白赋嵄回了北京后，就成了他公司的一名实习生。职位是白的助理，职务是端茶倒水，顺带陪聊天陪吃饭，晚上回去还得陪睡觉，没有比他更全职的助理了。

    “我坐哪儿？”高扬坐在白赋嵄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仿佛一个二世祖。

    “我已经安排人加一张桌子放在这屋，你以后就坐我对面。”白赋嵄站在桌旁，看这几天落下来的工作。

    “我和老板一个办公室？”高扬惊叹，趣，“不是不能用人唯亲吗？你这也太明显了，让你的员工们怎么看？”

    “没办法。”白赋嵄放下手中的资料，看向高扬，“对你永远只能偏袒。”

    “嘿嘿，铁面无私的白也会偏心。”高扬乐呵呵地笑了，“你之前的助理呢？我是不是占了他的职位了？”

    白赋嵄回答：“没有助理，公司规模还，需要开源节流，能自己干的就自己干。”

    “亲力亲为的好老板！”高扬起身把座位让了出来，“以后我就是你的助理了，一定为你分劳解忧。这一堆文件是什么？”

    白赋嵄回答：“公司资料，有需要签字的，有需要做批示的。”

    高扬挑选了几份，：“这些项目申请给我看看，我做个初步的批示，你再批的时候或许会简单一些。”

    “嗯。”白赋嵄心里很认同高扬的能力，他脑子灵活，学东西快，认真起来做事效率很高。

    “扬？”白赋嵄喊了在沙发上认真看报告的高扬一声，“开学后也在这儿实习吧。”

    高扬抬起头：“擅自出来实习，郝导会杀了我。”

    白赋嵄一笑：“我允许的，他不会杀了你。”

    “那也不行。”高扬回绝，“研二就得准备毕设了，还要发论文，做项目。再来实习，我会累成狗的。明年我还可以考虑一下，你先自己顶着吧。”

    白赋嵄轻笑：“好。”

    “我拒绝你了你还笑得那么开心？”高扬无语，“以前不是管我同不同意，你直接用特权了算嘛？”

    白赋嵄想起那时候只想拉近和高扬的距离，冲动之下做的事却总是适得其反。依旧语气柔和地：“以后不会了。”

    “下学期我有时间就来。”高扬妥协，“不过我的毕设和论文你都得帮我，还有别给我一堆项目，我做不完。”

    白赋嵄一笑，轻声答应：“好。”

    什么都好，这个人，谈个恋爱就算把我宠上天吗？

    两人吃完午饭，高扬就拉着白要去天台上看看，他冲上前，兴奋地：“我来开门，我知道密码。”

    回想起那晚，白骗自己不知道密码，纯属猜的情形，他还是觉得好笑。这个人外表一本正经，其实很喜欢戏弄人。不过高扬因此记住了这扇门的密码，他依次输入六位数字，铁门应声而开。

    白天里，声音显得有些清脆，连那个恐怖的回声都没了。

    天台上一切如旧，空荡荡的水泥地，中间一个观景台，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碧空如洗，有些刺眼的阳光烘烤着天台，还好微风阵阵，缓解了一部分暑气。

    高扬跑上观景台，看着蔚蓝的天空，几架演习的飞机飞过，尾翼留下一道彩带，在空中组成彩色整齐的图案。

    “白，快上来！”高扬激动地喊道：“从这里看天安门这么清楚，最近好像在演习，马上又要阅兵了。”

    “嗯。”白赋嵄走上去，陪他一起看天空、飞机还有天安门。

    “好热闹！”高扬感慨，“晚上去天安门看降旗吧。听会很有仪式感。”

    白赋嵄一笑：“没想到你这么爱国。”

    “那是！”高扬笑笑，“我时候还想去当兵呢。”

    白赋嵄问：“后来怎么没去？”

    “哈哈哈！”高扬还没就笑了，“起不来床，我妈我去了会把教练气死。”

    “嗯。”白赋嵄同意，“赖床鬼。”

    “我是赖床鬼，那你是什么？”高扬见缝插针，“你是赖床鬼的男朋友，也逃不了干系。”

    “嗯。”白赋嵄一笑。心想做一只鬼的男朋友，也还不错。

    高扬搂上对方的腰，忽然撒娇：“亲一个。”

    白赋嵄最怕高扬接吻时不认真，提前把他搂紧，禁锢在自己怀里，才吻了上去。还好高扬这次没有乱动，乖乖地品尝着对方的唇舌味道。

    一个细腻绵长的吻结束后，高扬反倒有些心跳加快，红着脸：“回去吧，我困了。”

    白赋嵄轻揉了一下对方的唇角，声音温柔：“办公室里有休息间，去睡个午觉。”

    “嗯。”高扬拉着对方的手下了观景台，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