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海域浪花有点不对劲。”何司明将手里的贝肉放进冷藏箱, 道。

    “那就先别过去。咱们先在岸边收集。等一下天鬼还要下海，注意一下情况。”秦安道。

    “我没问题, 我怕你忍不住过去看。”何司明拍了拍手上的肉渣。

    秦安硬朗的脸上带着几分笑, 摆摆手：“我继续！”

    这一次的目标是螺肉。这边差不多有三种海螺, 一个一个的来。

    海螺相对容易得多。就算不用火烧死, 也能够轻易获取。

    它们爬上岸的时候，总要露出柔软的身体伸到前面，才能拖动沉重的壳。这样只需要等着它们柔软的部分伸长了，然后找准机会来一下就好了。这个不需要什么技巧, 就是拿菜刀都能剁下来一块肉来。

    等秦安又成功弄过来三种螺肉扔进准备好的冷藏箱里后, 一个冷藏箱就装满了。有士兵将盖子盖好, 迅速运回飞机那边。

    肉的种类逐渐多了起来。并不是每一种只取一个地方的一块肉, 只要条件准许，多取几块也是增加了实验素材。

    秦安将目标放在了一只大海龟上头，海龟本身就属于体型较大的海洋生物, 变异后四五米的都算是常见。好在即便是变异以后, 乌龟的繁殖的速度也还不是很快, 整个沙滩也就三四只海龟的样子。

    而秦安的目标, 是最大的一只。

    秦安跳上海龟背, 那海龟就伸长了脖子试图去咬秦安。看这样子，秦安莫名想起了神话里头的玄武神兽。

    躲开了海龟的攻击，身后一只大螃蟹的钳子过来了。秦安目光一转，身体一晃，引着大螃蟹夹在了海龟的的脖子上。

    巨大的钳子威力不, 直接让海龟见了血。失去了理智的海龟也顾不上去咬秦安，回头跟螃蟹起来了。

    海龟身体照比螃蟹大，不过显然，论变异以后的防御力，还是螃蟹更胜一筹。

    秦安再跳上一个大海螺上面看足了热闹，等海龟发威，直接咬断了大螃蟹的一只钳子以后，突然跳下去，手指拉长了几分，直接插进了海龟的脖子里面。

    海龟怒叫一声，可随着神经被切断，身体只能无力地倒下去。

    秦安利用指甲切开了海龟的皮肉，本来想要将脑袋一起割下带走的。奈何这乌龟太大了，光是脑袋就有半米多长。秦安只能用手撕下来一块肉，然后迅速离开回到军队驻扎的地方，将海龟肉存放好，变异的耳朵便听到了一阵密集的水花声。

    随后，伴随军队这边拉起的警报，那些士兵已经开始了防御状态。

    秦安登上高处眺望，海面上，一条条带着翅膀的鱼在水面滑翔而过，直奔这边飞来。

    秦安忙通过意识通知其他人。

    而此时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已经退回了海岸线，准备应对那飞来的飞鱼。

    其实单纯的一两只飞鱼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会飞那也是鱼，在岸上没什么攻击力。

    可若是成千上万的飞鱼一块袭来，还长着牙齿可以咬人，那破坏力就不亚于一大群蚊子甚至一大群鸟。

    秦安挡在最前面，按下了胳膊上的一枚贴纸，身体骤然变大到六米多高。只等着飞鱼靠近，牙齿碰撞两下，一团火焰喷涌而出，先烧懵了一群飞在最前面的一批飞鱼。

    随后，后面的飞鱼扑上来，贴在秦安的身上就开始咬。秦安只用嘴保护住胸前的地方，其余的部分随它们怎么咬。

    秦安在最前面，挡住了大部分的飞鱼，让身后的其他人有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等后面准备好了，给了秦安一个信号。

    秦安身体变转身就跑。那些飞鱼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再一次飞向人类味道最重的方向。

    士兵们基本都穿着防护服，保护住无法变异的部分，其余部分变异以后，飞鱼基本伤不到。

    成排的人背着燃料罐举着□□直奔飞鱼，一时间还能支撑得住。

    这些能够飞得远的飞鱼身体不会太大，平均都在二十公分左右。不过牙齿看着还是很尖锐的。成千上万只的飞鱼围攻，其麻烦程度绝对不亚于汉中里面的虫子窝。

    秦安没跟着喷火，而是先去保护那些一时无法招架的士兵们。

    敌我之间数量悬殊太大了，想要完全战胜是有些难度的。但鱼终究是鱼，是没办法在岸上长期作战的。只需要坚持过这一会儿，它们自然知难而退。

    就这功夫，天鬼通过秦安建立的意识链接联系秦安。

    “左边海里的情况有些奇怪，我过去探查一下。你们这边坚持住，我下去就上来！”天鬼道。

    “不行！那边的情况司明也发现了！你别擅自行动！等对付完了飞鱼咱们一快去！”

