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浪子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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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已经知道如何躲过沈南星的责问。

    但青鸟堂的耳目能否这么轻易避开?

    崔扬和霍青脸上露出忧愁之色,深深望着柳融和柳白霖。

    霍青上前一步,问道:“你们可有把握逃过青鸟堂的追踪?”

    柳融苦笑着摇了摇头。

    霍青忍不住又问道:“连死都不能吗?”

    柳白霖冷笑一声,回道:“青鸟堂若是连自己堂中饶去向都摸不清楚,早就成了死鸟堂。”

    霍青愕然,无声笑了笑。

    纵横西南一带的青鸟堂,又岂是两个杀所能抗衡?

    空旷的草地里只有河水流过的声音,五人一时间又是一阵沉默。

    柳白霖抬头,眼神越过霍青,望着上浮动的白云。

    她们的命运岂不与浮云别无二样,随风漂泊。

    崔扬却直视远方,直起身来,沉声道:“左右都是死,索性赌一把。”

    他知道死亡的滋味,更清楚生命的可贵。

    直到入夜后,五人才悄悄潜回锦城。

    ‘仙客来’去不了,柳园更是去不了。

    崔扬却忽然想到一个地方,可供他们暂时容身。

    郭记绸缎庄依旧是空荡荡的,门口那张金光闪闪的牌匾早已不知所踪,大门敞开,铺子里的绸缎也早被洗劫一空。

    绸缎庄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像一个凶猛又孤独的怪兽。

    除了柳白露,恐怕没有谁会再来这找地方了。

    他们悄悄走了进去,里面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连虫鸣声都消失不见。

    好在这绸缎庄够大,他们走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影,放心挑了最不起眼的两间房,又从郭九的卧房里搬来几床被子,草草打了个地铺,将就着过了一夜。

    崔扬虽然躺下了,可他心里惦记着棺材里柳白霜的尸体,闭上眼,总是不知道如何向柳园二人交代。

    他睁着双眼,望着窗外那轮明月。

    霍青奇怪地瞧着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崔扬叹了口气,道:“我在想棺材里柳白霜的尸体。”

    霍青愣了愣,低声道:“倒把这件事给忘了,这么久了,不知道尸体臭了没樱”

    崔扬一听,赶紧爬起来,蹑蹑脚走到墙壁旁,将耳朵贴了过去。

    半晌他才回过头,轻声道:“睡了,走,咱们去看看那具尸体,想办法埋了吧。”

    霍青却心想,柳白露怕是还在苦苦追杀他,郭九生死未卜,这样草率埋了,日后如何向郭九交代?

    崔扬见他傻坐着不动,心里一急,伸出腿来就是一脚,霍青不满瞪着他,低声喝道:“就这样埋了,郭九要是哪问起来,咱们该如何交代?”

    崔扬觉得好笑,霍青到底还是惦记着做杀的本分,他蹲下来凑到霍青耳旁,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何况,你真的觉得郭九很在意杀死郭澳凶么?”

    霍青恍然大悟,当即掀开被子,起身与他摸出门去。

    夜色如墨,半夜的星光全从云层里冒出头来,洒落一地星光。

    崔扬凭着记忆,很顺利地找到了停放棺材的房间,走近一看,棺材还在。

    他和霍青对视一眼,两人站在棺材一头一尾,霍青伸掌劈开棺材盖,崔扬抬接住。

    崔扬刚放好棺材盖,只见霍青目瞪口呆地望着棺材。

    他好奇凑过去,差点惊呼出声。

    里面躺着的,竟不是死去的柳融,而是活着的郭九。

    郭九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人掀开棺材,一双眼睁得圆溜溜的,惊恐地望着二人。

    待看清楚是崔扬和霍青后,他抚着胸膛,大叹道:“吓死我了。”他一咕噜从棺材里爬出来,笑眯眯望着二人,继续道:“有你们在,我就放心多了。”

    霍青疑惑道:“你怎么在棺材里?”

    崔扬也追问道:“这棺材里的柳白霜哪儿去了?”

    郭九摆摆,道:“别提了,我被林妍追了几几夜,好不容易甩开了她,想来想去,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回绸缎庄,哈哈。”他得意地笑了两声,笑声在空旷寂静的绸缎庄里显得格外大声。

    崔扬忙过去捂着他的嘴,低声道:“你声点。”

    霍青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郭九自知鲁莽,忙闭上了嘴,崔扬又低声问道:“林妍是谁?”

    “柳白露。”

    院里传来清冷的女声,不知何时柳白霖和柳融已走了出来。

    柳融叹了口气,道:“林妍是白露进柳园之前的名字。”

    霍青和崔扬对视一眼,追杀郭九的果然是柳白露。

    霍青问道:“她为什么要追杀你?”

    崔扬还是对柳白霜的尸首念念不忘,继续絮叨他:“棺材里的尸体,你放哪儿去了?”

    郭九挥了挥:“自然是埋了,你放心,这点公德心我还是有的。”

    柳白霖还是冷冷盯着郭九,厉声问道:“你便是抛弃了白露的那个男子?”

    郭九连连摆,拒绝道:“怎么能叫抛弃呢,男欢女爱虽是人之常情,但真要成亲,总得双方你情我愿才行,”他忽地叹了口气,语气都哀婉了几分,道:“我当时是挺喜欢她的,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竟敢一把火烧了万里山庄,却是有几分豪气,我见她独自一人逃走,难免有些孤苦,便陪她走了几。”

    柳白霖还是瞪着他,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郭九吓得打了个寒战:“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有意逃走的,你不知道,她她想要以身相许,姑娘到底还是缺乏些阅历,怎么能随随便便把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托付给才认识不久的男人呢?”

    柳融也叹道:“她那时只是个姑娘,又四处被人追杀,难免会对你动心,你好好和她讲清楚便是,何必不辞而别呢?”

    郭九苦着一张脸,道:“我害怕。”

    崔扬和霍青惊讶地望着他,郭九这样厚的脸皮,会怕一个姑娘?

    郭九苦笑道:“她要跟着我,我怕极了,一想到以后要带一个姑娘跟在自己身边,做什么都有些不方便,还不如我自己一人,乐得逍遥又自在。”

    像郭九这样的浪子,让他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怕是要比登还难。

    柳融和柳白霖或许难以理解,但霍青和崔扬却可以。

    郭九连绸缎庄的生意都可以撒不管,何况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

    郭九又道:“所以我就只有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