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里有酿酒吗？”秦安问。

    “有, 有全套的酿酒设备。不过原材料麻烦点, 还要盖两个温室种。要是用其他东西酿酒，产量上不去。”天鬼也是这几天到家后才知道这些的, “我老姑了, 未来一段日子里, 包装食品、烟、酒都是畅销品也是快销品, 只要能生产出来就不愁卖不上好价钱。这庄园里有的地方用的原料生产不上来, 只能靠买。所以要先把本钱赚出来。”

    “这要维持这么多人过好日子也确实不容易。”秦安点头道。

    现在这庄园里头的人过得好, 这背后是要花很多心血去维持的。

    秦安加了毛肚去涮, 涮好了放何司明碗里。

    何司明瞧见秦安给他弄东西, 脸上笑意加深，目光扫了众人一眼，低头把毛肚吃了。

    包新宇瞧见了，也夹了旁边盘子里的毛肚放进火锅里，眼瞧着锅里面汤汁翻滚。

    柯光动了动筷子, 看包新宇没有捞出来的意思，便帮着用勺子将毛肚都捞了出来。

    “你也想吃？”包新宇头一次见柯光这么心急。

    柯光却将捞出来的毛肚都放进包新宇的盘子里，包新宇一脸不明。

    “时间长了就老了, 不好吃了。”柯光道。

    包新宇了然：“我还以为肉要多煮一会儿呢, 还是你会吃。”

    包新宇在家涮火锅的时候没吃过毛肚，去饭店吃饭的时候, 都是大人们相互聊得热络, 他自己吃自己的, 也没人告诉他。不知道也正常。

    柯光看着他将碗里的毛肚吃完, 才夹起来一个毛肚，在包新宇目光中，夹着放进火锅里，放下再抬起来。

    “这样七上八下，大概十五秒就熟了，这时候口感脆嫩，正是最好吃的时候，”柯光将涮好的毛肚放在包新宇的蘸料里，“尝尝吧。”

    包新宇吃一口，眼睛都亮了：“那还有什么吃法？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些法。”

    “没什么技巧，只是好不好吃，”柯光想一想，难得开句玩笑道，“你这么喜欢吃，什么食物怎么做好吃，肯定一下子就能记住。”

    包新宇也听不出他的调侃，倒是同意得点点头，看看别人怎么吃，低头加了肉伸进锅里面烫熟。

    “以前，我爸妈都跟我吃这个要把肉烫熟了。”包新宇道。

    “那应该是怕寄生虫吧。”柯光道，“不过你现在变异了，不用怕。而且这里肉也安全。”

    柯光相信，林暖肯定想过火锅食材的安全问题。

    “这个你们可以放心。生吃都没问题的。”天鬼笑道。

    包新宇点头，吹了吹新涮好的肉，吃进了嘴里。

    酒喝得不多，菜倒是没少吃。包新宇新学了吃火锅的学问，一个人就吃了一盘毛肚。

    这一顿饭下来，所有人的肚子都鼓了。

    天鬼拿出来一个盒子交给包新宇，盒子一米多长，半米多高，瞧着还挺重的。

    “这是我老姑送你的。”天鬼道。

    包新宇忙拿过来，开了包装，里面正是上次展示众人的武器时，因为没完工包新宇没得到的一把机械弩和一把改装轻布木仓。

    东西本身上面刷了涂料，灰色却又不反光，抵着这样的武器飞在半空中显然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包新宇忙拿出来摸一摸，手感冰凉，比想象中更轻。

    “这么轻，举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包新宇笑道。

    “这个材质是我老姑自己研发出来的合金，重量轻而且耐磨损，可惜原料很少，做出来的不多。现在大半都用来给你做这个了。”天鬼笑道，“本来还要晚两天的，不过我老姑知道你今天生日，就加紧时间做出来了。地下有射击室，你没事可以多练练手感。尤其是这弩，这个原料相对容易得到，你要是把准头练出来了，以后也是一大杀器。”

    包新宇连连点头，摸着他的兵器爱不释手。

    随后天鬼又递出来两张卡片，上面写着请假卡：“这个是我送你的，以后你拿着这个，我能给你放一天假，你可以不训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过就两次机会，省着点用。”

    包新宇道了谢，接过来笑道：“这个可值钱了。”