    “就是要趁着现在！飞鱼来势汹汹，海里面的情况肯定被搅乱了。这时候趁乱下去能方便不少。我这边会随时跟你联系，实在不行，只要我游到海岸边，这些带壳的动物就是最天然的屏障！”

    天鬼完这话，身体如同一抹闪电，径直跳入了海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鬼已经背上了水下推动器。入水的那一刻，双腿合拢，化作鱼尾，身体覆盖上一层鱼鳞，手臂划水，鱼尾摇曳，身体如泥鳅一般，在水中的各种巨型生物间穿梭，直奔左面的方向。

    每隔几秒钟，秦安都要询问一下天鬼的情况，海洋不比陆地，就算是末世前科技最发达的时候，对海洋的了解也十分浅薄。鬼知道会不会有深海不明生物到了海岸边攻击人类，或是什么常见的海洋生物变异成什么了不得的怪物。

    “前面情况还好，那些鱼完全被岸上吸引了。我的鱼鳞有一定的掩盖我身上气味的效果。你们不用担心。”天鬼在水中游了一段路，随手杀死了两条变异鱼，用那鲛人一般的手爪撕下来几块鱼肉，直接反手装进推动器中间的空间里。

    按照林暖的设计，这个空间是算装□□的。

    只是还需要天鬼再进化一些。

    “继续跟我报告，你的话司明也可以听见，然后司明会输入进他的黑盒子里！”

    “海里面情况比想象中好一些。半米长的鱼占大多数。不是所有的鱼都进化出了牙齿，它们还在相互厮杀。之前咱们不是在担心软体动物吗？现在不用担心了。因为它们吃的最多的还是软体动物。这里吃肉的鱼的基数很大啊，就算软体动物进化得很巨大，被撕扯吃光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这是天鬼第二次下到了海底，上一次下水，好歹有萧海和齐朽傍身，这一次，只有天鬼一个人。

    一个人在海底，身边全是食肉的海洋生物。天鬼必须保证游动的速度足够快，只有这样，才不容易成为那些海洋生物口中的猎物。

    身边是各种不熟悉的生物，其中多半还是不上名字的。这种感觉其实是很寂寞和恐惧的。

    天鬼努力克服这种感觉。一开始的时候，还是秦安在催促他多几句话。等到了后面，完全是天鬼主动找意识里能够连线到的其他人话，哪怕交谈停顿了几秒，天鬼心里的恐惧都会无限放大。

    海洋实在太大了，又太神秘了。这世上，恐怕没有谁能受得了那份恐惧。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深海恐惧症吧。

    “游远一点明显海洋生物少了，只有一些二十厘米长左右的透明银鱼。不知道这种鱼的味道怎么样。前面水草比较多，啊，下面有个地洞！”

    “地洞？”秦安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注意安全！”

    “放心。这里比较深的，光线也更暗了。”天鬼将双眼进化到极致，能看见的依旧很模糊。

    没办法，就算双眼进化到了极致，想要看见东西也是需要光源的。加上上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都是大型海洋生物，阳光能够撒下来的很少。

    “这里大概是两百四十米左右。地洞看的不是很清楚，大概五米的长度和四米的宽度。等一下，不对！”

    “天鬼？天鬼！”秦安用意识喊了两声。

    等了两秒才在脑海中听见天鬼有些破音的声音。

    “那不是山洞！”

    “快回来！别停留！尽快回来！”秦安明白，能让天鬼这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拥有这样强烈的情绪，那里的情况一定十分恐怖。

    “那是一只巨兽！刚刚看见的，只是它张开的嘴！”天鬼转头奋力游开，还不忘尽快将看见的情景告诉队友们。

    而就在这时候，身边的海水形成了一道洪流，变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天鬼往那所谓的地洞口拉去。

    “那怪物在吸水！”逆流中，天鬼奋力游动，也只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前游去。而身边零星的几条鱼，已经被那怪物的深渊巨口吞噬。

