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泯灭猫性
明野不吃她这套,揪着后衣领给她提开,西稚没长骨头似的下一秒又软绵绵倒了回来,十足一个牛皮糖。
“你再靠过来。”明野声音毫无波澜,“心我揍你。”
“揍吧。”西稚用卷毛去蹭他的手臂,“我喜欢被你揍。”
明野:“……”
他竟然拿这个厚脸皮的傻白甜毫无办法!
“你最温柔了。”西稚声道,“你才不会人呢。”
明野:“你又知道我不会人?”
“我就是知道。”西稚,“去年体育学院的大黑熊偷袭你,你住了三天院,头上缝了十二针,出来都没找他算账。”
明野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缝了十二针?”
西稚的应该是体育学院扔铅球那个又黑又壮的男生,他女朋友在微信上加了明野聊骚,明野从始至终一句没回还顺便把她拉黑,可那男的知道以后不知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使阴招走夜路尾随在后面给他开了瓢。
国防生学院一群男孩子知道以后直接去把体育学院训练馆给堵了,女生全部放走,男的留下单挑。
明野当时在医院缝针,听到消息后车回学校拦下了这场声势浩大的干仗,尽管如此,男孩们还是被赵阳罚得不轻。
明野没去找过那人的麻烦,不是他怕挨罚或不敢惹事,只是他在同伴中威信很高,他如果带头挑事,男孩们拼着被罚也得给他找场子。
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咬回去不像样还塞一嘴毛。
听那男的后来也没什么好下场,走夜路被一只猫袭击了,脸上抓了三道血痕,裤裆都被挠破了。
这件事在学校里不是秘密,但具体缝了多少针明野谁也没告诉,这女孩不仅知道他屁股上有颗痣,连这种事都知道。
明野认真地看着她:“我那天就想问你,你怎么知道杜杰割痔疮还有我缝针的事情?”
西稚眨巴眨巴眼睛,又开始卖萌。
这当然是她偷偷跑去医院听来的!
杜杰割痔疮的时候需要陪床,明野常常不在学校,西稚想他了就去医院瞅瞅。
至于十二针那事,起来她就生气,那男的完人以后怕遭到报复十分警觉不敢走夜路,她不眠不休蹲了一个月才给明野报仇。
“你家人在医院工作?”明野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你怎么认识我的?也是在医院?”
西稚连忙点头:“是啊,肛肠科呢。”
哦,明野暗想,这就得通了。
他又问:“痣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西稚不好这是她偷看明野洗澡知道的,于是摆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明野见了心下了然:“是不是杜杰那大嘴巴的?”
猫精愣了愣,很没节操地点了头,好在她的猫性没有完全泯灭,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明野:“你不要怪他,他没有恶意的。”
☆☆☆
医生帮西稚做完检查没发现问题,只当是轻微中暑,在校医院分了一个床位让她休息。
明野出去了,西稚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病房的门被推开,西稚耳朵灵,连忙趴下装睡。
她感觉来人走到她床头,轻轻放下一件东西。
西稚鼻子也灵,闻到那是桂花的香味。
明野真温柔呀,还知道给她送花。
这么好的男人哪只猫能嫁给他实在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西稚怀着期待和幸福的心思睁开了眼,面前是书记放大的冷漠娃娃脸。
她转头看向病床旁的柜子,那里放着一束脏兮兮凋零得差不多的桂花枝。
估计是书记工作完捡了剩下的花。
他成精考试分数太低没读成大学,组织安排他来H大做了园丁。
“按人类社会的礼仪,探望生病的朋友都应该送花。”书记扶了扶眼镜,“这个世界的规矩,你还得多学着点呢。”
“你把生活费还给我,我的病就好了。”西稚。
书记巧妙地换了一个话题:“刚才那个人类是谁?”
西稚心里一紧,心想竟然被这个阴险的家伙发现了,他最爱多管闲事以彰显存在感,虽然公文里没不准人猫相恋,但他万一横空插一脚,她岂不是要被棒鸳鸯?
西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以前做猫的时候不用顾虑很多,只要想想今天该去向哪个漂亮姑娘喵喵叫要点猫粮又或是哪个学院的老鼠比较肥美可口,可做人以后才发现,每天要想的事情太多,话也不能随便乱。
她正思索着,明野拿了两瓶苏汽水进来,他把水递给她:“医生喝这个。”
他看着书记,觉得有些眼熟:“你朋友?”