    秦安看一眼何司明，揉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俩什么东西都没有，毕竟我们自己都是吃天鬼的住天鬼的。不过仔细想一想，我们这变异人的身份还挺值钱的，毕竟变异程度挺好的。所以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就是答应你两件事。只要不是什么坏事，且我们做得到的，你尽管提。虽没有实质礼物，不过也算是有两张空白纸片任你填了。”

    其实包新宇真的没想过要什么礼物，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日子，能够吃饱饭过安生日子已经很难得了。

    包新宇心中感动，嘴上却笑道：“就不怕我以后让你们把全部家当给我。”

    “反正我们俩吃饱饭也不难，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秦安倒是不在乎。

    “那我记下了，谢谢。”包新宇眼眶微红道。

    秦安伸手揉了揉包新宇的头发。秦安前两天就让庄园里会理发的人帮忙将头发剪短了，就包新宇觉得扎着头发挺帅的，一直留着。这头发留起来，摸起来手感更好，秦安揉了两下，只觉得没摸过这么软的头发。

    当然，主要是秦安基本没碰过女人的长头发。

    “我过了今天就成年了。”包新宇躲了两下。

    “再大也没我大，那就是孩子。”秦安笑道。

    柯光犹豫了半晌，道：“我也什么也没有，所以我也只能送你一个愿望。”

    包新宇跟秦安纠缠着拯救自己的头发，听见柯光这话微愣，回头看柯光道：“愿望？”

    柯光点头：“任何一个只要我做得到的事情。”

    “跟秦哥一样？”包新宇问。

    “类似，不过也不太一样。”柯光道，“你想好了可以随时跟我。只要我做得到。”

    秦安看一眼何司明。二人四目相对，都有了些想法。

    不过包新宇过了今天就正式成年了。

    他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标了。

    包新宇听这话感觉好像有什么深意。偏偏又想不出什么来。正好这时候秋玲走过来两步，递给了包新宇一个盒子。

    “你的生日礼物。”

    包新宇道了谢接过来，将盒子开，里面是几个指尖大的包，瞧着像是荷包，不过很扁，很。

    “这是什么？”包新宇问道。

    “灵符。”秋玲道。

    “灵符？能抓鬼的那种？”包新宇头一次听这种东西，眼睛都是一亮。

    秋玲摇头：“哪有那些鬼神给你抓。”

    “那是什么？”

    “一些增福增寿的灵符，带在身上有好处，真遇到什么困境了，用火烧了喝进肚子里，效果能强上十倍，不过大概一个时以后，就没用了。其中还有一对桃花符，以后找到男朋友了一人带一个，传是可以白头偕老。不过你也知道，封建迷信不可信。”

    “……”包新宇愣了两秒才道：“那你干嘛给我？”

    “没东西可送，浑身上下就这个是值钱的。”秋玲道。

    要封建迷信，现在这世道就够封建迷信的。而且秋玲身上这些玄门的东西不少，虽没见她怎么用过，可有效果是肯定的。

    不管秋玲了什么，这份礼物是珍贵的，包新宇尽数收下了。

    其他人又各自送了礼物，包新宇算是满载而归。

    吃过了饭，众人继续回电影院，等一场电影结束，换电影中场休息的时候，有人过来送来了蛋糕。众人围在一块，点了几个蜡烛。刚好电影大屏幕上放映出“生日快乐”的字样。

    蛋糕做得不大，刚好够每个人分一块吃，不至于浪费。

    蛋糕这样的甜点，都快成为传中的食物了，众人一人分一块蛋糕等着下一场电影开演，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直到七点钟，众人才散场。

    明天还要继续训练，不能浪费时间。所以众人赶快回去，洗洗睡下。

    这样的世道，不准许他们透支青春夜夜笙歌，保持良好的作息时间，对他们每个人都好。

    分开的时候，包新宇笑容都是灿烂的。这个生日，是他至今为止最热闹也最幸福的一次生日。虽陪他过生日的，都是比他大的，他一个同龄人都没有。可这种被每个人在意甚至珍视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他在末世之后，就成了一个孤儿，他巧合之下跟秦安离开了原本的家，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家人。

    他很幸福，也很幸运。

    包新宇跟柯光住在一个楼层，脸对脸地住在隔壁。这里房屋多，人口不算多。所以每个人生活的空间都很大。如果是一个人住，都会有五六十平方的套房。如果是两到三人的家庭，就会有八十平方的两室一厅。若是人口更多的，向上申请还会有更好的环境。

