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漫音听了她这么一大串话，心里默默给她点了根蜡，“你不要想太多，莫总那么忙，以后你和大老板见不上几次面的。”

    吴一芒应了一声。

    可她回想起莫总临走前的那句“再见”，心里总有种惶惶惑惑的忐忑感。

    她还在发呆，手机震了一下，点开一看是青芒发来的信息。

    青芒：[你匆匆关了直播，是出了什么事吗？]

    “谁找你？”董漫音随口问道。

    “青芒。”

    “就是那个超级有钱的姐姐？”

    “是呀。”

    青芒是吴一芒的忠实粉丝，从她刚开始做直播，青芒就一直陪着她。

    她还记得，青芒第一次来她直播间的时候，就砸了两艘游艇。

    如今给她砸游艇的人很多，她也不觉得稀奇。可是多少年前，她还是个无人问津的主播，第一次有人给她砸这么多钱，吓得她想立刻把钱给退了。

    网络上学生背着父母给主播砸个几万块钱的新闻很多，她觉得这个“青芒”很可能就是这样不懂得人间疾苦的朋友。

    她直播也就是枯燥地游戏，也不骚话，连摄像头都没有开过，她要是观众也不会给自己这样的主播砸钱。

    直播一结束，她就给青芒发了一条私信。

    [这位天使，我看你砸了两艘游艇，是不是不心点错了？]

    青芒回复地很快。

    [没有呀。]

    芒果班戟：[谢谢金主的支持！]

    青芒：[一点零花钱而已，意思啦～]

    刚开始吴一芒觉得青芒可能只是装逼，但是等第二天直播，青芒又砸了两艘游艇，第三天更是砸了三艘，这让她彻底醒悟——

    这位姐姐是真的有钱！

    后来她和青芒也渐渐熟悉起来，等她有名气之后，青芒也成了她粉丝群的群主，群里的粉丝都调侃她叫“富婆”。

    她收到创世游戏的offer当天，在群里前前后后发了两千的红包。而青芒则不一样了，她发了十倍的数额。

    那几天粉丝群里的粉丝都在跪求大佬的包养，完全忘记了她这个正主。

    虽然她在这个粉丝群里存在感越来越低，但她私下里和青芒的关系还是很不错。这次主播出现这样的事故，青芒关心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吴一芒快速回复她：[没什么大事，就是碰见了大boss/捂脸/。]

    青芒：[大boss为难你了吗？]

    吴一芒：[没有。只不过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碰到他了。]

    ***

    “莫总，明天早上九点总部有会议，您有时间参加吗？”

    车窗上倒影着莫芮麒精致的侧脸，他随意地按下手机的电源键，盯着屏保发了一会儿呆。

    程瞥了眼后视镜，恰巧捕捉到他落寞的表情。

    莫芮麒似是卸了口气，懒懒地回道：“有。”

    程默了一会儿，似乎算准了时间才问他道：“莫总，今天晚上，还满意吗？”

    莫芮麒无聊地看着窗外，摇了摇头：“没上几句话。”

    车里安静了几秒，程道：“或许，还应该再多多接触。”

    莫芮麒无言，只是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

    ***

    吴一芒第二天来到创世游戏的大楼正式报到。

    她第一轮面试之后，过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创世游戏的消息。她早以为自己已经被刷了，开始考虑将直播作为自己未来几年内的主职。可在除夕夜的那天晚上，她竟意外地收到了创世游戏的offer。

    联系她的还是面试当天的hr姐姐，姐姐电话给她让她年后去签三方，当时一脸不可置信的吴一芒又问了一句让她肠子都悔青了的话：“你们公司除夕都在加班的吗？”

    hr姐姐沉默了几秒。就在她意识到自己失言，算极力挽回的时候，电话那头响起了低沉的男声：“在游戏公司，节假日加班有什么问题吗？”

    她想很有问题，不让人休息的公司还是公司吗？

    那是监狱。

    可她没勇气。

    她听出了那人是莫总，舔了舔唇，脑子一片空白。

    “我把你调到了游戏策划岗，这段时间你多了解一些相关知识吧。”

    她后来才想起来，她当时投简历的时候是报了技术岗，所以面试的题目她一个都不会。

    可是游戏策划也是她从没有了解过的领域。

    入职手续也是那位hr姐姐帮她办的。hr姐姐带她在公司转了一圈，然后将她安排到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

    她见工位基本都是空的，稍稍惊讶了一下。

    hr姐姐看出了她的疑虑，向她解释道：“最近公司的办公室正在改造，你就先在这个工位坐一段时间。”