西稚张口就要:“他是书……”
“我是她叔叔。”书记及时断了西稚的话,“远方表叔。”
明野想起西稚以前絮絮叨叨对他她远方表叔被鸟啄秃头的事情,目光下一秒落到书记头顶,问道:“你表叔不是秃了吗?”
“他头发又长出来了。”
“我是她另一个表叔。”
明野:“……”
西稚:“…………”
书记尴尬地笑:“……哦呵呵呵。”
明野看书记年纪不大,以为他也是H大的学生:“我只是接下来两个星期内负责你军训的教官,不是你的辅导员,你不用害怕,大学里不限制自由恋爱。”
西稚解释道:“我们没有谈恋爱。”
“你先休息,我回去了。”明野算离开,想了想停住脚步,问道,“你好些了吗?”
西稚不敢再矫情女配了,她垂着精致圆润的下巴,点点头,然后又抬起眼,用润润的眸子看着他。
明野:“那我走了。”
“唉,等等。”西稚叫他。
她只是管不住嘴巴,明野真的转头以后,她又不知道什么了,她想了想,低声:“你心不要中暑了。”
明野朝她挥挥手:“休息吧。”
明野走后,书记古怪地上下量她,西稚很心虚,避开他的眼神把脸埋进枕头里。
“西稚同志……”书记酝酿了一下,算教育她。
“我病了。”西稚柔柔地,“我需要吃条鱼补补,可我没有钱买鱼,你挪用我的生活费去买妙鲜包,我要向组织举报。”
书记一听,顾不上教育她,连忙跳窗跑了。
西稚安静地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又回忆起明野来。
他虽然对她的态度和别人没什么两样,可是她蹭到了把头歪在他胸口躺上一会的机会。
猫的心思很少,但她现在是人。
人总是有点贪心。
躺了一回,就想躺第二回 。
☆☆☆
夜。
国防生学院主任办公室。
明野站在墙边,已经站了二十分钟。
赵阳连抽了四根烟,才把目光落他身上:“知道为什么罚你站吗?”
“报告教官,不是特别清楚。”明野面不改色。
赵阳绕着他走了一圈,眯起眼睛:“跟我扯谎是吧?”
他学着明野上午的模样吼了一嗓子:“报告教官,没干什么!没干什么?当我没看见你掐了狗屁股?”
明野依然昂着头,目视前方。
“我让你把狗放下,你听不懂我的话?这么想当护花使者?”赵阳恶狠狠地,“俯卧撑准备。”
“报告教官。”明野没有听他的命令。
“。”
“我认为您现在是在公报私仇。”
“哦?”赵阳嘴里叼着烟,“我报什么仇?”
“报复我没和赵春如谈对象。”明野一点面子不给他留。
赵阳闻言被烟呛了一下,一阵乱咳,他挥手在明野脑袋上扇了一下:“兔崽子,怎么话呢?”
“那女生怕狗,赵春如也怕狗。”明野纹丝不动,“我不是想当护花使者,今天换成赵春如我也会做一样的事,但您可就不准了。”
明野也不是善茬,明里暗里骂他双标,赵阳咧嘴:“老子双标怎么了?你管得着?”
明野眉峰一扬:“管不着。”
“我叫你做俯卧撑,你不听命令?”
“我想知道您罚我做俯卧撑的真正原因。”
“因为你没和赵春如谈对象。”赵阳阴险地,“你可以选择不做,然后去学院领导处举报我公报私仇,你敢吗?”
明野额角青筋突突起来。
他敢个屁。
别举报,他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明天就会被这老兵痞子整死在体能课上。今晚还只是俯卧撑,明天是五公里负重跑又或是吊单杠可就不准了。
明野认命地趴在办公室的地板上。
“一百个。”赵阳懒洋洋坐在旋转靠椅上,举起手机对着明野拍了一个视频给宝贝侄女发了过去。
他还不要脸地录了条语音:“快看你的明野。”
对面回了语音,一个爽朗的女声:“老叔,大晚上你不要总给他们加训,宿舍十点后就没热水了,一身黏糊糊多难受啊。”
“看看春如对你多好。”赵阳指着明野的脑袋,恨不得牛不喝水强按头,“你个没长心的玩意儿。”
☆☆☆
“老大。”杜杰等在办公室外,“他跟你什么了?”