    当然，这些也只是原本就住在这里的人可以享受的待遇。不过末世后收留的人待遇也不算差，多半是两三个人分配一个五六十平方的房子，日常生活是够用的。

    左右是免费住不收费，想来也不会有哪个贪心不足的去埋怨给的地方吧。

    到了门口，包新宇跟柯光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发愣，一时间有些尴尬。

    包新宇干笑道：“那我先回屋了。”

    包新宇干笑道：“那我先回屋了。”

    “等一下。”柯光开口。

    包新宇抬头，柯光也想不出自己要什么。可就这么莫名的叫住了他。

    包新宇歪头，等着柯光。柯光想了又想，只开口了句：“生日快乐。”

    包新宇心里有些失落，笑道：“谢谢。”

    二人又停顿些许。柯光不太适应这样的尴尬，转身要回房间，包新宇忽然叫住了柯光。

    柯光回头，包新宇眼睛一转，道：“你会牌吗？”

    “不会。”

    包新宇正失望，柯光又添了句：“但可以学。”

    包新宇面上一喜，开门道：“那来我房间吧，正好我看见抽屉里有扑克。我现在有点兴奋，睡不着觉，又看不进去书。牌正好可以发时间。我以前没事的时候，经常跟我朋友们一块牌。发时间正好。”

    “嗯。”柯光跟在包新宇身后进了屋。包新宇开了门，回头给柯光找了一双拖鞋。

    柯光穿上拖鞋，四下看了一眼。屋子里有点乱，不过还不至于脏。两身衣服就扔在沙发上，是包新宇前两天穿的。

    包新宇自己四下看了一眼，都觉得脸上臊得慌，嘿嘿一笑道：“这两天不是有点忙吗？我就没收拾。”

    柯光倒是没跟他客气，将那两身衣服拿起来放进卫生间里的脏衣桶里，顺手又整理了一下杂物。

    之前赶路的时候二人总住在一块，一直都是柯光照顾的包新宇。现在做这些事情，也算是得心应手。

    柯光收拾一下屋里，包新宇找个地方站着，看着柯光忙着，他有些帮不上手。

    只是这么看着，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来东北的这一路上，日日夜夜二人都凑在一起，那种带着几分温馨的安全感，是支撑包新宇一路走过来的一道力量。

    等着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柯光才道： “我们在哪里玩？”

    “卧室吧。玩完我洗完澡顺手就收拾了，要是在客厅一个星期我都想不起来收拾。”

    包新宇显然不是一个擅长理的人。本身他年龄就不大，从前一直是父母照顾。与其懒散，不如根本不知道怎么收拾家务，能够让自己穿得干干净净的，在同龄人里已经很少见了。

    “嗯。”

    二人进了卧室，包新宇翻出了崭新的扑克牌，拆开包装倒出来。

    林暖处。

    林暖看着最新出来的数据，手肘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无规律地碰着下巴。这是林暖思考时候的习惯。

    刚好这时，门被敲响了。

    林暖的思绪被散，可惜得叹了口气。过去开门，是她父亲。

    “爸，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伙子精神，能熬。”老头开口便道。

    林暖清楚这是在拿话点她，道：“我就这两天忙点，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这话你一个月前就过，去年也过，二十年前也过。从你十几岁毕业以后就过了。”老头摇摇头，“你这话我能信就怪了。”

    林暖无奈地笑道：“这不是没办法吗？最近确实赶时间。”

    “你就不能让自己歇两天。你本来身子骨就没你哥好，你哥比你没得都早。怎么，你还想比我早走是吧。”

    这话不挨着，林暖也不挑错，而是笑道：“现在忙不也是为了以后能过得轻松点吗？”

    “早三十年你这么我还信。”老头道，“年轻的一辈都大了，该放手的就放手吧。”

    “那也得准备齐全了再放手。”林暖扶着老头坐下，“您不也是没少操心吗？”

    “我操心天志，也操心你。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活一天就得操心一天。天志我倒是放心了，他有那些朋友，走到哪儿算哪儿，好歹不会一个人。你这身子骨不好，又连个对象也没有。数你最不让人省心。”老头叹口气，“别嫌我烦，不定哪天我没了，你想听这些唠叨也没有了。”

    “您倒是会捡好听的了。”林暖找了张椅子坐在老头身边，“你不是了吗？最忌讳吧死啊活的放在嘴边。”

