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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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浩问:“林兄弟是第一次来燕城吧?”

    流云风点了点头。

    “那就难怪了,十几年前拒魔火山喷发,从岩浆之中喷出一只沉睡在山体之中的七阶炎熔兽来,这只炎熔兽不但毁掉了燕城之外数十个镇,还用炽热焰息熔通了拒魔山,魔国境内的魔兽大量涌入大周境内,等发现它们的踪迹时,魔兽已遍布燕城方圆百里的山林之中了”

    “后来还是镇守燕城的流云耀将军召集众多儒门高将这只炎熔兽镇压,用铁水灌注封堵了岩洞,出动大军清剿侵入大周境内的魔兽,才保住了燕城,可惜魔兽繁衍极快,捕兽队也是在那时候成立起来的,杜三哥是当时最早的捕兽人之一,也是驯化第一头三阶闪雷兽的人,这十几年间,杜三哥捕捉的闪雷兽,算上这一头,已经足足有一百头了。”

    脸上由始至终没有过笑容的独眼冷哼一声:“一百头闪雷兽,按正常算军功,三哥早就已经是燕城将军了,至少也是九品督门,要不是那鸿福康抢了三哥的功,哪轮得到那些酒囊饭袋压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想当年猡族攻城,杜三哥可是守城义士”

    杜三眉头一皱,“独眼,少几句。”

    转头朝流云风:“林兄弟见谅,我这些兄弟一喝多就爱发牢骚。”

    流云风微微一笑,知这杜三为人谨慎心,不愿在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面前过多暴露自己的底细。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闪雷兽,只见它在暴雨之中滴水不沾,隐约散发一层淡淡光晕,蓝宝石一般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张开,正盯着他看,透着凶意和野性。

    那几根插入它身体之中的漆黑铁针不时地放着蓝色电弧,导入地下,使它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失去了。

    程浩见他神情,笑着:“林兄弟还是第一次见这引雷针吧?放心,这是杜三哥的独创秘法,专门用来对付这种闪雷兽的,没有了兽角上的魔晶,再加上这引雷针镇住,它不过就是一头大个头的烈马罢了,等回了城中,好好调教一下,就能成为城中守军的坐骑了,调教的好的话,一根一根地拔去引雷针,到时四蹄生电,迅疾如雷,骑着它一日千里,可威风了!”

    流云风惊叹道:“杜三哥能发明这种驯兽之法,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儒门六艺之中也有御术,但也只是驾御普通骏马的骑术,像这种御兽驯兽之法在儒门经籍中可见不到,都是这些捕兽人在实战之中用血和性命换来的宝贵经验。

    杜三淡然一笑,脸上并无自傲之色,问:“听林兄弟口音,是京城人氏吧?”

    流云风对这个杜三越发地多了一丝佩服,他已经尽量地将口音掩去,没想到还是被这个谨慎的汉子听出了破绽。

    “杜三哥好见识。”

    杜三笑了笑,“燕城有不少来自京城的达官贵人,富人商贾,听得多了,多少能听出来些,林兄弟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到燕城,身边并无护卫,还随身带着一位北原女奴,想必是身怀绝艺,出身名门世家的贵族公子吧?”

    流云风心中暗叹,这个杜三的眼光,简直是毒辣,故意穿,自然是借提醒他那几个粗心的队友。

    果然,杜三此言一出,所有正在吃烤肉的汉子全都停止了进食,放下中烤肉,神情全都变得谨慎拘谨起来。

    程浩酒也醒了一半,望向贺兰雪,终于发现她灰尘掩盖下的头发,隐约透出一丝金色来,“林林公子,她真的是北原女奴吗?”

    得知他身份的瞬间,连称呼也变了,不敢再与他称兄道弟。

    流云风暗自感叹,在大周境内行走,贵族子弟的身份的确能带来很多的方便,抛开流云姓氏不提,哪怕跟京城贵族沾上一点边,平民和罪奴都不敢抬头平视,更何况称兄道弟,就算他不在乎,被其他在乎身份等级的贵族们看见,分分钟能以大周律法处置他们。

    原本轻松自在的氛围在杜三道出他身份时,已荡然无存。

    见他点头,几个捕兽队的汉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全都低下了头,不再话。

    流云风分明看见,这眼神之中,夹杂着恐惧,敬畏,还有一丝仇恨。

    所有人的热情瞬间降到了冰点。

    时间过得特别漫长,好不容易雨停了,杜三等人起身告辞,临走前,杜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出言提醒,让他沿着官道走,不要轻易入林,免得再遭到其它魔兽的袭击,几人拖着闪雷兽,渐渐地消失在远处。

    流云风目送他们离开,心中暗叹,看来他这次来燕城任这知县,要面对的麻烦,怕是不少。

    收拾行装,将贺兰雪横放在马背,牵着马,缓缓朝燕城的方向走去。

    城南数十里的官道上,南来北往的商贾旅客车马载着货物,由财主雇佣的高护卫着,驶向燕城。

    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衣衫褴褛,沿路乞讨的乞丐,不时能看见街道两旁有饿得晕倒在地的老人和妇孺,偶尔能看到散落在路边的零星白骨和孤坟。

    越接近燕城的南城门,平民越来越多,大多面黄肌瘦,神情悲凄,拉着独轮车,带着仅有的家当,向南而去。

    城郊外方圆几里之地,树木被砍伐一空,大片良田荒芜,无人耕种,长满野草荆棘,望眼所见,满目疮痍。

    高达十米的燕城城墙,残破不堪,上面插满了延绵浩荡的彩旗,随风飘扬,都是用珍贵的绫罗彩缎裁剪而成,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图案。

    远远望去,燕城就像一朵开在荒漠里艳丽之花,透着一股诡异的虚假。

    城郊护城河的河边,一个瘦弱的女孩正抱着一只兽在哭,她里拿着一把匕首,几次想要刺向怀里正舔着她脸颊泪水的奶狗,却几次停下了,抱着它蹲在河边哭。

    流云风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想起远在京城的妹妹流云妍,她也是这般年纪,哭起来也这般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