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广场人流如织，布置用心, 处处都透露出圣诞来临的浓郁气息。

    每走几步都能看见一棵圣诞树, 灯火闪耀, 街道两旁像是缀满了星星。

    范灵犀手插在兜里，白净的脸笑意盈盈。

    周枳景跟在她后面, 挥起拳头对着她后背扬了扬。

    ——迟早要把这只不知所谓的孔雀收拾到哭着求他。

    忽然, 一道清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姐姐，这个坏哥哥要你！”

    范灵犀闻声回头，周枳景忙不迭收回手, 心虚的往发梢摸去。

    范灵犀无视他干巴巴的尬笑，蹲下身子平视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姑娘, 笑融融的问：“妹妹，你刚刚什么？”

    羊角辫肉乎乎的手指头指向疯狂使眼色却未果的周枳景，脆生生的：“姐姐, 这个坏哥哥刚刚想你，被我看到啦！”

    “我没有, 别胡。”周枳景也跟着蹲了下来, “你这丫头, 怎么乱话啊？”

    羊角辫躲开周枳景想要捏她脸的手, 气呼呼道：“哼，反正我就是看见啦！坏哥哥！男孩子怎么可以女孩子呢？这样是不对哒！”

    范灵犀笑了笑, 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你得对，妹妹, 这是个坏哥哥，你不要理他。”

    羊角辫似乎十分喜欢范灵犀，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红着圆脸，对了对手指头，低声夸她漂亮。

    范灵犀跟她聊了两句，牵着等妈妈过来的羊角辫去买棉花糖。

    周枳景看着这样的范灵犀，整颗心都充盈着一种名为甜蜜和满足的情绪。

    他发现，在孩子和老人面前的范灵犀，总是会下意识收起身上的刺，柔软，温和，笑容温暖。

    她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疏离冷淡。

    是个很温柔的人。

    付账的时候，周枳景抽出钱夹走过去，“我来我来。”

    羊角辫拿着棉花糖咬了一口，眼珠子在范灵犀和周枳景身上来来回回的转，忽然自以为很声其实别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问范灵犀：“姐姐，这个坏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周枳景啧了声，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轻敲了敲羊角辫的额头，“胖妞怎么话的呢？给你买了棉花糖还叫我坏哥哥？不对，重叫。”

    范灵犀拍开他的手，把瘪着嘴装可怜的羊角辫搂进怀里，警告的瞪了周枳景一眼，“你闭嘴。”

    周枳景不服气，却也不敢反驳范灵犀，只得把气憋回去，默默在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羊角辫冲他吐了吐舌头，又问范灵犀一遍：“姐姐，这个哥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虽然他长得挺好看的，但是好凶哦，姐姐你不要喜欢他哦！”

    范灵犀蹲下身，摸了摸羊角辫的脑袋，正想些什么，姑娘的妈妈急匆匆跑了过来：“妞妞——”

    解释之后，姑娘的妈妈对着范灵犀和周枳景道谢。

    范灵犀摇摇头：“没事，妞妞很可爱。”

    妞妞妈妈跟两人道别，妞妞却忽然对范灵犀挥挥手，范灵犀凑过去，听到姑娘在她耳边声音的：“姐姐，妈妈，女孩子一定要找一个满眼都是你的人在一起，我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坏哥哥，但是他好像很喜欢你哦，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你看，一下都没移开过，所以姐姐，如果这个哥哥愿意改掉他的坏脾气，你也可以考虑考虑他的哦。”

    范灵犀眼角弯弯，瞥了眼努力想要凑过来听墙角，被发现又故作淡定缩回脑袋装玩手机的周枳景，脸上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她附在妞妞耳边，声音轻轻：“这个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所以，你不可以他坏哦。”

    *

    周枳景做足了功课，知道时代广场这两天晚上都有活动，他先是带着范灵犀去一家网红日料店吃晚饭，然而体验并不是很好，而且人特别多，大多是一些情侣，目光所及，虐狗无数。

    周枳景看着角落里那对句话就要凑在一起亲一口的情侣，遮住范灵犀眼睛一脸鄙夷的：“真是世风日下，范老师别看，辣眼睛。”

    范灵犀拉开他的手，往寿喜锅里下菜，“快点吃，吃完回家。”

    周枳景：“谁要回家了？约会三部曲，我们才走了第一步。”

    范灵犀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周枳景给范灵犀倒了杯茶：“哥等会送你到你家楼下，怕什么？今天平安夜，什么你也得跟我一起过，我告诉你啊，那个白脸，你不准理他，学习上的事也不准，听到没有？”

    范灵犀头也不抬，继续吃她的大福。

    周枳景也不觉得尴尬，又问：“你刚才跟那胖妞什么了？她怎么那样看我？”

    范灵犀筷子一顿，唇角平直，耳朵尖在暖黄的灯光下微微发红。

    周枳景眼尖的看到了，伸出手去捏她的耳垂。

    范灵犀颦眉躲开他的手，面部温度攀升：“你做什么？”

    周枳景手指碾了碾，似是回味，“你耳朵红什么？”

    范灵犀扭过脸对着开的窗口，声音平淡：“管你什么事。”

    “不算了。”周枳景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接下来的活动上面，因此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去玩。”

    时代广场旁边有个游乐场，十二月二十三到二十六连续三天都有一个圣诞主题游乐嘉年华，晚上十点，还有个圣诞主题晚会。

    吃完日料，周枳景跑去周边店买了一条围巾，还硬要给范灵犀戴上。

    范灵犀冷着脸任他给自己戴上那条粉嘟嘟的围巾，表情不太友好。

    周枳景丝毫不介意，甚至手欠的捏了把范灵犀的面颊，评价道：“真可爱。”

    范灵犀懒得理他，径直往外走。

    门口卖发卡的哥哥却忽然喊住她。

    “姐姐，买个发箍吧？你看这个鹿耳朵，多适合今晚啊。”

    范灵犀摇摇手拒绝，抬步想要继续往前走，周枳景却忽然牵住她的手把她拉了回来，十分感兴趣的拿起那只鹿角发箍，兴致冲冲的在范灵犀头上比划了两下，“好看，买了。”

    范灵犀拍开他的手，皱着眉头：“要戴你自己戴。”

    “行啊。”周枳景挑挑拣拣，在架子上挑了一只同款的鹿角发箍。

    范灵犀跟看神经病一眼看着他，“周枳景，你幼不幼稚？”

    付完账，周枳景理直气壮地牵着范灵犀往游乐场里面走，一边走一边把发箍往范灵犀头上戴。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进了游乐场，已近晚上十点，里面人还是很多。

    周枳景牵着范灵犀的手，一直都没舍得松开过。

    他见范灵犀似乎无所察觉，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故意往她旁边蹭，两人之间挨得越来越近。

    就在他的手即将搭上范灵犀肩头的时候，范灵犀忽然拽住他的手，狠狠的咬了口。

    “我操！你属狗的啊？”周枳景抽回手，咬牙忍耐：“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心？”

    范灵犀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上红肿的牙印，满意的翘起嘴角，猝然道：“圣诞快乐。”

    周枳景微愕，“你这——一巴掌给个糖吃？”

    他又： “这话你应该留到明天跟我。”

    范灵犀看着他，“那我该什么？”

    四目相对，周围的人和事，仿佛都成为了无声的背景板。

    彼此眼中只有对方。

    周枳景望着她，倏的弯了弯腰，彼此间的距离，陡然就被拉的近了许多。

    他笑起来，声音低哑，眼神深邃：“圣诞快乐，我的……范老师。”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