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担忧
转眼间,高扬研二的时光也悄然离去。今天是白离校的日子,高扬帮着他搬运黑屋的东西。
“这两盆薄荷要带回去吗?”高扬问对方。
白赋嵄看了一眼,:“把你买的那盆带回去,另外一盆留下吧。”
“嘿嘿,你还藏私心呢。”高扬笑他,“那另外一盆就放在这里吧,我还能照顾它一年,往后就让它由师弟师妹们传下去。”
白赋嵄轻笑,把高扬买的那盆薄荷放进了纸盒里。高扬替他整理桌上的书,白赋嵄的书真不少,一本就有辞海那么厚,亏他怎么看下去的。
收拾的过程中,从最底下的一本书里掉出了一张纸条,高扬摊开看了一眼,上面写道:对不起。珍重!
落款是楚念。
高扬对楚念这个名字一直很忌讳,它就像一个疙瘩埋在他的心底,总觉得白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却无从考据。按照他们的法,楚念已经离开这里三年了,那白是一直没看到这个纸条,还是看到了一直留着?
莫名有些心烦,高扬犹豫了半刻还是把纸条放了回去,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剩下的一年我要一个人待在这个黑屋了。”高扬哀怨。
白赋嵄:“研三没什么事,你白天就去我公司实习,晚上和我一块回去。”
高扬笑了:“这个主意好,郝导找不到人,我就是你把我拉到你公司工去了。”
“嗯。”白赋嵄答应了一声,“收拾好了,下去吧。”
高扬问:“不和你待了五年的屋子道个别吗?”
白赋嵄回答:“已经道过了,走吧。”
“我都没看到,你也应该虔诚些。”高扬又在胡扯,“比如,我亲爱的黑屋,再见了!撒由那拉!”
白赋嵄捏了对方的脖子一下,:“话痨。”
高扬笑笑,跟了上去。
“真的假的?”马冯强一脸惊愕的表情,高扬的话对他而言有点像五雷轰顶。
“真的,我和他研一下学期就在一起了。”高扬终于对强了实情,“你这个木头脑子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马冯强好久才缓过来,:“我发现了,你不是经常出去住嘛。我以为你交了一个校外的女朋友,一直不敢问。”
高扬解释:“住他家呢。师哥就住在学校东门那边的区里。”
“你怎么和你师哥在一起了?”马冯强问,“我记得你研一的时候还喜欢徐诗诗。”
“不知道啊,喜欢就喜欢上了,分不开了。”高扬笑笑,“以后我回来睡的时候更少了,你不要想我。”
马冯强还在震惊中,又问:“扬哥,你没逗我吧。你真的和你师哥在一起了,你不喜欢女生了吗?还是你变得喜欢男生了?”
“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高扬认真回答,“换了别人,男的女的,我都不喜欢。”
“你和梦尹呢?她要是变成了男人,你还会喜欢她吗?”
马冯强认真思考了一阵,回答:“这个问题我答不出来,要是一开始他是男的,我肯定不会喜欢上她。但是以我现在对她的感情,她要是变成男的了,我也做不到和她分手啊。”
“我啊,也一直喜欢女生啊。”高扬,“可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他的时候,根本不在乎他是男是女了。”
马冯强点点头,:“爱情这种东西果然摸不透,扬哥,祝你们幸福!我最近才知道梁山水煮的天哥和他发也是一对儿。你知道吗?”
“所以你是榆木脑袋。”高扬有些不屑,“我去那儿的第一次就发现了。”
马冯强挠挠脑袋:“所以你还是有这方面的倾向的,我就是有直男癌的人。”
高扬想起一件事,问道:“你还记得楚念师哥吗?你觉得他和我长得像吗?”
“记不太清了。”马冯强回想了一下,“我也就在篮球场上见过几次,没这种感觉。”
高扬催问:“你再好好想想,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吗?”
