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是只身回的安城，没有通知人来接，出了机场车去安城站。

    于江在电话里：“今天一早夫人去办了出院手续，带着付女士本来是直奔安城站，不知道在出租车上发生了什么，在安城站下车后夫人没进站，而是去酒店开了间房间住下。”

    顾琛问：“医院那边的情况了解的怎么样？”

    于江回答道：“付女士晕倒的那个时间刚好是晚饭之后，一般那个点护工都在洗碗，热水，昨天也不例外。付女士最近身体恢复的好，没有安排护士在旁守着，而且那个点刚好也是护士换班的时间。”

    顾琛又问：“医院的监控是怎么回事？”

    于江回答道：“检查出来是线路老化引起的。”

    “线路老化？”顾琛眯了眯眼睛，他记得去年明镜回国的时候让人把医院所有的线路都重新布置了一遍，正常情况下不会这么快老化。他：“监控室里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于江：“那人今天一早就到了医院主管部门那里认错，昨天下午他家里怀孕的老婆跌了一跤，他一时心慌，没招呼就回去了。”

    顾琛：“事情倒是挺巧。”

    于江听不出顾琛这话里的情绪，想了会，：“我让人听昨天医院里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付女士住的是单独的VIP病房，来往的人少，没有人看见有其他人出入。”

    顾琛直接：“让人去找监控中心的那个人，他肯定知道什么。”

    他的笃定，于江一听，立即点头，等顾琛挂了电话，自己又快速把电话拨出去。

    顾琛的出租车在四季酒店门口停下，他下了车之后，却没有上去，反而是站在酒店外。想起刚下飞机收到的那条短信，隐隐的，感觉那不是出自唐倾之手。

    细数起来，他跟唐倾认识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却是实实在在的朝夕相处，对她的脾性、一些细的习惯早有一些了解。

    想起昨晚接到的电话，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于江告诉他，付玲珑突然心脏病发作进了抢救室，而她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了守在床榻边的唐倾一个巴掌，随后又因气急攻心再次晕厥进入抢救室。

    他见过付玲珑几次，她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会动手的人，所以付玲珑晕倒前是不是见了什么人，或者有人告诉她什么事？

    只是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没人能告诉他。

    同时，他知道这事肯定和自己有关。否则，他不会收到那条要终止协议、离婚的短信，同样，唐倾也不会在明知道自己会担心的情况下还是不肯接自己的电话。他对自己和唐倾的感情有信心。

    所以现在到了酒店楼下，顾琛没有进去。他想的是，真的是跟他有关，他进去，只会更加刺激付玲珑。医生已经明确过，付玲珑再经一次刺激那就不是昏厥那么简单。如果付玲珑真出了什么意外……

    顾琛的眉头紧拧，要是付玲珑有什么事，恐怕唐倾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阴影。而他一时间想不到是谁去找的付玲珑，目的又是什么。

    突然间，他眼中精光一闪，快速开手机上的短信。

    “协议终止……”

    顾琛的目光锁定在这四个字上。

    如果这条短信不是唐倾发的，是不是意味着，付玲珑知道他和唐倾之间的协议一事？

    而两人之间的婚姻协议，除了他们两个，墨渊和明镜知晓，但他们是绝对不会把这事透露出去，唐倾那边也不会把协议告诉给其他人，以她那多疑的性格，既然怕付玲珑知道，肯定是将这件事隐瞒的死死的。

    那么，消息是如何走漏出去的？

    顾琛给于江发了条短信，让他在酒店里面继续等着，他自己则是叫了辆出租车回亿晟总部。

    出租车从酒店楼下离开，此时酒店楼上的房间里。

    唐倾仍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似是在发呆。

    身后的床上，付玲珑合衣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又似是没有睡，呼吸不太稳定。

    唐倾回头看眼付玲珑，见她在浅睡，又转回头。依旧看着天空的双眸逐渐幽深，她的身体很疲倦，却没法躺下睡觉。

    她在想究竟是谁找的她妈，目的又是什么？想要报复她？

    想到报复，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宋佳人，转而一想又否定这个猜测。她妈能出自己和谢晚晴的交易，和顾琛协议结婚的事，绝对不会是宋佳人来找的，她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那么会是谁呢？不和谢晚晴交易的事，就她和顾琛之间的协议结婚，姚懿和孟珏是肯定会守住秘密的，所以不是从她这边流出去的消息，是从顾琛那边吗？

    这个猜测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中午的时候付玲珑醒了，唐倾把手机开机然后给季殊去电话，约她下午见面谈辞职的事情，考虑到付玲珑，唐倾约她在BELOVE楼下的咖啡店见面。

    她的电话是当着付玲珑的面的。

    两人在酒店附近的餐馆吃了午饭唐倾就车去了BELOVE。她们到的时候季殊已经到了，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一抬眸看见从门口进来的唐倾，有一瞬的失神，目光落在她泛着青色的眼眶上，随即又看见跟唐倾一块进来的付玲珑，心里疑惑不已。

    唐倾走过来朝她微微一笑，让付玲珑坐在里面的位置上，她挨着她坐下，然后对季殊：“季总，这是我妈，陪我一块过来。”

    至于为什么要陪，她没有，季殊也没有问。

    季殊直奔主题，问她辞职的事：“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刚开始和付玲珑招呼的时候季殊有看她，现在问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没有往她身上瞄，虽然她觉得这事很有可能就跟她有关。

    唐倾摇摇头，：“没有什么，就是想回家了。”

    “那你辞职之后算做什么？”季殊问，纯粹的上司对下属的关心。

    “回老家，潮县。”

    “唐倾，作为你的领导，我不得不你的决定很错误。”季殊跟她话没有婉转，她：“你马上就要升为置业大厦分部的设计总监，现在辞职，对你自己和我们公司来都是损失。”

