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一只手捂着眼睛, 一只手摸索着门框, 想关上门。

    她成功摸到门边。

    眼见着就要彻底洗不清了, 沈巧急忙大叫：“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婉连连点头，“我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看见。”

    “不是！”沈巧绝望地伸出手，然而, 苏婉已经快速地关上了门。

    木门阻碍了阳光，房间里瞬间昏暗下来。

    傅沉还趴在沈巧身上，他摸到了那颗造成一切意外的鸡蛋，但是他还不想起来。

    他看着沈巧委屈皱起的眉，微微张开的唇。可爱，不想放。

    脖颈处不断喷上来热气，沈巧脸色红起来, 耳尖也开始发烧。她侧着脸，还是瞪着屋门, “你……你快点起来呀，去和苏婉解释。”

    “解释什么？就这样误会着, 不好吗？”傅沉垂首埋在她颈侧，“还是，你对我亲近，只是在耍我玩？”

    沈巧心脏砰砰跳了两下, 眼睛瞟向他的脸。某种意义上，是的。难道傅沉发现她不虚情假意？

    她眨眨眼，可她觉得自己还挺真诚的。

    她眼睛转了转, “我们现在还没到那么亲密吧，而且这种事……是夫妻才有的。”

    傅沉忍不住闷笑出声，身侧的手抓住沈巧的手，十指相扣，“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向我暗示成亲吗？”

    “当然不是！”沈巧急忙否认。她还没理清自己的想法呢，结婚太早了。

    傅沉语调轻快，“也对，反正我们在一起，什么时候成亲也不是那么重要。”

    沈巧心里又发堵了，果然傅沉就没想娶她，是她自作多情。

    她看不见傅沉的表情，不知道她那句反对出来时，傅沉脸上落寞的神情。

    沈巧心里不痛快，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快起来。”

    傅沉“嗯”了一声，手臂撑在她两侧，慢腾腾将自己支起来。

    沈巧脸颊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她猛地睁大眼，看着傅沉的双唇，手指颤抖地放在脸边。

    “怎么了？”傅沉一脸疑惑。

    沈巧微微蹙眉，仔细量他的神情。傅沉迷惑地歪了下头，像是在等她解惑。

    好像真的是不心蹭上的。沈巧想了想，到底没好意思出来，就当是个意外好了。

    她摇摇头，起身理理裙子，“我去找傅姨，帮我收长命锁，反正眼睛现在也看不出来了。”

    傅沉点点头，和她一起过去。到了那儿，傅母看看他，张口想要问问关于傅淮那事。

    傅沉在沈巧背后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

    傅姨点点头，重新拉过沈巧的手，“巧儿，今日吓到了没有？下次这种事情直接叫我就是了。那些人就是欺负你讲道理，对付这种不讲理的人，是不能讲道理的。”

    沈巧点头笑道：“我知道啦，下次我一定不会自己出去了。”

    她将怀中的长命锁掏出来，递给傅母，“傅姨，这是我父母幼时给我得长命锁。我自己不会收东西，就想着让傅姨给我收着。”

    傅母看着那精巧的长命锁，也想到她的身世来，不由眼泛泪光，“苦了你了。”

    沈巧摇摇头，也有些泪光，“我苦什么？这些年来，傅姨对我的好，我心中最清楚。吃穿用度，哪里有一点亏欠我的。”

    两人互相劝慰，越劝越想哭 。

    傅沉看看自己母亲，又看看沈巧，起身站在两人中间。

    两人马上被他吸引了目光，他笑道：“巧儿今天想起时候一起去拜佛的事情了，明天，我想和她一起再去一趟。”

    傅母闻言马上高兴起来，傅沉能和沈巧有单独相处的空间，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忙擦擦眼泪。

    “那你们明日要早点起，要去爬山，晚了赶不上斋饭，要饿肚子的。”

    沈巧笑着点头，“只是许久没有去那里了，路都忘记了。”

    “那你要不要我找几个人带你们上山？”

    傅沉谢绝了，“我和沈巧去就行了，大不了让人先去看一眼，或者沿途问人。我们不着急，慢慢走也别有风趣。”

    傅母和沈巧相视而笑，无奈摇头，“我是不懂你那些读书人的风雅。不过巧儿也喜欢看这些山啊水啊的，也正合你们心意。”

    傅沉笑着点头，坐到沈巧身边。傅母看了两人一眼，掩唇轻笑，“我先去将长命锁收起来。”

    旁边的红跟着扶着她，房间里只剩下傅沉和沈巧两人。

    沈巧往旁边挪了挪，“地方那么大，往我这里挤什么？”

