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就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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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沉沉地飘了了些日子的乌云, 好不容易放晴一日虽吹过来的风儿仍是冷, 却依是难得晴天好。

    今儿朝事还算顺当, 反正来去这些大臣啊,总也纠结那么几桩。

    一是世郡殿下不应当离宫。二是王上你到底要把这国君之位给谁啊。

    庆僖公总也勉力压着这两桩,让两帮势力摇首不已, 每日吵上那么一吵。

    大约是方仲侯家里的那个世子,好不容易下得床, 大概是方仲侯高兴准备宴会宾客, 所以就少吵了会。

    朝事散得也早。

    趁着朝事回来, 又正是天头正好,子桑到园中走了两圈, 景色怡人,于是突然便哎哟几声。

    跟在旁边的福安便急:“世郡殿下可是身子不舒服的?”

    “赶紧把之前常来的那个医官给我找来。”

    福安急得团团转,马上就叫了人去找医事局找医官了。.

    “这外边凉,太子回殿躺着罢。 ”

    太子哪里听福安的话, 拿手指着他以及他身后那些跟着的宫人,只:“你带着他们几个,园外候着,医官来了后让直接进来便是。”

    福安眼珠子转了转, 大概就明白了, 身子怕是好得很,就是皮痒要人来摸摸挠挠, 于是乖乖领了命,带着一行宫女慢慢便退守到了园外。

    候了一会, 才见得行色匆匆的医官,跑着,下摆在风中盘缠个不停,面上满满的急色:“子桑、不,世郡、不是殿下在哪里?”

    见她急成这个样,福安也跟着急急道:“就里边喊着叨着要医官前去呢。”

    医官这便更急了顺着福安指的方向,沿径抬着脚便跑。

    远远便看见凉亭里半是斜倚着个穿身白底兰绣袍的人,步子便越发地快了,同时心里也暗自有些嘀咕,这些宫人们怎的敢抛下主子一人在这里。

    如是想着,脚下的步子便放慢了些许。

    医官理理袍子,于亭前咳了咳,煞有介事地冲着长凳上的人作了个礼,再慢条斯理地放下箱子,坐前来。

    子桑半眯着眼,隔着睫毛帘儿将医官量一番。

    方才远远便看着她急急忙忙,近了前倒是变作一个人似的,于是干脆微是秀眉皱了起来:“疼。”

    这医官看着年,身子骨薄弱,做事却有分有寸。

    看看脸再看看肩颈胳膊长腿玉足,不见外伤,于是便一手取了脉象,一手往那身子软和的地方又是揉又是按:“不知太子哪里疼。”

    被抓到了痒处,子桑一下噗哧笑出声,整个人也卷了起来:“就心窝窝里疼。”

    话音刚落,怀里的手儿越揉越紧,前腰后背的跑动个不停:“还不赶紧认错。”

    白允沫自在青楼里边多留连,最是常听女子些闺中闲话外加一些耍弄人的手段,这回逮了子桑自是有得收拾。

    被她挠得左右痒得不行的子桑又笑又喊又叫的,惹得福安与后头遛了大雪跟过来吉佰于花叶后偷看。

    吉佰:“还是医官治得服我们世郡殿下。”

    福安:“原来殿下喜欢被这样玩。”

    咦?

    “错了错了,不敢了。”

    “不敢怎?”

    “不敢称病来令你心急。”

    “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子桑这才喘吁吁地仍有些余笑;“竟没你一下子看破了。 ”

    “可不要看了我。”

    白允沫帮着子桑把方才耍时弄散的衣装的整好,冠帽后戴平,交衽理齐,再又是肚儿上摸了摸问:“是真没得病的?”

    伸手便环了白允沫的细腰,将人放在自己腿上:“就是心病犯了,要老药来治。”

    白允沫一时就低了头,把脸埋在子桑脖儿里便抽答起来,泪儿一行一行蹭在领上。

    “嗯?这是怎了。”把人推开,扶转过脸,帮她把泪抹去,这副哭就哭的性子倒还仍如当年,没变的。

    白允沫冠帽下一双泪眼泛巴着,睫上不时再滚出两大颗泪花:“你要随军北征了。”

    “是。”

    白允沫一时便又倒在了她肩上,泛滥不止,话也是一抽一答:“做殿下真不好,早知道来国都会这样,我就应该早些把你藏起来。”

    哪里有那么多早知道呢,要是有的话,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子桑顺过白允沫,让她卧在自己怀中,看着那张脸问:“因着这事儿哭了?”

    白允沫左右自个儿把眼泪抹净,眨了眨眼,嘴巴不自觉就翘起来:“你就不难过?”

