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有孕
王太后一时犹豫不决。
一旁的太皇太后倒是先震惊恼恨地破口大骂道:“这河还没过去呢,你们王家就打算拆桥了?!竖子不足与谋!早知你们这般沉不住气,当初哀家何必要好心拉扯你们一把?!”
太皇太后话刚说完,王崇就笑道:“太皇太后这话说的好笑。明明是你们赵家打算称霸朝野,又不自度不是圣上的对手,这才找我们王家来合作的,不知何时又变成你们赵家拉扯我们王家了?”
太皇太后在宫中养尊处优多年,也不过是在先帝面前低过头、服过软而已,何时被一个臣子如此直言折辱过,顿时气得脸色煞白,拿手指着王崇,颤抖到说不出话来。
一直犹豫不决的王太后,见自家兄长已经彻底将太皇太后得罪了,两家再无善了的可能,而且她又实在恼恨太皇太后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是以干脆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上前帮腔道:
“哥哥说得有理。我们王家虽然算不上是大周的顶级权贵,但好歹也是世代官宦,更是当今太后的娘家,当然用不着别人施舍拉扯。”
王崇见王太后站在娘家这边,顿时心中大定。
慈安宫是太皇太后的地盘,要是没有王太后的相帮,他一个外臣还真没有法子将太皇太后完全控制住。
太皇太后则满脸震惊又失望地看着王太后,几乎不敢相信,一向仰她鼻息、靠她照拂的王太后竟然会在紧要关头背叛她,气得当即破口大骂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忘了这些年,你是靠着谁才能在这吃人的宫中活下来的了?!”
太皇太后不说还好,一说王太后的脸色顿时更冷了。
“母后不说,儿臣倒是忘了。这些年来,我是如何‘靠’着您在这后宫‘活’下来的!”王太后冷哼道。
一个皇后、太后,活得连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有尊严都没有,这话说出去只怕都没有人相信。
她是活下来了,却活得生不如死!
太皇太后将自己在先帝和赵贵妃那里吃的瘪、受的辱,统统都在她的身上找了回去。
要让她说,是她委屈自己成全了太皇太后那可怜的尊严才对。
她们谁对谁有恩德,还说不定呢!
太皇太后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好心全都被人当成了驴肝肺,王太后的背叛就像是一把尖刀,将她的面子和心全部都刺剥得干干净净,鲜血淋漓、不堪收拾。
舒予冷眼旁观太皇太后与王太后兄妹俩互相揭得对方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不剩,默然不语,心中却不由地松了口气。
看来,韩彦是明白了她的建议,并且说服孙长玉等人按计以利离间赵、王两家了。
如此,康平帝定然会压力倍减,以更加从容地应对这场宫变的。
舒予默然不语,乖顺地做着自己的“人质”。
不论是之前的太皇太后,还是现在王太后,都没有觉得舒予这只煮熟的鸭子能飞了,正忙着争权夺利的她们,又怎么会分半点注意力给舒予。
舒予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将慈安宫的守备摸了个七七八八,借机找画了下来,在韩彦再次潜入的时候,交给了他。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隔着窗户,韩彦眉头紧皱。
舒予轻轻地摇摇头,低声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要是离开了,只怕赵、王二家会立刻起疑的,到时候万一他们摒弃嫌隙,再次联手,你们应付起来可就吃力了。”
虽然韩彦早就安慰过她,说是一切皆已安排妥当,此次任由太皇太后与王太后率领家族作乱,也是为了一举清除内乱……但是,事涉康平帝与韩家的安危,舒予半点不敢冒险。
韩彦知晓舒予的性子,平时看起来直率爽朗的,什么都不多计较,但是只要是她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哪怕别人再怎么劝阻,她都不会犹豫分毫的。
见舒予态度坚决,韩彦只好退而求其次,一再叮嘱道:“如此……你留在慈安宫中,万万要注意保重自己。万事都比不上你的性命重要!
“赵仲甫,已经拿你的安危威胁过我和圣上了。”
即便是封侯晋爵,但若是因此而失去了舒予,一切又还有什么趣味呢?
前世今生,于他来说,这世间最为珍贵的便是眼前的人儿了。
舒予含笑点头,低声催促道:“我知道了。你快些离开吧。”
说罢,怕韩彦犹自担心,遂低声补了一句:“我还等着咱们儿孙满堂的那一日,和你含饴弄孙呢!”
韩彦眼神一亮,神情郑重地点点头,允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咱们的孩儿生活在一个太平盛世的!”
舒予笑着点点头,双手在韩彦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抚上小腹,没敢说自己的月信已经迟了近一个月了。
这段时日先是小望之继位为康平帝,接着是已经荣升为太上皇元嘉帝驾崩,然后便是停灵、安葬,好不容易消停了,太皇太后和王太后又伙同娘家逼宫,妄图垂帘听政了……
闹得是人仰马翻。
所以舒予也不敢确定自己这次月信推迟,到底是有了身孕,还是身心疲惫,导致内分泌紊乱、月经不调的。
不过,眼下这种情形,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不敢跟韩彦细说,否则依照韩彦的性子,肯定会不管不顾,先把她给从慈安宫中捞出去再说的。
舒予目送韩彦的身影消失在浓深的夜色之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时局如此,作为人质的她,怎敢要求御医诊脉。若只是月经不调也就罢了,但若是她真的有了身孕,可就给对方一个威胁康平帝和韩彦的利器了。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调养好身心,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人质,等待前殿传来康平帝胜利的消息。
舒予定了定神,正待要回转身体,赶紧去床上睡觉休养,蓦地听得帘外负责看守她的宫女蕊珠警觉地开口问道:“夫人如何临窗而叹,可是有什么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