    “这的也是实在话。”老头看看自己闺女的头上，这才几日，又爬上了不少白头发。自己老了，女儿也老了。终究是岁月不饶人啊。

    “不管怎样，天志现在是有出息了，咱们爷俩都能放心了。就算真有一天没了，也能合上眼了。”林暖笑道，“这几天您总在树下坐着，想我爸了吧。”

    “能不想吗？就这么一个老伴。”老头叹了口气，“快到时候了，总算是快了。”

    生老病死这种事，林暖比大部分人都更加坦然。父女俩对这种事情看得都很淡，也都知道，老人大限将至，没几天了。

    不过这日子照常过。当然，这种时候，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好好过这每一天，在最后的日子里，保留一点体面。

    “天志应该知道这事了。”林暖道。

    “他不像他爸妈，他这孩子随你，人精着呢。”老头倒是不奇怪。

    “还是多陪陪他吧，自他当兵到现在，咱们就没相处这么长时间过。”林暖道。

    “这话不是对我，还有你。他就你这么一个老姑，你多陪陪他，也陪他长远点。咱家我爷爷那辈起，子孙命就淡。我爷是这样，我也一样。天志这以后结婚的事情，你就别催了，有像样的给他介绍个，没有的话也别勉强。这孩子有主意，以后这事就顺其自然吧。”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临终嘱托。林暖听着心里头酸得慌，却点头道：“我想得可比你开。”

    老头看着女儿有些发愣，想了一会儿才道，“你这孩子，就没少受苦。”

    林暖眨一眨眼睛：“我可不记得我受啥苦了。”

    老头仔细想一想，笑着摇头。人这一辈子太长了，细下来，就没完了。

    “算了，我也不干扰你了。你早点忙完早点去睡。孩子里数你岁数大，也数你最让人不省心。”老头叹了口气，站起身。

    林暖将他送到门口，老头自己下楼去卧房。

    因为老人家手脚不方便，所以他的卧房在二楼。

    林暖自己坐在椅子上，思绪良久。

    日子又过了两天，秦安又出去了一次猎。这样难得的放风，算得上是全队人最期盼的一天。

    在庄园里头安逸的时间太长了，反倒开始想这些变异动物了。

    而等他们回到庄园的时候，那大门口早早守着人，告诉秦安几人赶快回天鬼家，有客人到了，林暖叫他们完猎就回去。

    客人来了？

    秦安当即想到了齐朽。

    跟庄园里头的人分开了，秦安跟天鬼几人快步回天鬼家，走进一楼的大客厅，就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齐朽抬头，瞧见他们几人进来了，对他们笑道：“好久不见。”

    其实总共也没分开多久。

    齐朽身上依旧很干净，一身运动装。也不知道是来时就这样，还是来这后换下的。

    秦安对他的印象不错，此时瞧见齐朽在对他笑，他也对着齐朽点点头。

    随后，秦安在边上的沙发中找到何司明，很自然地走到何司明身边坐下。

    秋玲坐在齐朽的身边，而孙就在后面站着，不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齐朽道：“本来是想在北京见面的，不过在这里也不错。”

    秋玲脸上有些发冷，倒是没开口。林暖开口道：“刚好卡在要去北京的档口。可以一块过去。等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算离开几个月，这里也可以正常运行。他们的状态我也都调整好了，进入北京的大部分问题，都已经先一步解决了。”

    “这样很好。”齐朽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现在第三个‘巨头’已经回来了，东北你是待不长远了。”

    “那个疯子，连自己的大脑都敢动手脚，想来这世上没有他不敢做的疯狂事。确实棘手。”林暖又道，“话回来，你上一次给我的东西，我只理解了一半。”

    “嗯。”齐朽并不奇怪，只是点头。

    “我能感觉到，我不能理解的那一部分，至关重要。”林暖也坦然道，“而且，不仅仅是你交给我的东西，还有更多更加庞大的信息，是我不知道的。”

    秋玲眉毛一皱：“有的事情是看不得的。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一个人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

    “玲。”齐朽严肃了些。

    秋玲却道：“这话是你教我的。”

    “我教你的时候，你正在看家族的典籍。”齐朽道。

    “有分别吗？”秋玲问道。

    齐朽一时无言，无奈道：“别闹了。”

    “你很清楚我要做什么。所以别再想了。这世道有千百种解决的办法。就像你的，这是咱们人类的命数，顺其自然吧。”秋玲看着齐朽，目光中带着坚韧，“我发誓我愿意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一切，不惜一切代价，所以，有些路不只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