    “自然是有美人在此，我心向往之。”

    沈巧瞅了他一眼，“美人？苏姐才是大美人呢，你找错地方了。”

    “美不美，应当由我了算啊。”

    沈巧掐了他腰侧一把，“我了算！”

    “好好好。”傅沉吃痛，“你得算。”

    沈巧又冷哼了一声，“那你是承认，苏婉才是美人喽？”

    “这……”这不管是顺着沈巧，还是逆着沈巧都是不行啊。

    他沉吟片刻，“你觉得她是美人，那就是，听你的。但是这并不能你不美，我倒觉得你比她好看许多许多。”

    沈巧听他拍马屁听得很高兴，但嘴上不承认，“你就是花言巧语，眼睛还瞎。”

    “我就是瞎了，也有你照顾不是？”

    “噗嗤”屏风后面传来一声笑，沈巧抬眼看过去。

    红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有些懊恼，扶着傅母走出来。

    沈巧脸羞得通红，傅沉埋怨地看了傅母一眼，“娘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傅母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怎么，有了媳妇忘了娘？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该。”

    话一出口，在座几人都是一愣。傅母忙遮住口，挽救道：“我不会几句话，错了错了。”

    沈巧“哎”了声，笑笑就当这事过去了。傅母撮合她和傅沉的心思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现在心态变了，这才觉得尴尬罢了。

    她抬起头，转移话题，“今日晚饭还没吃，我去做吧。”

    “我来就好。”傅母也站起身，“我今日新和李阿姨学了一手，烧鱼鲜着呢。”

    “那我们就一同去，也让我偷师一手。”

    傅母瞧瞧傅沉，见他没有挽留的意思，心下叹气，只能和沈巧去厨房。

    吃了晚饭，沈巧回到房间中，将自己往日的笔记都翻出来，昨日她那几个徒弟寄信过来了，是战事持续，无法过来，想先讨几本书看看。

    她精心挑选了几本书，又将自己笔记附上。拿出纸笔在烛光下写信，顺便解决他们问的一些问题。

    等到忙完了，天色又不早了。沈巧抬头看看外面的桂花树，繁茂的枝叶在月光下泛着光。

    “嘿！”傅淮从窗户底下猛地窜出来，沈巧吓得猛地抽了口气捂着胸口半天缓不过来。

    她怒瞪他一眼，“我看你又是皮痒了。”

    “我错了，巧姐饶命。”他马上皱起脸求饶，将背上的包袱举到头顶，“给你献礼。”

    “这是什么？”沈巧奇怪地接过这大大一个包袱。

    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全是衣服。

    “这……这怎么这么多衣服？”她翻了两下，“还都是好料子，你哪里来的？”

    “我哥给的啊。”傅淮毫不犹豫出卖了背后之人，“而且他正躲在院子外面呢。”

    沈巧皱起眉，“他在外面？怎么不进来亲自送？”

    “可能是害羞吧。”傅淮老神在在地支着下巴，趴在窗户上，“我哥一直那样啊，不管心里想什么，都不会出来，偏要人去猜。我们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猜的中？巧姐你是吧。”

    沈巧轻哼一声，心下了然，“你是他请来的客，是不是？”

    “巧姐怎么这么想我？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他捶捶自己的胸口，正气凛然。

    沈巧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不过你倒是得不错，所以……”

    她将包袱扎好，仍给傅淮，“去告诉他，要表示诚意，总得亲自来。”

    傅淮抱着包袱，特别高兴地“噢”了一声，噔噔蹬跑出去。

    沈巧将窗户哐地放下来，吹灭了灯。

    过了一会儿，窗户旁出现个人影，傅沉低沉的声音响起，“巧儿？”

    沈巧没出声，人影离开了，紧接着房门被敲响。

    沈巧还是不出声。

    一声叹息响起来，傅沉低声道歉，“是我错了，以后我肯定亲自来，不会再假借人手。”

    “你觉得我是气你不亲自来？”

    傅沉静默片刻，“是气我不坦率。”

    “你知道我为什么气你不坦率吗？”

    傅沉又停顿了一会儿，有些自暴自弃样，“不知道。”

    沈巧听着他气呼呼、憋闷的声音，不由失笑，“因为我没有你那么聪明，我猜不中你的心思。我又没有你那样冷静，我会害怕，会多疑。”

    “抱歉。”傅沉道，“我以为我不出来对你更好。”

    沈巧问：“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没有你想得那样勇敢，我怕你会反悔，怕迈出那步后会万劫不复，所以我在等，等你来拉我的手。”

    “吱呀”一声，门开了。

    沈巧抓住他的手，抬起眼。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