    付玲珑捧着水杯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望了眼唐倾，有惊讶，她要升为设计总监？

    她可能不是特别清楚设计总监是做什么的，只是听总监两个字，肯定是个不低的职位，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季殊话。

    季殊：“做设计这一行的，尤其是服装设计，都是往大城市里跑，往国外跑，你回到一个县城，是不可能再做这行的，就算你做了设计一行，终其一生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发展。你现在不趁着在奥佳秀上闯出来的名气做下去，很快就会脱离设计行业。”

    唐倾的眉头皱了皱，季殊的她都知道，她喝了口咖啡，没有接话。

    季殊又：“也就是因为是你，我才会跟你这些。你是个有设计天分的人，恰好你的运气也不差，算是我的惜才之心，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等你回去待个半年一载的后悔了再想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付玲珑闻言不由得抓紧了手里的玻璃杯。

    唐倾一直喜欢设计她知道，她在安城的专业课成绩是全校前三，听这位季总的话，如果唐倾回到潮县就等于放弃她的专业。可是如果还留在安城，那么跟顾琛必然还有纠葛，她没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更不能看着她错下去而不管。

    一时间，付玲珑内心分外纠结。

    她紧抓着玻璃杯，望向唐倾，如果唐倾要坚持留下来，她要怎么办？

    唐倾垂眸望着自己面前的咖啡，似乎没有注意到付玲珑紧张不安地盯着自己的目光，片刻，她缓缓抬头，看向季殊：“谢谢季总厚爱。”

    付玲珑心里一惊，抓着玻璃杯的手关节发白，手指微微颤抖。

    没等她话，唐倾：“我已经想好了，要回潮县。”

    季殊的眉头皱起：“你确定？”

    语气不似之前那么亲和。

    唐倾郑重地点头。

    季殊看她一眼，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等待电话接通，她：“把唐倾的离职资料带到楼下的星巴克。”

    唐倾脸色不变。

    付玲珑松了口气。

    办完离职手续，唐倾没有停留，车到安城站之后，直接买了最近一班回潮县的高铁。

    检票口，唐倾和付玲珑在人群中排队等待进站。

    队伍的最后面，于江咬着车票，一手擦脸上的汗，一手拿着手机，的话有些含糊：“是，我买到了同一班高铁，正在排队。”

    高铁发动，付玲珑看眼坐在窗户边的唐倾，半晌，她：“倾儿，你知错能改就好。等回了潮县，把那些不该记的事都忘掉，好好的过日子。我不求你多大富大贵，只希望你能堂堂正正做人，不要为了钱违背自己的良心……”

    唐倾扯了扯唇角，没有话。

    从安城到潮县，不到一个时的时间。

    重新踏上故乡的土地，付玲珑长长松了口气，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傍晚的场景。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时髦女人突然闯入病房里，手里一沓资料照着她的脸砸下来，女人的话震得她心口发闷。

    “你养的女儿好本事！拿着钱去勾引别人的未婚夫，破坏别人的婚姻，还安城大学毕业的名牌大学生，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三！不要脸的三！”

    “医院里的VIP病房好睡吧？这都是你那个好女儿唐倾把自己卖了换来的！她现在风光的呢，顶着亿晟总裁夫人的名头处处显摆，进出豪车接送，出入都是五星级酒店会所，你知道怎么来的吗？她跟男人签了结婚协议！为了钱跟人家结婚，给男人当生孩子工具！”

    “这种女人什么下场你知道吗？生完孩子就会被豪门给踢了，拿着几百万的赔偿款滚蛋！以为几百万已经很多了？她现在养成豪门挥霍的习惯，等离开豪门就一文不值！”

    “你把女儿养成一个狐狸精出来祸害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听她没爸爸是吧，是不是就因为没爸管教，才教出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下贱货出来！”

    ……

    唐倾正在找晚上住的酒店，身边的付玲珑却忽然捂着胸口蹲了下去，她脸色顿变，急忙扶住她：“妈，你怎么了？”

    付玲珑抓着她的手腕，指甲抠在她葱白的手腕上：“唐倾，你绝对不准再去找顾琛！除非我死了！”

    唐倾强忍心痛：“妈，我已经跟你回来了，我不会再去找他，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付玲珑抓着她的手腕，带出一道血痕：“唐倾，你一定记着你的话。”

    唐倾点头，忍着泪水，乞求地：“妈，我什么都听你的，你现在跟我去医院行吗？”

    付玲珑摇头，咬着牙：“不用去，我歇会就好。”

    唐倾劝不住，只有疲惫地点头，扶着她坐在花坛边缘上，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付玲珑喝了两口，缓了许久，慢慢松开了捂着胸口的手。

    唐倾不敢再走远，就在车站附近找了个酒店，两人住进去。

    付玲珑躺在床上，气色稍微好了些。

    见她没有再次昏厥，唐倾松了口气，对付玲珑：“今天先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去找房子，租个房子住下来，至于工作，等房子定下来我再去找。”

    付玲珑盯着她看一会，迟疑地点了下头，然后朝她伸出手：“把你手机放到我这。”

    唐倾掏出手机，正准备交给付玲珑，手机却嗡嗡地震动起来，她刚准备看是谁的电话，付玲珑一把夺去手机，挂断了电话。

    唐倾见状，没有什么。

    付玲珑正准备把手机关机，屏幕上却弹出一条信息：

    “阿倾，我是舅舅。”

    付玲珑望着那句话，怔了片刻，接着，屏幕上再次弹出一条信息：

    “我今天刚到安城。晚上方便的话，跟你还有姐姐一起吃顿饭，有好些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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