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圈套
在肯威的安排下,“萨伦有着能够远程联系卡波菲斯的方法”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艘游轮。好消息流传开来,船舱里的气氛终于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闷。
不少人按照我之前所预计的那般,把大量的材料送往甲板上的指定地点,肯威和希克拉德脸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灿烂。只是他们的笑容和船员们的有所不同,他们知道那个内鬼就要浮出水面了。
和他们一样,我也很开心。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希克拉德和肯威不会想到其实我连他们都骗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加强我的精神力量的法阵,如果有这样的法阵,我完全可以在最开始遇到风暴的时候就发出求救信号。
但是我没有,这就能明很多问题了,也能击破我的谎言。
也许是太过兴奋,也许是刚从风暴中逃出生天,内心无比疲倦。这两个聪明无比的男人都没有察觉到我话语中的漏洞,至少现在没有。
也许当他们休息一段时间,状态恢复过来一点之后,他们就会想起我们在船长室里的那番对话,然后敏锐的意识到中间不对的地方。
我只希望他们到时候不要太过生气,然后通过殴打我的方式来发泄他们心中的怒火。
今天是我们漂流的第三天,天气很好。也许是前几日的风暴已经替自然和海洋宣泄了所有的怒火,接下来的这几天里一直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今天也是一样。
我拧开舱门,迎着温暖的阳光走到甲板上,原本十分空旷的船首甲板此刻显得有些拥挤,一座完全由各色材料堆成的山丘占据了大部分的地方。
这座山在和煦的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那是所有金属的反光汇聚在一起之后的结果。
我走到这座山旁边,山并不算高,仅仅是到我的腰部,但却铺得很宽。这其中大部分都是船员们的私人物品,仅仅是粗略地一瞥,我就看到了不少铜镜、铁镜之类的个人用品。
除此之外,这堆材料里还混入了很多的石头——大部分都是石英,也有一些是普通的玄武岩或是花岗岩,想来是那些不懂石头的水潜到水中采来的。
我还看到了很多瓶装的玻璃液,被敲碎的玻璃,已经整块整块送来的完整玻璃,恐怕也是某位或者某些船员的私人物品。
我简单地把这些胡乱堆放起来的材料按照质地区分开来,然后重新钻回船舱里,是时候通知希克拉德和肯威,我要准备构建法阵了。
而他们会负责把这个消息传到这艘船的每一个角落里,如果那个内鬼真的想要我们死在这片无边的大海之上,那他一定会忍不住现身的。
我转动扭杆,拉开通往驾驶室的大门——驾驶室里的人比我想象的还多,卡尔森,肯威和希克拉德都在这儿。塞巴斯蒂安就坐在驾驶座上,里还拿着一份过期了好久的报纸。各个岗位上则还有一大批忙忙碌碌的船员们。
我微微一笑,在大庭广众下宣布这件事情会有着更好的效果,所有人都会相信这是真的。
于是我迈着大步走进驾驶室,“早上好,希克拉德,塞巴斯蒂安,肯威还有卡尔森,”我朝他们鞠了一躬,“希望你们的心情很糟糕,因为我这儿刚好有一个能让你们开心起来的好消息。”
“材料集齐了吗?”希克拉德一个箭步冲到我的面前,双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激动地问。
“是的是的,”我使劲拍打起他抓着我肩膀的,“快放开!希尔!你把我弄疼了!”
“哈!”希克拉德大笑着松开,“这算是对你出言不逊的惩罚——为什么你要盼着我们难过,而不是盼着我们开心,并且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变得更加开心?”
“那样这个好消息就没有那么‘好’了,”我笑嘻嘻地回答道,“就像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
“又来了,”希克拉德捂着脑门,发出一声哀叹,“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东方俗语——你究竟有多喜欢东方文化?”
“别摆出一副苦瓜脸,我亲爱的朋友,”我搂住希克拉德的肩膀,“你不也很喜欢东方文化,只是实在学不会他们的语言。”
“也许你下次能选择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揭我的短,亲爱的萨拉。”希克拉德看了一眼周围发出笑声的水们,面色不善地看着我道。
“好了,”我拍拍他的肩,“让我们言归正传吧,我要准备构建法阵了,所以别让任何人到舰首甲板来打扰我。”
“你要开始了?”希克拉德忧虑地看着我,“需要我的帮助吗?你可千万别逞强。”
我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地看着他,可怜的希克拉德是如此认真地对待着这件事,万一他明白这一切都是我的谎言,那我就有大麻烦了。
“不需要,”我摇摇头,“布置法阵并不会耗费我太多的精力。”
“那就好,”希克拉德点点头,侧过脑袋看向坐在位置上读报的塞巴斯蒂安,“我和塞巴斯蒂安先生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的,你就放心吧。”
“没错,”塞巴斯蒂安合上报纸,抬起头看着我,“一定要好好布置好你的法阵。”
我看到了他眼里透出的狐疑目光,这个见识比我们多的多的符文师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坦白,我在想他是不是看穿了我在计划着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着搭建法阵,”我对着他们点点头,“请务必把这个消息通报整艘船,我可不想有船员闯到那片区域,然后被我设下的护罩烧成灰烬。”
“明白,”肯威揭开边传声管道的盖子,“巴洛斯请到我这儿来一趟,这里是肯威。”
“大副巴洛斯和我会负责控制好船员,当你完成你的法阵,就想个办法让我们知道,我们会立刻解除管制。”
“我想我还是带着我的人继续干活吧,”卡尔森耸了耸肩,“蒸汽依旧需要修理和维护,还有一些地方可以加以改善,在你完成之前,我都不会从锅炉房里出来了。”
在几人有条不紊的指挥下,驾驶室里的所有船员都动了起来。我看着他们,满意地点点头,r然后转过身顺着船舱走道一路前行,迈过舱门重新回到了船首甲板上。
“r!响应我的召唤!”