    难怪这里鱼会那么少。

    刚刚游到这里的时候，就应该察觉的！

    天鬼心里暗自悔恨，身体的鳞片开始变大，随即整个身体都开始向外胀，天鬼的双手逐渐缩，变成了巨大的鱼鳍，脑袋抬起，整个头缩起，腮变大，连接住了脑袋和身体。

    几秒钟的功夫，天鬼已经从一条美人鱼，变成了一条通体发蓝的正经八百的鱼。

    鱼尾剧烈摆动，身上鱼鳍也在奋力地摆脱水流的束缚，天鬼将推动器开到了极致，加上身体变异到极致，奋力向前游，才终于一点点摆脱了那仿佛夺命锁一般的水流。

    等身边的水流终于不那么强烈，天鬼的速度提升上去后，才以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情给秦安报个平安。

    “没事……靠！”天鬼还没来得及完，只回头看了一眼，那深渊巨口竟然追上来了！

    天鬼吐出体内的水分，让体内充满空气，进而借着浮力和推动器，让他迅速向水面冲去。

    海水中，每一厘米深度的水压都不相同。迅速向上游造成的巨大水压变化让天鬼很不舒服，只是此时此刻，天鬼也无暇去顾忌这些了！

    秦安不止一次想要钻进水里。可他清楚，天鬼尚且没办法完全对付，他下去只会帮倒忙！

    “怎么样！”

    “追上来了！”天鬼随时注意着身后的情况，甚至能够听见后面水流急剧流动的声音。

    当天鬼重新见到刺眼阳光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恍若新生。

    天鬼开始向岸边游去。变异后长在两边的眼睛时不时向后看一眼，那追逐他的深渊巨口渐渐了下去。显然，那个致命的怪物退下去了。

    也许是知道追不上了，也许是那怪物见不得光。又或者害怕阳光。不论结论是哪一种，至少对于重见天日的天鬼来，他又活过来了。

    “没事了。”

    天鬼跳上岸边，身体逐渐恢复成人形。喘了两口气，翻身回到了海岸线上人们的防守线边。

    “天鬼！”秦安几步跑过去，仔细看一下天鬼，确定没有受伤。

    此时的天鬼面色煞白，身上还是湿哒哒的。不过身上没有伤口，只是受了惊吓，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也幸亏是天鬼，有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得天独厚的变异情况。换成在场的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回不来了。

    秦安不想类似“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你下海”的马后炮。更何况天鬼下海只是早晚的事情。那个方向水面不对劲，过去探查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很难想象，一只怪物，拥有一个五米多长的嘴。

    天鬼甚至没看见身体。如果是像蓝鲸那样的嘴还好，嘴的本身就占脑袋很大的比例。可若是像普通鱼那样，那么光从一个张开的嘴就可以推断出整个身体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也许，就像那天遇见的虎鲸一样。

    这里还只是浅海，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怪物。那么深海，又会有什么等着他们？

    恐怖的不仅仅是深海的位置。要知道，就算是末世前，也从来都不会缺少深海里巨型生物的猜测和一些模糊的痕迹。

    若是人类无法触及的海底深处，在末世前就有比蓝鲸还要巨大的生物，那么变异后，又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谁又能保证，那些深海动物，会不会进化出能够在浅海生存的能力，进而向浅海乃至陆地进发？

    秦安想到了那个形容词。

    一只巨型海洋生物，就像是陆地上的一个移动的城市。

    那样巨大，让人看着，就升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天鬼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就开始剧烈地喘粗气。不论是透支的体力，还是受了刺激的神经，都给了他极大的击。

    “银狐！镇定剂！”天鬼灰白的嘴唇张开，让队友帮忙平复一下情绪。

    银狐从黑牛那里找出了镇定剂，直接给天鬼注射了两支。

    天鬼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感受着身体被阳光沐浴的温暖，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现在的深海，还真不是人该去的。”天鬼道。

    若是陆地上遇见那样的一只巨大的怪物，也许天鬼还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甚至还会相当镇定地去想应对方法。

    可是在寂寞深海遇见那样一只怪物，在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包围的一瞬间，人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能做的只有掉头玩命地逃跑。