    吴一芒将包放下，hr姐姐又带她去见了部门主任。

    她现在所在的部门是游戏策划部。游戏策划，顾名思义就是电子游戏开发团队中负责设计策划的人员。而游戏策划部则需要和公司的美术、音乐、程序、测试等各大部门进行协调，向他们提出需求。

    游戏公司的特点就是年轻人多。她的部门主任邱主任很年轻，看起来也很和善。

    邱主任大概问了她一些基本情况，一开始还热情地跟她宣传部门的业绩，可当听她没有工作经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了一下。

    吴一芒的心也往下坠了一点。

    邱主任似乎对她的情况并不是很满意，但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帮她准备好办公用品之后，还给她发了一套书。

    “这是以后工作中可能会用到的专业书，你这几天先学习一下。过两天公司会安排培训，等培训完就会给你安排具体的项目做。”

    吴一芒和主任不在一间办公室，领完东西和书又抱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她所在的那间办公室冷冷清清，只有后排坐了一个人。

    她正想着怎么向那位老员工套套近乎，那位姐姐主动向她搭讪：“你是也是新来的吗？”

    吴一芒点了点头。

    姐姐笑眯眯地露出一对虎牙，“我是上星期来报道的。”

    姐姐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她叫李艳，曾经在另一家知名的游戏公司做过两年的游戏策划。

    李艳笑着问她：“你之前是在哪家公司工作？”

    吴一芒解释道：“我今年大学刚毕业，校园招聘进来的。”

    李艳愣了一下，“校园招聘？我怎么记得创世的游戏策划岗校招是不招人的？”

    吴一芒怔了一会儿，想起邱主任尴尬的表情，以及过年前接到的那通电话。

    “我本来是申请的技术岗，后来被调到策划岗来的。”

    “这样啊。”

    吴一芒又问了李艳许多公司里的事，李艳虽然只比她早来了一个星期，但公司的大体情况她都已经摸透了。许多吴一芒不明白的，她都讲解了个遍。

    吴一芒偷瞄着办公室门外，“我看我们办公室和对面办公室都在装修，这是要做些什么呀？”

    她从邱主任那里回来的时候，恰巧瞥见有人将一盆一盆的绿植搬进对面的办公室。

    “我们办公室装修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我听，对面办公室装修是因为莫总要搬进来。”

    “莫总？”

    吴一芒瞪大了双眼，惊讶地几乎失声。

    莫总这样的高层不是应该呆在顶楼运筹帷幄么，为什么要跑到五楼来挤那么一间的办公室？

    她还记得莫总在二十七楼的办公室。窗明几净，房间通亮。成片的玻璃墙外就是波澜的江水。

    这样的“江景房”不知是多少人的梦想。

    李艳读懂了她的心思，向她解释道：“原本我也觉得奇怪，但是听其他部门的人，我们《巅峰传奇》手游组的项目要加速推进，莫总对这个项目十分重视，决定这段时间里跟我们一起努力。”

    吴一芒还没有理解透她的意思，李艳又声补充道：“白了就是监督我们，提醒我们不要迟到早退，该加班就加班。”

    “……”

    经过李艳的提醒，吴一芒也不敢早早下班，乖乖地在自己的座位上翻起书。

    虽不能早退，但因为办公室里也没有其他人，偷偷摸鱼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点开了QQ，粉丝群里已经有了上千条聊天记录。

    她在群里不怎么话，可聊天的内容她都会仔仔细细看一遍。

    她翻到最上面，是一个粉丝的截图。

    [芒芒这是什么神仙颜值！随手一截都这么好看！]

    截图里是她带着红色的耳麦，认真地坐在电脑前游戏。玫红的唇、配上大地色的眼影与珊瑚粉的腮红，在冷色调的滤镜之下，又酷又甜。

    连她自己都没觉得自己的颜值会这么能。

    接下来的都是其他粉丝的截图，基本都是夸她可妖可甜。

    这些图都是从她昨天和卷毛比赛的直播中截下来的。拍摄人就是她不愿意面对的大boss——莫芮麒。

    莫总似乎是帮她换了个滤镜，之前她偏爱暖黄色的滤镜，会有种温暖的感觉。而莫总则是给她换成了白光。

    那星星点点的红色，像是玫瑰骨朵上娇艳欲滴的水珠，给她本就妖艳的长相上添上了几分妖媚。

    她偷偷点开了昨天的直播视频，跳转到莫总录制的那部分。

    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

    莫总的镜头里的她，每一帧，都如同夏日的烈阳，灿烂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