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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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樊气得直接站起身, 甩袖要走。

    傅沉淡定地倒了杯水, 推给他, “你不是去找了老将军,有何事?”

    顾樊瞪着他,叹口气,重新坐下, “老将军要将你撤兵导致战败的事上报。”他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看你如何同陛下解释。”

    “无妨,我自会和陛下解释清楚。”傅沉垂着眼眸,手指敲着桌面,思考着怎么能将功抵罪。

    顾樊知道他受皇帝器重,但是此事非同可。出师不利不,还草惊蛇。如今他们的计划全都被乱了。

    傅沉看出的他的担心, 开口道:“既然有内奸,那便都推到内奸身上便是了。这些人都是皇上自己挑选的, 出现了内奸皇上也有责任。只是他和我都不会明,那这内奸就该安心背下一切罪责。”

    顾樊一抚掌, 奉承道:“还是潜之厉害。”

    解决了生死大事,那就该担心儿女情长了。顾樊也听沈巧伤重的事,有些担忧,“若回凤凰镇, 长途路远,恐怕她还要吃些苦。你记得多派些人照顾。”

    傅沉却摇摇头,“我将她藏在凤凰镇就是希望无人注意到她, 但是西山一事,恐怕很快就会传遍各地。她再回去反而危险,不如待在我身边。将苏婉送回便是。”

    “待在军营?”顾樊皱起眉,“这恐怕不合适吧。虽暂时会驻扎在此地,但后面肯定要辗转多地。”

    “我只负责除去封王,之后我不会再插手军中事宜。”

    顾樊讶然,能碰到兵权代表皇帝信任。若是趁着现在立下军功,回去后必然前途似锦。傅沉如此恋权之人,怎会放过这样对待好机会?

    他眉目扭到一起,纠结道:“莫非是因为这次的事,你怕沈巧再涉险?”

    “是。”傅沉笑了下,“巧儿很喜欢待在镇之中,那我讨个官便足够了。”

    顾樊无奈,“那就随便你了,不过作为同僚,我还是劝你继续考虑考虑。”

    傅沉点点头,送他出去了。

    帐中没了人,傅沉的笑脸消失殆尽。他掀开帘子,走到里面的床头。

    沈巧还昏迷着。

    “对不起。”傅沉摸了摸她额头上的纱布。

    “大人,柚回来了。扬城有新动作,需要汇报。”

    “我知晓了。”傅沉站起身,帮沈巧掖好被角,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床铺上,沈巧眼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她偏过头看了眼帘子,肩膀上的伤疼得她只吸气。

    她皱眉撇撇嘴,真是倒霉,自从这次沉哥回来就没顺利过。

    叹口气,她睁着眼躺在床上。身上好几处骨折限制着她的行动,这样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实在是熬人。

    没过一会儿,帐外响起人声。沈巧听这声音耳熟,同傅淮的实在像。

    她不由心中一喜,果然,傅淮掀起帘子走进来。

    他眼就看见沈巧睁着眼冲他笑,怔愣在原地。

    沈巧暗笑他果然还是孩子,这就喜愣了,正要开口让他过来。只见傅淮帘子一掀,人又冲了出去。

    “哥!巧姐醒啦!”

    沈巧隔着厚厚的帘子都能听到他的大嗓门,不由叹口气,这下好了,估计又要被一堆人围着了。

    不出她所料,不一会儿傅沉便冲了进来,脸上的笑收都收不住。

    沈巧只瞥了他一眼,傅沉头顶一下就被凉水浇透了。他笑容顿失,掩饰地咳嗽一声,并未走到床边,而是向旁边让了让,给后面的大夫留出路。

    几位大夫轮流上来看过,又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开了个方子,“还是以调养为主。”

    傅沉忙应下,毕恭毕敬地送走他们,转身看向沈巧。

    沈巧一侧肩膀疼得厉害,不能往那边转头,只能仰脸看着床顶,不话。

    傅沉站了会儿,许是也觉得尴尬,他到桌上倒了杯水,拿过一条棉布帕子,沾着水想给她擦擦唇。

    沈巧条件反射地躲开,傅沉的眸色猛地暗下来,手指死死捏着帕子。

    “啊!”沈巧痛呼出声,她不能扭头的,好疼。

    傅沉被她这声惨叫吓了一跳,想碰她又怕碰到她的伤口,手足无措地焦急道:“怎么了?哪里疼?”

