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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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姜婳知道太子身边的女人实际上只有她一人之后,她的胆子就变大了。

    原本她很是谨慎本分,轻易不会出东宫,现在却有些恃宠生骄的意思,想要出宫回姜府探望祖母父亲和弟弟了就会跟太子直,想要去探望桑桑了也会拉着太子的衣袖撒个娇。

    太子很是无奈,他舍不得和她分开一整天,可同样他也不希望她在自己身边谨慎微,现在这样轻松自在的她是他喜闻乐见的,总不能她想出门走亲访友他还不许。好在姑娘的亲朋就一个姜府一个桑桑,也不会出门太频繁。

    桑桑住在姜婳那个三进的宅子里,专门把主院的两间厢房腾出来放聘礼。

    她和萧岷十月就要大婚了,可偏偏出了夏思瑶的事,姜婳心中又是生气太后手段下作,又是担心桑桑进了二皇子府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没想到,预定好的婚期竟然出了意外。

    夏思瑶本来是想要正妃的位子,可却被赐婚成了侧妃。同为侧妃,她不想比桑桑进府晚,缠着太后和惠顺帝想要和桑桑同时成亲。

    惠顺帝自然不允。哪有两个侧妃同日进府的,再了,夏思瑶这桩婚事是算计了儿子得来的,虽然是外甥女,惠顺帝心里也很是不快,借口礼部没有提前准备,操办一个侧妃婚礼已经勉强,不可能同时操办两个侧妃的婚礼,给推拒了。

    太后却另有想法。

    无论太子还是萧岷,膝下都没有孩子,不管是谁先生出儿子来,那就是皇长孙,地位可是天生就不一般的。

    筹备一个侧妃和皇子的婚礼,少也得几个月,要是桑桑先进府,这几个月没准就有了身孕了。

    太后绝对不允许桑桑生下皇长孙,这个地位尊贵的孩子必须出自夏思瑶的肚子。

    要想让夏思瑶先进府,必须得惠顺帝同意。太后想好了辞,去了乾清宫。

    惠顺帝正在批阅奏折,太后款款而来,将宫女手中提着的食盒开,取出一碗杏仁酪,“皇上辛苦了,歇一歇吧,尝尝这杏仁酪,好久没做了,不知道味道对不对?”

    杏仁酪是惠顺帝很喜欢的食,以前太后常常亲手做了给他,最近倒是做的少了。

    虽然佛堂起火的事让惠顺帝心里有了疙瘩,但多年的母子情意却不能一笔勾销。惠顺帝端过碗尝了一口,点头赞道:“就是这个味,母后做的杏仁酪味道一绝。”

    太后慈爱地看着他,“以前哀家常做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哀家都老了。”

    惠顺帝忙道:“母后哪里老了,正是春秋鼎盛的好时节呢!”

    太后笑道:“哀家今年都五十整寿了,什么春秋鼎盛,让人笑话。”

    因为今年是太后的五十整寿,先前还特意办了花仙选,算是与民同乐。不过她的生辰却是冬日,还没有到时候。

    太后提起寿辰,惠顺帝也顺着话道:“既然今年是整寿,还是得好好得大办一场,要不办个千叟宴吧?”

    “千叟宴虽好,可太劳累了。倒不是哀家劳累,而是请来的千叟劳累,本来年纪就大了,还要大冬天地跑到皇宫,既辛苦又不自在,还是算了。”太后摇头否决了。

    惠顺帝道:“母后有什么想要的,这会儿还早,还能准备起来。”

    太后想了想,欲言又止。

    惠顺帝这么多年的皇帝也不是白当的,见此情形,心中已经猜到了太后的意图,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不过还是恭敬地问道:“母后可是想到了什么?”

    “哀家五十岁了,贵为皇太后,荣华富贵不缺,又有你这样孝顺的儿子,已经心满意足了。”太后叹道:“哀家这心里只有一件事放不下,就是阿瑶那个孩子。自从她伤了脸,心里就没有痛快过,日日忧思难眠,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可就垮了。”

    到这里,惠顺帝已经十分确定太后想要什么了,他还是岔开了话,“那可如何是好,请太医看看,开个解郁安神丸吧?”

    太后摇头,“药能医身却医不了心,不过是治标不治本,阿瑶心结不除,身体是好不了的。”

    惠顺帝沉默了,儿子本来就不愿意娶夏思瑶,要是再把婚期提前,恐怕他更难过了。

    “当初太子生病昏迷的时候,太子妃嫁了过去,经过这一冲喜,太子的身体竟然越来越好。”太后瞅了瞅惠顺帝的脸色,“哀家琢磨着,不如让阿瑶也早点成亲,没准这样一来,阿瑶的身体也就不药而愈了。”

    惠顺帝没有话。

    太后叹道:“要哀家有什么心愿,那就是希望孩子们都健健康康的。阿瑶身体不好,哀家哪有心思办什么寿宴。”

    惠顺帝勉强道:“可是远山十月份和秦侧妃大婚,一个月后就是您的寿宴,礼部已经忙得团团转了,没有能力再筹备一个侧妃的婚礼。再,很多东西也需要提前准备的。”

