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苦役营
城西郊外的捕兽营中。
“我这位林兄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燕城的八品县令,更难得的是身不凡,为人谦逊,再加上慧眼识人,一眼便看出程浩我必非池中之物,一见如故”
“他还亲为我烤炙美食,恨不能与我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为兄弟,可我程浩是什么人,自然不是什么人都结交的,我得考验考验他,所以在城门口的时候,我故意激怒那黄鼠狼,就是为了试探他的性情和身,一试之下,果然不凡,有资格做我程浩的兄弟”
捕兽营破落漏风的营房里,几十个缺胳臂少腿的捕兽汉子,浑身冒着汗臭味,喝着劣质的烈酒,围在程浩身边,津津有味地听着程浩口沫横飞地吹嘘着今日在城门口发生的事。
“程浩,你不就是试探一下,怎么还差点把命都给搭上了?”
引来一阵轰笑。
程浩此时身上还缠着纱布,喝过闪雷兽血的他身体强壮,随意包扎了一下便能行走。
“你们懂个球!我这叫苦肉计,若不是如此凶险,怎么试出一个人的真性情来!别打岔,话我这位林兄弟,二话不挡在哥几个面前,当着那黄鼠狼的面,就是一顿臭骂,骂得那黄鼠狼连指头都不敢抬一下,末了我那林兄弟还来了一句,你配吗!啧啧啧,你们听听,这是何等的威风霸气!”
“真的假的,县令大人会为我们这种人,得罪城防军?你就吹吧!”
躺在一旁床榻上受伤最重,并没有凑热闹的独眼闻言忍不住插了一句:“这次他还真没有吹牛。”
身高两米多,床榻容不下,只能躺在地上的铁柱也连连点头。
其他捕兽汉子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显然很难相信程浩竟然没有添油加醋。
程浩得意地扫了他们一眼,正要再加些猛料时,门口传来马蹄声。
“一定是杜三哥回来了。”
几十人从营房之中飞奔而出,远远看见杜三和一个年轻人笑笑,带着几辆满载酒食的马车,进了营门。
程浩愣在那里,嘴里喃喃:“林兄弟真的来探望我了?”
流云风下了马来,走到程浩面前,笑问:“程浩兄弟,身上的伤无碍吧?”
程浩突然变得扭捏起来,嘿嘿地笑:“不碍事,一点伤,林、县令大人,你怎么来了,快里边请。”
几十个捕兽汉子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白衣胜雪,俊秀不凡的年轻人,竟然就是程浩口中的新任县令大人,无不露出荣幸和激动之色。
杜三牵着马走上前来,看着这些傻在那里的捕兽汉子,笑骂道:“还不快过来把车上酒肉搬下来,县令大人特地买了好酒好肉,来犒劳我们了!”
众人一声欢呼,涌向那些马车,将车上酒肉全都搬进营房里。
营房之中,气氛从未有过地热烈,好酒加好肉,每一个捕兽汉子的脸上都红光满面。
他们见流云风没有丝毫县令的架子,也没有世家子弟的造作矫情,全然不嫌弃营房之中汗臭和脚臭,敞然自若,与众人有有笑,再加上有七嘴八舌的程浩从旁活跃气氛,众人渐渐地淡忘了身份的差别,起话来少了许多拘束。
有人倒起了苦水,有人起了冤屈,有人激愤慷慨,有人悲观绝望
几坛好酒下肚,流云风也大致了解这些捕兽汉子的过往和现状,他们大多是在捕兽之中幸存下来的老兵,杜三是这些人之中资历最老的,也是实力最强的一个,营房之中有很多都曾被杜三救过性命,视杜三如长兄。
按捕兽驯兽立下的军功,他们早应该是自由身,不过却没有人在意是否还能重获自由,这让他有些不解。
一问才知,竟是因为流云耀当年的一纸逐墨令,这些人就算能重获自由,只要墨门子弟的印记不摘,就会被逐出燕城,此生再无可能回到这里,燕城是他们的家,家中大多还有父母儿女,现在虽然是戴罪之身,总还能常回家探望。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看到杜三能活着离开捕兽营,获得应有的功名,成为捕兽营唯一一个能以军功封将职的捕兽人。
聊着喝着,不知不觉已夜幕降临,营中汉子将酒肉搬出营房,在校场上生起了篝火。
酒意上头,程浩冲上点兵台,敲着酒壶,扯着酒嗓喊:“大家静一静,听我一言!”
此举登时引来所有的人注意,杜三看得眉头皱起,这些糙人一喝酒便肆无忌惮,流云风虽表现出与民同乐的胸怀,但他毕竟是县令大人,还是读书人,更是名门子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怎能跟这些粗汉相提并论,万一过了火,只怕整个捕兽营都要在他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正要喝止时,流云风笑着拦下,“无防。”
程浩已是六分醉的状态,清了清嗓,嚷道:“县令大人,也就是我救命恩人,流云世家子弟,今天带着好酒好肉来捕兽营这种地方探望犒劳我们,这可是自燕城建城以来的破天荒头一次,所谓无功不受禄,县令大人如此对待咱,咱是不是该有所回报才对!”
众人大笑着附和:“话虽如此,可咱们都是穷得恨不能同穿一条裤子,想报答也有心无力啊”
难得受到大家的附和,程浩越发来劲:“谁的,咱们捕兽营别的没有,但魔兽坐骑却有的是,拿到市场上哪一只不是价值连城,多少商贾富豪抢得头破血流!”
“值钱顶个屁用,这些魔兽虽是咱们抓来的,可我们却没有处置权,都得登记上缴城防军呢,私授他人可是死罪。”
“不是还有一头没登记的吗?”
所有人你眼望我眼,“还没驯化的闪雷兽可不敢送给大人,万一伤着大人,这罪过可不,等驯化好了李敢那狗货又该来抢了。”
“那还不简单,我们乘着县令大人这几十坛好酒的劲头,连夜驯化了,让县令大人骑走,那李敢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县令大人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