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元白看了母亲一眼，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情，让他一瞬间就已经猜测到自己的母亲究竟想要什么了。

    大抵不过就是害怕老师不负责任之类的话，抿着嘴唇。廖元白的脸上裂开了一丝笑意，干瘪的脸上，由于营养不良看上去有些蜡黄色。他的语气很是平稳，“妈，你放心吧，老师没有那么气的。”

    母亲用自己粗糙的手指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她知道，廖元白是真的开始懂事了。重重地恩了一声，没有在话。

    但是，她寻思着什么时候给老师送些礼物过去或者是直接送钱的好。

    廖元白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想法，他没有什么特异功能。也不会什么读心术，匆忙的吃完饭之后，他便拿着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长长的麻线垂落在半空中，廖元白用自己的手拉住电线，轻轻一扯。

    ‘啪嗒’一声，昏黄的灯光填满了整个屋子。这个屋子并不宽敞，甚至可以是极为狭窄。一个只能够容纳下一个人的过道，在加上一张大床。他的面对是用白色瓷砖铺成的水台，这原本是用来蓄水的水缸，只是上面铺了一层瓷砖之后，用做他做作业的地方。

    将英语书本放在瓷砖上，廖元白坐在凳子上开始大声的朗读了起来。由于天寒地冻，外面的风正在呼啸着。

    他的房间正对着厨房，而厨房的窗户已经不能关闭了。好在他家住在顶层，外面的木头又经过常年风吹雨，几乎都快要掉落了。肯定是承受不了一个成年人的重量的，风不停的拍着窗户。

    寒气透过木门的缝隙吹到了廖元白的身上，冰冷刺骨。

    了一个寒颤，廖元白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回头望着有着厚实被子的大床。虽然大床比较硬，但好歹比外面暖和一些。他想，他应该先去洗漱之后上床在看一会儿书。

    这时候，母亲将门帘拉了起来，温柔的道，“白，先去洗漱吧。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你看书看得挺疲惫的，今天先别看了。”

    “恩！”廖元白放下书，走到厕所，母亲已经放好了水。他洗漱之后，坐在床上，盖着厚重的棉被，着呵欠，又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合上书，将书本放在枕边慢慢地熟睡了过去。

    清廖元白依旧是被‘乒乒乓乓’的声音给吵醒的，母亲正在做饭。廖元白穿好衣服，洗漱之后。来到了厨房，一股香味传来。他狠狠地吞咽着唾液，吃早餐的时候，母亲还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很大一阵子。

    廖元白也不和母亲顶嘴，只是静静地吃着东西，偶尔回应一下。

    吃完饭，他背着自己的书包出门了。

    冬日的镇，清很是冷淡。从楼下走出来，天还是黑色的。他走得比较早，母亲怕他在路上耽搁。

    其实……镇也就只有两条街，再怎么走也不会耽搁上多久。

    这时候外面几乎都没有任何的声音，偶尔有孩子的闹声响起来，很快又湮没在黑色的天空中。镇是没有路灯的，廖元白哈出一口气，缓缓地行走在人行道上。

    “嗨！”穿得臃肿的廖元白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似乎被人给拍了一下，他转过头，一个孩正冲着他咧开嘴笑，“白，你昨天怎么没来上课？我听你生病了，怎么样好些了吗？”

    “恩！”廖元白眼皮也不抬一下，实话，他已经记不起来眼前这个孩儿究竟叫什么名字了。他对于自己学同学的记忆，只有几乎整个班的同学都没有上完高中就出去工了。至于他们叫什么，生活得如何，他是一概不知道的。

    “白，你的书包怎么这么重？”孩似乎有些诧异，今天的课程并不多。而且语文老师似乎因为请假，没有来学校。他们只需要一本数学课本就行了，就连其他的课本都是可有可无的。

    但是廖元白的书包胀鼓鼓的，不像他们这样，一个个都很是干瘪。

    “今天语文老师不来上课，听是家里有事情请假了。”孩一边与廖元白并肩走向前，一边着，“白，今天你怎么都不爱话了？”