    他扭头叫了两声大夫,刚走的大夫又跑回来,围着沈巧看了一圈,确定她只是扭头太快,牵扯了伤口。军中的大夫好歹也是有头脸的,被这点事叫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声嘱咐她心后就走了。

    沈巧被训了一通心情不好了,看着罪魁祸首的傅沉心情更糟糕。

    “润润唇吧,你最近都不好喝水。”

    沈巧偏不听,傅沉只能无奈地给她喂水。沈巧吞咽一下,果然胸口的肋骨像是被了一下一样。

    她脸色变了变,她一直很怕疼。

    傅沉看出她脸色不对,忙将杯子拿走,“我就吧,你偏不听我的。”

    他还欲抱怨几句,却见沈巧眼睛瞟向里面,根本不看他。他后面的话顿时憋回肚子里,踌躇片刻,软下声来,“那我让傅淮来照顾你吧,明日李允也会过来。有他们陪着,你也不会太无聊。”

    沈巧闻言,这才将眼睛转到他这边。

    傅沉有些欢喜,可马上沈巧又转回去了。他不由在心中叹口气,“你好好休息,我去叫傅淮来。”

    他走了出去,在帐外嘱咐傅淮几句,诸如要心她身上的伤口,不要让她乱动,还有很多。

    沈巧听了会儿,突然有些泄气。她这么久以来都在追逐着傅沉,他们一起长大,知道彼此所有的习惯,太久的相处让她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

    所以就算傅沉曾经一次次避开她的感情她也从未抱怨过,她只要看到他就开心。她相信自己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然而等她真的放弃了,再回头看,才发现,她多年来的快乐多源于傅沉,同样的,她经历的痛苦也是傅沉带来的。

    或许她真该认真找找合适的夫婿了。

    沈巧眨眨眼,又有些苦恼。凤凰镇上好像还真没有对她有男女之情的人,莫非要嫁到别处去?她有点舍不得傅母他们,但是总不能不嫁人,她还是挺希望有个宠着自己的丈夫的。

    她越想越远,明明还是没有谱的事,她自己先杞人忧天起来。直到傅淮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巧姐,你想什么呢?我叫你都不应。”

    沈巧脸色微红,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羞人的东西丢出去,笑道:“没想什么。”

    傅淮一脸不信地嘟嘟嘴,“算了,你什么就是什么,谁让你是伤号。来,我给你润唇。”

    傅淮拿过先前傅沉放下的帕子,沾着水给沈巧擦拭嘴唇。

    他没照顾过人,弄到后面,帕子几乎能给沈巧洗脸了。

    沈巧忍俊不禁,让他将水放下吧。

    傅淮有些懊恼地抓抓头发,“我没弄过这个,巧姐对不起。”

    “这点事罢了。”沈巧笑着看他,“你这段日子背书了吗?”

    傅淮一听背书,头马上就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瞟瞟,就是不看沈巧。

    沈巧就静静地盯着他,过了不多时,他就败下阵来,老实低下头,“没有背书。”

    “都干什么去了?”

    “和外面的士兵训练去了。”

    沈巧微微诧异,她没见过练兵,不过想想就知道应该很辛苦,单单那些士兵手里拿着的武器都够重的了。

    “你能跟得上?”

    傅淮一听她不信自己,马上就不干了,撸起袖子,站起来,“我现在可厉害了,他们也都夸我力气大。我给你演示看看。”

    他着在房间里四处找重东西。

    但是行军的帐子都是轻便为主,哪有什么重物。他看了一圈,盯住了中间的桌子。

    “也没有旁的,我就抬个桌子好了。”

    沈巧看他俯身抱桌子,怕他伤着,忙道:“心些,桌子大不好抱的。”

    傅淮随着她的话,咬牙发力将桌子抱了起来。

    沈巧有些惊讶,夸赞道:“淮真是长大了,现在太厉害了。好了,快放下吧。”

    傅淮哼哼两声,故意抱着桌子转了个圈,结果只一圈脑袋就晕了,有些站不稳,抱着桌子晃悠悠往后退。

    沈巧急了,“快将桌子放下。”

    傅淮忙掀了桌子,后背撞到了水盆。稀里哗啦地倒了他一身,铜盆哐地扣在他脑袋上。

    沈巧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笑了两声又哎呦叫唤,“哈哈哈,好疼,哈哈。”

    傅淮拿下铜盆,冲她吐吐舌。

    过了一会儿,沈巧终于忍住不笑了,傅淮舔舔牙,席地而坐,撑着下巴道:“巧姐好久都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沈巧愣了下,眨眨眼。好像还真是,自从年纪越来越大,她也懂事了,但也整日将自己套在条条框框里。在医馆,她要是个好徒弟,好大夫;回了家,她要当个好闺女,懂礼待嫁女子。

    “那我要是整天胡闹,你高兴吗?”

    傅淮一甩湿掉的头发,挑挑眉,“高兴啊,你不是常我是孩吗?你也胡闹,我们一起玩啊。”

    “那傅姨可就要愁死了。”

    傅淮嘟起嘴,“家里都是你照顾,爹都闲得和人出去逗鸟下棋了,娘也整天和人坐在聊天。就你忙得脚不着地,还觉得自己过得自在。”

    “年纪不大,知道的倒是不少。”

    “那是自然。”傅淮沉默一瞬,“巧姐,不然你别喜欢我哥了,喜欢我吧。”

    沈巧微微睁大眼,随即眼睛瞄到他身后,咽了口唾沫。

    傅淮感觉到背后的凉气,缓缓回头。

    很好,又被他哥逮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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