我举起双,像是从鸡胸上撕下一块鸡肉,又像是从礼服的口袋里抽出叠的整整齐齐的丝巾,把一簇火苗从虚空中扯了出来。
“首先是这些金属,”我看着那些铁,用出我很久没用过的最基础一级的连接,把我和这一地的金属连接在了一起。
然后我开始在脑中不断地重复同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些金属会自动飞到我的面前,然后飘浮在那儿。
那座如同山丘一般的铁和铜飞了起来,并随着我精神力的流逝晃晃悠悠地飞到了我的面前。
我开始使用意识二分法,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意识去继续稳固这团漂浮着的金属,剩下的大部分意识则全部用来和中的火焰沟通。
更多的精神力涌向我里不起眼的火苗,把这簇足以融化精钢的火苗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庞大火球。在它的炙烤下,这些一般的铁和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化,最后变成了一团发着亮白色光芒的液体。
坦白,这东西能用来干什么,我其实也不知道。我需要做的就是让它看起来尽可能的神秘并充满魔法的气息,这就够了。
于是我遣散围绕在我身边的火焰,又招来灵动的水流,在地面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
这层蔚蓝色的膜看上去脆弱不堪,但仅凭这团亮白色的金属熔液,还没办法摧毁它。
我重新调配起自己的精神力,这一次,更多的精神力和意识被我分配到了金属这边,我操控着这团炽热的液体,让它一点一点地洒向水膜,形成一个我想要的形状。
亮白色的液体滴在水膜上,带起大片大片的灼热蒸汽,液体内部的温度被蒸发的流水迅速地带走,于是液体也很快变成一种暗色的铜铁合金。
一滴接一滴的液体落下,很快在水膜上汇聚成一副奇特的图案——一条半圆形的线段,在中点处有一条水平线段从中穿过,在半圆形线段的边缘还有一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文字的奇特符文——都是我随乱画得来的。
我满意地看着这个图案,点了点头,这图案并没有任何效力,只是看上去像是一个魔法阵。哪怕是我,在不知道这其中内幕的情况下,恐怕也会认为这个闪着黯淡的金色,还布满了奇特符文的图案是某种我从未见过的魔法阵。
第一步到此就宣告结束,我中的金属液体也已经消耗一空——第二步则要比第一步简单一些,大体上也基本相同。我只需要熔化那些石英,用它们在半圆凹下去的那一面画出更多稀奇古怪的符文和纹路。
布置这个伪装用的法阵只用了不到两个时的时间。当我用剩下的最后一点石英完成最后一笔时,太阳甚至还没走到我的头上。
我想了想,朝驾驶室正前方打出一枚火焰能量箭,然后钻进船舱里。如果肯威他们够聪明,就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所有人,管制解除,可以自由活动了,但请注意船首甲板上的法阵。”
肯威喜悦的声音透过传声铜管,从我的头顶响起。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他,打开那些超过两位数的管道重复同一句话可是一件很枯燥也很辛苦的工作。
伴着他的声音,我一路前行,回到了驾驶室里。肯威船长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以和我想象中一样的动作打开每一个传声管道,并出同一句话。
驾驶室里很空,船员们一定都涌到甲板上去参观法阵了,房里只剩下了希克拉德、肯威和塞巴斯蒂安。
“哈!我们的英雄回来了!”肯威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笑着挺了挺胸,表示自己一切正常,“我们可以继续下一步了。”
“很好,”肯威走回座位边,期待地搓了搓,“我等不及要捉住那个该死的混蛋了。”
“现在时间还早,”我看了一眼洒满阳光的甲板,“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深夜,毫无疑问,会是最合适的时间。”
“去的人不必多,”我伸出,从塞巴斯蒂安和希克拉德的身上划过,“我们三个就足够了。”
“不需要我去?”肯威错愕地看着我,似乎想要争辩的样子,“我”
“我们没办法确定内鬼是什么,肯威,”我严肃地摇摇头,“这也就意味着他有可能是吸血鬼。”
吸血鬼三个字把肯威压了回去,他沉默地坐回自己的座位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的对,”他有些苦涩地,“我待在这儿的确更安全。”
遗憾的是,我们当天晚上一无所获,直到太阳再次升起,我们预料中的那个内鬼也没出现在甲板上,只有我们三个躲在暗处,吹了一晚上的海风。
远处有船员从船舱里走出,来到甲板上,一边眺望着远处的海面,一边和他的同僚兴奋地聊起天来。
甲板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光线也变得十分充足,我心里明白,这个该死的家伙不会现身了,至少今天不会。
“走吧,”我看了一眼已经完全从地平线后升起的太阳,有些烦躁地,“他不会出现了,至少现在不会。”
一晚上的等待让我的心情有些糟糕,没等希克拉德和塞巴斯蒂安做出回应,我便自顾自地打开舱门,回到了船舱之内。
一晚上没睡是一件极为消耗精力的事情,我决定好好回去补个觉,然后今晚继续蹲守。
这个内鬼比我想象中要更加谨慎和狡猾,但我不信他能一直忍耐下去。他费了这么大功夫才把我们留在海上,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白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