    “没什么，我书包里背了几本其他的书籍。”道这里，廖元白没有在话了。任由旁边的孩怎么，他也没有再过一句话。他总觉得，自己和面前的这个屁孩是谈不到一堆去的，虽然，他现在也还是一个屁孩。

    来到教室的时候，人还不多。镇子里的学，并不只有适龄儿童。甚至还有些大龄的少年。比如，廖元白班上就有好几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女孩儿还在读学六年级。话语之间，他们似乎读完学就要出去工了。

    一副对外面世界向往的神色，让廖元白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了，只有学文凭，走到哪里去都是吃不了饭的。

    想到这里，廖元白头又开始疼起来了。绑定他的系统，可是已经给他规划好未来的出路了。尽管，他一点儿也不想走。可是……系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听着这几个先前来到教室的大龄少年正在夸夸其谈着，廖元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了英语课本。

    这几个大龄少年都是从农村来的，是这个镇子里最贫穷的农村。所以，他们想要早些出门工赚钱，其实也并不好笑。

    其中一个大龄少年将头伸过来，看着廖元白课桌上的英语书，愣了一下。低声问道，“白，你在看什么东西？”他看不懂上面的字母，上课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专心听讲过。每一次考试，几乎都是最后几名。

    大概是知道自己总归要出去工的，所以对于学习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上心过。廖元白心中有些悲哀地看了少年一眼，抿着嘴唇道，“是初中的英语课本。”

    他已经看完初一上册的英语课本了，现在正在看初一下学期的课本。

    少年惊呼一声，“白，你是想要考市里的重点中学吧？”少年的语气中带着羡慕，咂巴着嘴道，“我听市里的重点中学考试的时候会考到初一的内容。”

    廖元白笑了一下，没有话。他继续看着自己的英语课本，少年似乎也不想在扰到廖元白似的。走到旁边，又与其他人谈论起来。

    渐渐地，教室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廖元白收好自己的英语课本，他发现，这些东西看了一遍之后，就像是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似的。怎么也忘不掉，他甚至还能够出来，昨天晚上吃完饭前读的什么单词。

    他以前的记忆力，根本没有这么好才对啊。

    怀着这样的心情，廖元白听见正站在讲台上，叫大家快些早读。因为班主任是语文老师，而语文老师今天是不会来的。所以数学老师便来到了教室中，开始巡视了起来。

    廖元白将手中的数学书摊开，拿出崭新的作业本，翻到了课后习题那一页。开始做初中一年级的数学习题，其实这些习题都还是蛮简单的。三下五除二，廖元白就将几道习题做得七七八八。

    当数学老师走到廖元白的身边时，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数学老师看见自己的学生正在做题，还想着是不是昨天晚上的作业没有做完，正在争分夺秒的做着。

    但是看见面前的书本之后，倒是愣了一下。在低头一看，这不是昨天请假的廖元白吗？将手放在课桌上，轻轻敲了一下。

    廖元白抬起头，眨巴了一下眼睛，低声道，“王老师。”

    数学老师轻轻点头，用手翻了翻课桌上的数学书，低声询问道，“你在做初中的数学习题？”

    “恩。”廖元白重重地点头。

    “是想要考市里的重点中学吧，我看你做得都挺好的，是自学的？”王老师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他虽然是教初中的。好歹也是大学专科毕业，看见一个学生能够将初中数学做得七七八八的，在这个镇子里来，倒是有些让人惊奇。

    这可是代表，或许眼前的这个学生真的能够进入市里的重点中学也不定呢。虽然，对他来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能够帮助一个，就是一个。

    不在镇子里当老师，体会不到那种悲哀。

    大多数的学生，学毕业之后，根本没有想到在求学。甚至，宁愿去很远的沿海城市工，也不愿意在多学一些知识。

    他细思了片刻，想起自己的办公室里似乎还有一套初中的卷子。这套卷子是他侄子来玩儿的时候带来的，但是没有带回去。想到这里，王老师率先开口道，“这样吧，今天中午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就来办公室找我。我那里还有一套市里中学的卷子，你可以做做。今后，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到这里，王老师盯着廖元白继续道，“你得好好学习，才能够对得起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