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古怪、瘆人又可怜的药罐子

A+A-

    崔扬四处张望,可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山就是树,始终看不到百里不停的身影。

    他有些着急,背心都沁出汗来,张嘴大喊,一脸喊了好几声,空旷的山中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再无其他。

    霍青一提着童子,匆匆赶来。

    “怎么了?百里不停不见了?”

    崔扬担忧地看着他,点零头。

    霍青略一沉吟,回道:“你别着急,百里不停好奇心重,不定他只是走得远了。”

    崔扬一听他这话,倒是灵光一闪,百里不停既然好奇心重,一刻都不肯安稳,必定会对奇形怪状的东西感兴趣,他睁大眼睛四处张望,果然不远处生了一株大树,这树长得粗壮无比,不知为何树干却是斜的,投下了一地树荫。

    崔扬眼睛一亮,跃上树去,挥剑砍了几跟树干,眼前登时开阔许多,他伸头仔细查看,果然树底下隆起一个土包,似乎还在微微鼓动。

    崔扬落到树下,伸剑一戳,只见一大群火红色的蚂蚁密密麻麻爬了出来,这红蚂蚁比一般的蚂蚁大上许多,这一下涌出来,连土包都矮了许多,这蚂蚁数量众多,眨眼间便爬到了崔扬脚下。

    崔扬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忙又跃上树去,背一痒,他抬一看,已经有三四只大蚂蚁在他背上爬来爬去。

    崔扬心里一阵发毛,狠狠甩了几下,这才将蚂蚁尽数甩开。

    霍青瞧见他怪异的举动,不禁问道:“怎么了?看你像个猴儿一样窜来窜去?”

    崔扬指了指树底下。

    霍青走过去一瞧,也是汗毛直竖,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蚂蚁。

    忽然间他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霍青警觉起来,这深山里多野兽,他抓住童子点住穴道,跃上树去,站在崔阳一侧。

    霍青做了个嘘声的势,朝远处一指,崔扬立即心神领会,屏气凝神,往他指的方向望去。

    丛林中果然钻出一个人来,那人白发红脸,四肢异常细长,走近了才发现这人一脸脓包,眼珠子朝外鼓起,容貌丑陋异常,肩上还趴着一只掌大的黑蜘蛛。

    崔扬惊得咽了咽口水,这是常人么?

    常人会生得这么丑又这么怪么?

    那怪人并未觉察到树上有人,走到树底的蚂窝旁,伸便扒,窝里还余下一些红蚂蚁,沿着他的往上爬,可很快便从他身上掉下来,一动不动,死了。

    崔扬和霍青惊得大气都不敢出,这人不仅丑、怪,看来还很毒。

    怪人扒拉了半,从土里掏出一条火红色的粗壮虫子,看样子该是这群蚂蚁的蚁后,怪人握着蚁后,脸上露出丑陋的笑容,转身往外走去。

    崔扬望了霍青一眼,又瞅了瞅那怪人,霍青点点头,一把揽过童子,与崔扬跃下树去,等怪人走远了,这才悄悄跟在怪人身后。

    那怪人走了一阵子,便钻入一间屋子里,这屋子虽不大,可门框笔直,瓦片整齐,一看就是工匠所制。

    屋子门口赫然躺着百里不停。

    这下崔扬和霍青顾不上许多,冲上前去一探鼻息,还有气,再看他脸色红润,一摸胸口,起伏规律,不像是中毒。

    百里不停似乎只是晕过去了。

    那怪人听到响动,奔到门口,怔怔望着他们。

    崔扬和霍青后退一步,双双抽出刀剑来。

    怪人一看,也从门上取下一把斧头,看样子是用来砍树的,可他挥舞斧头的模样,却又是练过的,不知是出自哪门哪派,路数倒是有板有眼,像是脱胎于某种剑法。

    崔扬和霍青夹击,这怪人虽然挥着斧头呼呼作响,身子却不打灵活,没几招便被打倒在地。

    “你是谁?”

    怪人抬起头来,嘴里嘶嘶作响,一双眼睛鼓得更大更凸了,流出两行泪,模样可怖。

    俩人见状,收回中刀剑,站在一旁冷冷瞧着他。

    “要杀要剐,随你便。”

    那怪人竟然出声了,只是声音嘶哑,有些难听。

    “你把我朋友怎么样了?”

    怪人瞧了眼躺在门口的百里不停,转过来看着崔扬道:“没干嘛,我看他十分灵,想让他留下来陪我。”

    霍青一阵恶心,陪你这个怪人,百里不停怕是宁可跳崖。

    怪人瞥见了霍青脸上不屑的神色,苦笑一声,忽然间变得恶狠狠起来:“等他变成我这副模样,他就肯陪我了,哈哈。”

    怪人发出一阵笑声,这笑声不出的诡异,听得人心里发慌。

    崔扬将中的剑刺向怪人喉咙,一字一句道:“我再问一遍,你究竟是谁,是不是唐门的人?”

    怪人一听到唐门两个字,眼里射出恶毒的光芒:“是,我是唐门的人,是唐门最令人恶心的药罐子,你动杀了我,结束我这条贱命!”

    他言语中充满了厌恶,似乎对自己极为憎恶。

    崔扬一怔,想当初他自己也差点成了药罐子,幸而自己是落在唐芊中,若是落在唐寻中,真成了药罐子,想想都不寒而栗。

    他垂下剑来,又问了一句:“药罐子?都是你这样?”

    怪人冷哼一声。

    “落在唐蕤里的,都是我这样,落在唐练里,要好一些,落在唐轻风里,怕是生不如死,落在唐寻里,趁早了断。”

    他一口气将唐门上下有名的练毒人都了一遍,字字句句都充满仇恨,只有到唐练那儿,语气才稍有舒缓。

    崔扬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又问:“你是怎么沦为药罐子的,药罐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这番话没有丝毫威胁之意,纯粹有些好奇,语气中还大有不忍之意,那怪人见他面有同情之色,心里的防备少了大半,又见来人都收回了中刀剑,终于长叹一声,瘫坐在地。

    “药罐子是用来练毒的,每个月我要吃不少的毒草和毒物,练得全身上下都是毒,连头发和指甲都带着剧毒,越毒越好,”他眼里又浮现出一抹厌恶的神色,举起来,他的双早已青筋遍布,弯如鸟爪。

    “然后放血,用来养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