马冯强:“开学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熟悉,那是因为你笑起来很亲切,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像楚念师哥。”
高扬摆摆手,:“算了,你这种直男也看不出来啥。”
“扬哥,你真的弯了。”马冯强笑了一声,“你问这个干嘛呢?”
“就好奇。”高扬有点不悦,“前一段时间总听到把我和师哥成国新双壁的,感觉自己成了楚念师哥的替代品。”
“不可能的。”马冯强宽慰高扬,“楚念师哥都离校三年了,知道他的人也没几个了。把你和白师哥成国新双壁是因为你俩都很优秀,又长得帅,还是师兄弟,形影不离的,走在路上能不引起注意嘛。我不允许你自己是替代品,你比楚念师哥有个性多了。”
高扬问:“他是什么个性?”
马冯强尴尬地笑笑:“呃……其实我也不清楚。”
高扬不满:“那你就我比他有个性?”
马冯强急忙解释:“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有个性的了。你是以为白师哥和楚念师哥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睡觉。”高扬一翻身,面朝墙壁,不想和强继续聊下去了。
马冯强撇撇嘴,嘀咕了一句:“这也太明显了。”又了一句:“扬哥,楚念师哥已经走了三年了,他和白师哥要是有什么也过去了,你别再吃醋了。”
高扬没有回话,假装睡着了,却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墙壁,他没有吃醋,他只是……心中有些不安。
过了一个多月,果然出事了。中秋节的时候,高扬和白赋嵄一起从商场买了月饼回去,在他的家门口碰见了一个年轻的男子。高扬觉得他很面熟,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他。
白赋嵄看到对方明显惊讶到了,高扬感觉他牵着自己的手都在冒冷汗。对方先开口了,微微一笑,就露出了左边的虎牙:“白,好久不见!”
白赋嵄松开了高扬的手,把门钥匙递了过去,:“你先进屋。”
高扬见两人的气场不太对,乖乖开门进去了。知道偷听不对,但他还是忍不住,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让他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白赋嵄脸色微微变了变,问:“楚念,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念反倒很自然,笑:“前两天。这么久没见了,连师哥都不喊一声?”
白赋嵄反问:“我什么时候喊过你师哥了?”
“也是,没喊过,你一直是直呼我大名。”楚念笑笑,“刚才那位是你的男朋友?”
白赋嵄不悦:“来这里做什么?”
楚念见对方对自己有些冷淡,坦诚:“对不起,我后悔了,三年前的决定。”
“你回去吧。”白赋嵄把手中的一盒月饼递了过去,冷冷地,“中秋节快乐!”
楚念看了一眼月饼,没有接,嘴角轻笑:“我只吃五仁馅的,你真的把我忘了。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我以为你是一个专情的人。”
白赋嵄觉得再下去没意思,高扬在屋里可能听到了,只好就轻避重地:“你走吧。”
楚念坚若磐石,继续:“我能进去看看汤圆吗?”
白赋嵄婉拒:“下次吧,过两天我给你送过去。”
楚念笑笑:“别,当初就是送给你了。三年没见,它估计不认识我了,和我待在一起肯定不习惯。况且我没算久待,只是回来一趟看看。”
白赋嵄有点无奈:“那进来吧。”
高扬在门后听到赶紧跑到沙发上坐下了,假装玩手机。原来他就是楚念,白以前和他交往过吗?听楚念的口气是想要再续前缘。连汤圆都是他送给白,这让高扬心里很不舒服。
楚念一进门,汤圆就认出了他,跑着到了他的脚下转圈圈。楚念抱起了汤圆,哄了几声,在高扬旁边坐下了。
“你好,我叫楚念,以前是白的师哥。”楚念先和高扬了招呼。
高扬这才从手机上抬起头,尴尬地笑着:“楚师哥好!我在学校听过你。我叫高扬。”
楚念大大方方地问:“你也是国新的学生?”