    “这有何难。”太后笑道:“既然已经筹备好了十月份远山和侧妃的婚礼,那侧妃究竟是姓秦还是姓夏又有什么关系呢。同样是侧妃,婚礼的规格不用变,旁人也只知道二皇子要娶侧妃,并不知道要娶哪一个。”

    惠顺帝不乐意,“可是远山对于和秦侧妃的婚礼已经期待了很久,就这么换掉——”

    “又没不让他娶秦侧妃。”太后皱眉,“只是稍微延迟些天,等哀家的寿宴办完,让礼部接着筹备他娶秦侧妃就是了。”

    话是这么,可十月份儿子娶夏思瑶,十一月太后五十大寿,之后就是过年,一系列的祭祀活动,礼部正是最忙的时候,儿子要想娶秦侧妃,就得等到开春之后了。

    惠顺帝想想就心疼儿子,可太后用十分重要的五十大寿来压他,他要是不答应,就是大大的不孝。

    ……

    萧岷得知自己十月要娶的不是桑桑,而是换成了夏思瑶,差点气疯,跑到乾清宫闹了一通无果,又跑去慈安宫,被太后软硬兼施地推了回去。

    萧岷哭丧着脸,去了桑桑住的宅子。

    桑桑已经听了此事,她倒是没哭没闹,反而安慰萧岷,“殿下也别太难过了,有些事情晚一点儿未必就是坏事。”

    萧岷难过地拉着她的衣袖,“我不想娶夏思瑶,我只想娶你。”

    “太后这逼婚也不是头一次了。”桑桑叹道:“你知道当初姜尚书被迫娶了平阳长公主,他是怎么做的吗?”

    萧岷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做的?”

    桑桑低声道:“这件事你要保密,不能传出去。我听婳婳起过,姜大人从来没有碰过平阳长公主,就连洞房花烛夜也不例外。”

    她歪着头看了看萧岷,她这么自然是不希望萧岷碰夏思瑶。她与太后是不死不休,与夏思瑶同样是水火不容,她不想看到夏思瑶生下萧岷的孩子。

    萧岷眼睛一亮,对呀,太后可以强迫人家成亲,却管不了人家晚上睡在哪里!

    他不喜欢夏思瑶,一想到和那个心肠歹毒狠辣的女人睡在一处就让他浑身不舒服,更何况他还是被算计后娶的她。

    “桑桑,你放心。”萧岷拉着桑桑的手,“我绝对不会碰夏思瑶的!”

    桑桑板起脸,“殿下,比起这个,我的心中还有更深的疑惑。”

    “什么疑惑?”

    桑桑正色,凑到萧岷耳边低声道:“听太子殿下比您早半年出生,淑妃娘娘给先皇后下毒的时候,肚子还没有显怀呢。”

    萧岷脸色一沉,他的母妃当年害了皇后,也害了皇后腹中的孩子,他这么多年对太子都愧疚难安,恨不得替他中毒。宫中不许人议论此事,他也不喜欢有人提起。

    可这话的是桑桑,她又是凑到他耳边的,温热的鼻息,幽幽的香气,再加上她严肃的神色,他对于婚期被换的愧疚,让他不出制止的话。

    桑桑道:“没有显怀的肚子,再高明的太医也看不出男女来。淑妃娘娘既然有那么大的野心,又怎么考虑得那么不周全,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就想着去害先皇后?事后还大剌剌地将毒瓶放在梳妆台里,简直就是等着人来搜查似的。”

    “你、你想什么?!”萧岷很是震惊,他根本不知道当年的细节,只知道母妃给先皇后下毒。宫中不许议论此事,他又是自住在慈安宫,太后跟前更是无人提起。

    “我想的是,淑妃娘娘真的是凶手吗?”桑桑道:“太后向来是后宫之主,直到有了先皇后,她并不想做太后的傀儡,又有皇上的恩宠,凤印在手,她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可是经过这件事,太后重新掌管了后宫。与太后作对的先皇后死了,太子身体不好,太后将您抚养在身边。如果……我是如果,太子早逝,将来您继承大统,太后抚养了当年的皇上,又抚养了您,那她可是叱咤后宫,权倾天下了。”

    “殿下,您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奇怪吗?不管是被害的先皇后,还是害人的淑妃娘娘,她们都死了,这一局只有唯一的赢家,那就是太后。”

    萧岷的脸白了,如果桑桑在一个月前这话,他一定会斥责她胡言乱语,她怎么能怀疑向来慈爱的太后?!

    可经过佛堂起火的事,经过他被太后算计娶夏思瑶,他真的不知道太后的心有多黑了。

    三个花一样的女子,一个太子正妃,一个东宫良娣,一个是他的侧妃,太后烧就烧,那当年设计除掉皇后和母妃,也没什么稀奇的。

    桑桑道:“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的,殿下不如用心去找,也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就算不能为生母报仇,至少也不要活得糊里糊涂,认贼作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