明野一头汗,T恤每寸布料都不能幸免湿得透透的,他干脆脱下来用它擦脸上的汗,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背心。
“老赵这孙子。”明野咬牙,“变着法儿整我。”
“又因为他侄女?”杜杰一听乐了,“你也别气不过,老赵快四十了没结婚,身边就一宝贝侄女白送你还不要,他不整你整谁?”
“我对赵春如就没那意思。”明野烦躁地抓头发,“什么因为我上午不服从命令,肯定是赵春如告诉他我昨晚没回她微信。”
正着,明野的手机震动,赵春如发来一条消息。
【明野,睡了吗?】
这条向上,是她昨晚发来的同样的消息。
昨晚明野没理她,今天就被修理了。
他拿着手机看了半天,不敢不回,最后在杜杰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中回了一句:【睡了,回聊。】
“啧啧啧。”杜杰阴阳怪气的。
明野转过头,明亮的眼睛在他身上量几下,忽然抬手不轻不重给了他脑门一下,杜杰抱着脑袋:“干嘛呀老大。”
“还不是你?”明野,“我就和你洗过大澡堂子,除了你谁见过我屁股?”
杜杰反应过来,特别冤枉:“真不是我的。”
“哦。”明野不信他,冷漠地,“那可能是猫的吧。”
那只白猫又蹲在宿舍门口。
它一看到明野回来,喵喵着糊了上去围着他裤腿蹭。
毛绒绒的动物总能让人变得柔软,尤其当这动物乖巧的时候,明野蹲下来摸了摸它的毛,对杜杰:“你问问它承不承认?”
杜杰也很郁闷,但这事根本无从辩解。
白猫吐着粉粉的舌头舔他的手掌,明野心情一下子好了,他拎起猫让它前爪搭在自己左肩,抱着它回了寝室。
白猫情绪很激动,两只爪子抠在他衣服上乱抓,又侧过头舔了舔他满是汗液的脖子和侧脸。
“哟。”明野转过脸,“谁让你舔我脸的?”
白猫垂下脑袋,不敢看他。
“抬头。”明野逗它。
结果猫还真的抬头了。
明野笑了笑:“这猫还挺有灵性。”
着,在它嘴上“吧唧”了一下。
白猫僵硬了。
三秒过后,它疯了一样从明野身上跳下来,尥开腿跳出窗子,撒爪就跑。
“人家嫌弃你。”杜杰报复地道,“还嫌弃你屁股上的痣。”
☆☆☆
西稚一路喵喵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东院跑回南院宿舍区,路上几位同伴试图和她招呼都被她直接无视掉。
脏兮兮的条纹大灰猫:“她怎么不理猫?”
同样脏兮兮的黑猫:“嗨,谁知道呢,成精以后整只猫都骄傲了。”
西稚在女生宿舍后花园的芳草地上左滚滚右滚滚,就着明亮的月光像只月夜变身的狼一样喵呜喵呜地叫。
她吓到了旁边草丛里伺机出洞的耗子,耗子尾巴一甩,溜溜达达跑进了女生宿舍楼里。
“啊——老鼠——”一浪盖过一浪的凄厉尖叫。
“妈妈呀——啊啊啊啊啊——”
西稚一听一个猛子跳起来,化为人形杀进了宿舍楼。
“老鼠在哪儿?”
几个出门热水的女生窝在走廊的一角瑟瑟发抖,拼命尖叫,那只老鼠找不到出口横冲直撞不停乱窜。
一个长相稚嫩甜美的卷毛姑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站在一楼走廊中央,双眼精光闪闪锁定了那只灰不溜秋老鼠,白白细细的腿上了电动马达一样笔直笔直迈开冲过去,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中前卧扑倒双臂前伸,将那只老鼠按在身下稳稳地攥在手心。
她趴在走廊冰凉的地砖上,将那只老鼠拿到嘴边,张开红红艳艳的樱桃嘴:“啊————”
老鼠直接被她吓晕了。
西稚起身开后花园的窗口,手一甩将它丢了出去。
她做完这一切,拍拍手走到几个女生面前,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
“不要害怕,我今天开心,还有老鼠吗?有多少我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