高扬点点头:“研三了,和白师哥一个导师。”
“难怪。”楚念又问,“什么方向?”
高扬如实回答:“大数据,和白师哥一个方向。”
楚念放下汤圆,轻笑:“我先回去了,祝你们中秋节快乐!”
等楚念走后,高扬有些不解地看着白赋嵄:“师哥?”
“对不起。”白赋嵄走近,握住高扬的手,“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高扬有点受伤,楚念一副自信的模样,以师哥的身份把自己压在脚底下,让他有些气愤:“可他好像不这么想。能和我你和他之前的事吗?”
白赋嵄捏捏高扬的手心,:“以后和你好吗?”
高扬有点红着眼,但还是保持了情绪稳定:“我现在就想知道。”
白赋嵄保持沉默没有话,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高扬。
见对方不肯,高扬便一句一句地问:“你以前喜欢过人家?”
白赋嵄又沉默了,这让高扬有点绝望,他声音有些颤抖着:“那现在呢?”
白赋嵄眼眶红了:“现在心里只有你。”
高扬继续质问:“可他回来了。那以后呢?”
白赋嵄回答:“以后也只会有你。”
高扬又问:“那汤圆怎么办?是他的?”
白赋嵄:“他去美国的时候留下来的,你不喜欢我就送回去。”
“留下吧,我对它有感情了。”
“都听你的。”
高扬没有再追问下去,事实上他脑子里有一堆问题,心里也有一个芥蒂。可他想把这件事放一放,等更加明确的时候再问。
随后几天,高扬都能在白的公司见到楚念。他差点忘了,这是他和白合伙创业的公司。可他走了三年,是留了股份在这里吗?白又会给他什么职位?
高扬闷头做好自己作为助理的工作,想等白给自己一个答复。这个楚念一回来就意图如此明显,让他在公司很难立足。
这天高扬在黑屋准备中期答辩,突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是楚念。
高扬急忙起身:“楚念师哥?”
“很意外吗?”楚念坐在白赋嵄先前坐的椅子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来看看郝导。可惜师弟师妹们全都换了面孔,都找不到人聊聊天。我问郝导我之前的位置现在谁坐呢?他是你,正好我刚认识了你。”
高扬不知道回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
楚念轻笑了一声,问:“白让你坐这里面的?”
“不是。”高扬实话实,“我刚进来的时候外面没有位置了,郝导让我坐这儿的。”
楚念看着高扬,:“郝导你基本上跟着白学东西,他夸你很优秀。这两年写了发了不少论文。他还把论文给我看了,第一作者都是你,第二作者是白。”
“师哥他不想再写论文了,但每次都会帮我修改论文什么的,我就带上了他的名字。”高扬不明白楚念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也想夸自己吗?听口气并不像。
楚念轻叹了一声:“以前我和他坐在这里的时候,经常一起熬夜写论文。看到他的名字旁边换成了旁人,我还有点失落。”
高扬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有些忍不住:“那天我在屋里听到你和白的对话了。三年前你离开了,现在回来是想重拾旧情吗?”
“旧情?”楚念笑了笑,“三年前是我对不起他,我希望他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高扬有些难过,无力地:“可白已经和我在一起了。”
“是啊,我那天看到你俩一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是没抱多大希望的。”楚念很淡定地,“可当我了解了你以后,我就明白了。”
高扬问:“明白什么?”
“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楚念根本不把高扬这种师弟放在眼里,“我和他同校六年。他刚进大学就是我的直系师弟。他不喜欢这个专业,可我直博了,下一年,他也直博了。选了我一个导师,坐在一间屋子里。
我觉得我俩还是有几分相似的,不然他这种人决不允许别的人坐进这间屋里。他让你选了大数据方向,教你写论文,现在又在我们的公司实习,你觉得你像谁?或者,他想你变成谁?一个人是无法变成另一个人的,只能是替代品罢了。”
高扬的脑袋轰的一声,好像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