    “啊?不难过啊。”

    再就又吧嗒地掉眼泪,明明还穿着一身官袍,戴着顶纱帽儿,哭起来跟当年七八岁大的人儿也没甚区别了。

    “不难过的,就是心疼得紧,所以才叫了你来给我治治。”

    “讨厌。”

    两人笑笑闹闹,便嘴对嘴地亲上了,湖波生光,水色旖旎。

    福安赶紧转开眼,抚着额头大是难为情:“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这医官好好的男子,怎么就就……太没男子气概了。”

    吉佰倒是看得滋滋有味,这宫里王上一个人,八十高寿的人,嫔妃早没了,只剩下宫门冷院,还有杂碎碎的往事几桩。

    如此难得有见到人亲妮姿态,尤其像这般好看两个人腻在一起还是头次。

    “你要是北征去了,我可怎么办。”

    白允沫唇皮儿薄,每次亲一亲吮一吮,嘴儿就润润地嘟着,身子被子桑把在手里有些微微伏动,眼内依是湿湿的。

    用唇在她眉上点了点,子桑又是淡淡笑开来:“还是做你的医官罢,和你师父帮我看护着王爷爷。”

    以白允沫的身份,呆在白壁城谁也不敢轻动她的。

    “听那些喝酒的客人们,这仗得最快也得明年才能完。”

    “嗯呐,那时候你便正好十七了。”

    愿归来时,你依是轻巧的医官,笑时眼睫弯弯,正好映了春光明媚。

    搂紧眼前人,梨花带泪的脸蛋儿整个都埋进她的颈间,白允沫恨不能把自个的魂都附进去:“我跟着你一起北上。”

    “那多没意思,你现在可是个医官儿了,我喜欢你这身衣冠。”

    想来想去,白允沫都觉得她还是得跟着子桑一起北上:“我原本也不稀罕这身的,为了进宫方便见你才转了关系弄的。”

    “可我就是喜欢啊,喜欢你这般正而八经救死扶伤的模样,再,王爷爷的纪大了,你要是能时常帮着照看他,我也会高兴的。”

    “我以为你不喜欢王上的。”.

    “原本是不大喜欢,后来想想,毕竟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于是白允沫便答应下来,擦了眼泪,不过唇巴怎擦也还是润润的,稍肿出些许:“那好,我替你照应着,不过明春你要是还不回,我就北上找你去。”

    “好。”

    正待再亲昵一番时,大雪突然兴匆匆地跑过来,后边面色发赤的吉佰匆匆上来拖大雪,于是只好作罢。

    吉佰装模作样地拉了大雪,然后回身就东看看西看看,愣是一副看不见眼前相拥在怀的两人般。

    “大雪啊,你看这花开得多好,这叶,啧啧。”

    要拿脚去踹有些远了,只好脱了朝靴下来,远远地对着那傻子砸了过去。

    “哎哟,奴下不敢了,我不敢和福安公公偷看了。”

    于是那边的福安也面红耳赤地从花丛后边歪着步子出来,他没吉佰那般的胆,哆嗦着跪在两人面前;“世郡殿下饶命。”

    这两个死太监,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白允沫寻思着想站起来,却仍是被子桑圈在怀里,不给离开,脸也被子桑当着福安的面捏着玩。

    “都看见什么了?”

    “奴下……奴下什么都没看见。”福安低了头下去,自想扇自己大嘴巴,另一边也对吉佰那子恨得牙痒痒儿的。

    “我家娘子这般貌美如花,天姿国色,你竟看不见?”

    “啊……。”

    福安嘴巴都歪了,跪立着身子,转眼看了看冲自己歪脸一笑的医官……这这……:“看见了,什么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看见看见世郡殿下的娘子医官貌美……。”

    “即是我的娘子,你又敢看?”

    “饶命啊。”

    “罚你去吉佰的屁股,再让吉佰你的屁股。”

    “啊???是是是是。”福安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找吉佰去了。

    白允沫仰面在子桑脖间咬了一口吸了吸,留下抹的淡红的印儿:“你走前我寻得空再来找你。”.

    “当然。”

    再又是把手从子桑衣领里伸了进去,摸出来上次送的万事玉佛像,玉身仍是暖暖的:“可一定戴着。”

    “好。”

    再又是耳髻交磨,才作了别。

    看着白允沫背着药箱行至远处转过回廊,子桑转过头在吉佰脑袋拍了一拍:“让你偷看。”

    “好看嘛。嘿。”

    “羡慕罢,还好吃得很。”

    “吃嘴儿么?”

    “都有,舌儿,唇儿,嘴儿。”

    香腮软舌,齿间余韵,回味无穷,愿他春能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