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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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彦再三保证,甚至还带着舒予去了一趟辽东军大营,亲自听了镇国公对此事的安排,这才勉强打消了她的疑虑,同意了他们的计划,但是要求万事都要以小望之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镇国公私下里跟韩彦感慨道:“师弟妹是真的关心小望之啊!我们都有所不如……”

    舒予只是单纯地将小望之当成自己的孩子关心爱护,而他们却不得不将小望之的身份放在第一位。

    韩彦神色黯然,怅然叹息道:“我也不想如此……可是,苟且偷生一辈子并不是长法。”

    更何况,按照前世的经验,元嘉帝驾崩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到时候大周内部派系林立、各自争斗,外又有瓦剌虎视眈眈,不断劫掠边地,各处的百姓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眼下唯有确立正统继位之人,才能勉强控制住内部混乱的局面,也让野心勃勃的瓦剌不敢轻易对大周用兵。

    而正名立身的小望之,才能彻底摆脱随时都可能被暗杀的命运。

    镇国公点点头,昂然道:“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自当堂堂正正、顶天立地,隐姓埋名、忍辱偷生,那才是耻辱!

    “更何况是皇嗣,天家血脉!”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辽东府看起来与过去没有什么分别,然而私下里却风云暗涌。

    舒予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目光恨不能黏在小望之的身上,生怕一错眼他就出了什么差错。

    小望之如今愈发地懂事了,见状没事的时候经常陪在舒予身边,娘俩儿的关系倒是愈发地好了。

    韩彦怕舒予不知道情况一个人瞎担心,每次带小望之出去之后,都会告诉她甥舅俩要去哪里,镇国公安排了那些护卫,等等。

    回来后,第一件事情也是告知舒予此行的详情,免得她担心。

    时间就在舒予担忧、放心又担心的循环往复中一天天地过去了。

    等到夏去秋来,京城里也传来了确切的消息,在众臣的恳求之下,面对瓦剌连日来的扰边举动,元嘉帝终于同意将今年天子秋狩的地点改在辽东府。

    却坚持不肯再往雀子山去。

    韩彦等人的目的只是让元嘉帝同意来辽东秋狩,然后借机将小望之送到他面前而已,所以见状便不再多关注此事,将精力都放在经营辽东府上。

    借着让小望之接见重臣的机会,镇国公清理掉了一批潜藏在辽东府的各方势力,其中就有攀附赵贵妃而发达的人。

    这些人倒没有多费什么功夫,直接交给王继高去处理。

    作为一同走赵贵妃路子而谋官的人,他们私下都有联络,这会儿正好“一锅端”了。

    好在镇国公为人公正,眼下辽东又经不得大动荡,所以只要未曾犯下大错,他都未曾也能因赵贵妃的缘故而施加责罚。

    如此一来,整个辽东,官场上下为之一肃,也算是意外之效。

    七月流火,暑气渐消。

    八月初,学堂复课。

    韩彦按部就班地授课,得到召令就前往辽东大营当值,偶尔带着小望之一起去“见见世面”,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分别。

    整个獾子寨依旧如往日一般宁静安然,大人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欢笑宴然。

    庄贤曾经来信给韩彦,询问是否要将小望之的身份秘密告知值得信任的亲朋故旧,却被韩彦拒绝了。

    一来怕有人心生异志,横生枝节;二是若真如此便不免又结党谋逆之嫌——辽东就不一样了,乃潜龙之地,要的就是上下一心,并不惧结党。

    庄贤接到信件,又和韩迁商量一番之后,便把这件事情给放下了。

    他现在头疼的是,谢之仪没事儿就喜欢来找他小酌两杯,言语之间颇多试探,只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可是对方不挑明,他更不敢在韩彦再三叮嘱不能外泄小望之的身份的情况下,主动问及此事。

    事后去寻韩迁商议此事,对方也是一脸惊讶,说是事关亲子和亲外孙的生死,除却韩端,并未向他人泄露半分。

    庄贤思前想后,确定自己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只得将此事抛在脑后,专意眼前之事。

    八月底,随同秋狩的名单终于拟定了。

    六部尚书皆未随行,连同内阁人士留在京中负责处理日常政务,各部侍郎则择一随行,身为户部侍郎的谢之仪恰好在此之列。

    韩端和庄贤本不在名单之列,但是一想到韩彦在辽东所谋之事,两人五内如焚,在和同样留守京中的韩迁商量之后,便想法子疏通上下,终于被加在其中。

    至于同行的妃嫔,自然是只有元嘉帝最为宠爱的赵贵妃。

    为此,元嘉帝特地嘱咐带了许多赵贵妃惯常使唤的宫人器具等等,甚至超出了帝王的规制,生怕辽东地区偏僻穷乏,委屈了赵贵妃。

    对此群臣颇有异议,却挡不住元嘉帝一意孤行,只得随他去了。

    左右不过是多费些银子罢了,比起元嘉帝坚决不去辽东,这点花费还是值得的。

    然而朝中对于赵贵妃的非议却愈发地多了。

    而吏部尚书庄瀚得知嫡长孙庄贤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随行的名单之中,十分惊讶,连忙将人喊过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最初拟定名单的时候,他也参与其中,并没有庄贤的名字的。

    先帝当年御驾亲征却不幸被俘之事,不仅吓到了前后两任帝王,就是京中臣众也提起辽东就忍不住色变。

    在此情形之下,庄瀚怎么舍得未来继承家业的嫡长孙去以身犯险。

    庄贤一得到传话,就知道这顿打是跑了不了的。

    好在他自小挨打挨得多,倒也抗揍。

    到了庄瀚跟前,庄贤十分乖觉地将自己渴望出京去观赏塞外风光、纵马狂奔、挽弓射猎的壮志豪情,以及为此而上下疏通,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名字给添上去的事情都给交代清楚了。

    被庄贤从小到大不停闯祸闯得已经处变不惊的庄瀚,闻言气得倒仰,二话不说,拿起戒尺对着庄贤就是一顿狂抽。

    这臭小子,年纪渐长,胆子竟然也越来越大,这么大的事情竟敢瞒着他,暗地里跟他对着干!

    干脆打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