    秦安虽没有在海里潜水过，以前却在网上看过一些类似测试深海恐惧症的侧视图。仅仅看图片，都会觉得呼吸混乱脊背发凉。更何况天鬼这样亲身经历过的人。

    就算是有一辈子阴影，甚至就此崩溃疯了都是有可能的。

    “也许，这就是林教授安排你下海的原因吧。”何司明走近，看着天鬼的反应，默默开口。

    几人的目光转过去，何司明继续道：“你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鱼类的变异人。在林教授的推算中，未来的主战场一定是在海边。你既然是最强的鱼类变异人，那么也只有你首当其冲，被安排更多的海洋任务！今天，就是让你先见识一下海底的残酷，为以后做铺垫。”

    也只有这样的猜想，既能解释林暖的安排，又能给予天鬼一定的安慰。

    这一次，不光是天鬼本人，所有人都受到了一定的惊吓。

    天鬼点头，对他们道：“你们继续协助作战，不用管我。我再有两分钟就能恢复了。没事了。”

    天鬼的心理素质，可能是这些人中最强的。他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很多。

    早在当初遭遇虎鲸的时候，天鬼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次受到了惊吓，多半是因为不设防。只是没想到这边浅海还会有那么大的巨型生物。同时那里看不见身体，只有一张会移动的深渊巨口，也着实吓人。

    海岸线上，在火焰发射器的密集喷射下，飞鱼的攻击渐渐弱了下去。飞鱼是成群结队的，随着前仆后继地死在□□下，牺牲完了，鱼也就没了。

    而就在□□的燃料开始见底的时候，飞鱼终于全军覆没。

    而此时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因为飞鱼的影响，海岸边的变异动物推进了一段距离，这时候再对付已经开始棘手了。

    秦安通知了一下其他队员，开始两两一组相互配合猎杀海岸线的变异怪物。

    他们速度足够快，变异程度又足够高，等适应了猎杀技巧后，穿梭在沙滩上，杀起动物来并不是难事。

    尤其是扇贝和海螺一类，它们想要行动，就必须从身体里伸出软体来拖动身体，只需要切断它们伸出来的部分，它们就死了。

    秦安也摸了一把大砍刀，挥舞起来瑟瑟生风，好不痛快。

    就这样，足足过去了一个时，海边的麻烦才算是解决了。

    防线向前推进了几米，相对来已经算是可以恢复正常的攻守了。

    海岸上的动物基本都采集了标本，海里是不可能再下去了。那么这一次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天鬼那边休息了几分钟以后，就继续加入战斗了。等杀痛快了变异动物，天鬼的心态也彻底调整好了。

    任务既然完成了，看着士兵们帮忙将保温箱往回运，几人也跟海边的战士们做了告别，坐上军卡往回赶。

    这一次只有天鬼险些遇险，对于其他人来，可以是十分顺利。

    飞鱼虽麻烦了些，不过还伤不到他们。而他们这一次正面对抗海面上的变异动物，对海洋生物有了概念，也就没那么恐惧了。

    等回到了飞机处，用水冲洗一下身体穿上衣服，登上飞机。时间才刚刚下午三点。

    相互之间交流一下这一次作战的收获和结论。天鬼是最后一个的，他的印象，也是其他人所期待的。

    “前海地区其实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我想，海边的生物密集，主要是那些海里面变异的怪物闻到了岸上人类的味道，所以才会聚集得这么多。按照咱们上一次在海面上的经验，海里面虽变异动物多，数量庞大且体积巨大。但它们身体变大后，取食的需要也会跟着变大！它们相互猎食吞噬，就会消耗掉大部分的海洋生物。”

    这是天鬼冷静下来之后的想法。

    “也就是，海边现在的情况，不过是闹。咱们真正要面对的，是深海里面最后活下来的那些巨型变异生物。那些，才是真正能够威胁到人类的。”何司明道。

    这方面，何司明的见解比其他人多一些。

    天鬼点头：“而且我感觉，那些巨型生物，可能头脑也会跟着变异。就像陆地上部分巨型生物一样，就算一开始因为变异失去了理智，随着变异得越来越强大，会逐渐变得更聪明，开始压抑疯狂的吞噬欲。变得不会再因为人肉而发疯，而是开始学会用更加聪明的方式获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包新宇想了想，道：“在变异动物的眼里，最具备诱惑力的应该是玉牌，其次才是人肉。你们，万一有一个海洋生物吞噬了一张玉牌呢？就像那个蚁后一样。那个蚁后还仅仅是吞噬了四分之一的玉牌。如果是巨型海洋生物吞噬了一张玉牌……”

    包新宇很少在他们谈论的时候话。而现在只了这么一番话，就足够让所有人的汗毛都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