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少年的话, 钟珩神色不由自主地黯了一下。

    岳嘉佑真的从来都不懂自己那些懵懂又澄澈的表达有多致命。

    他顾虑着孩儿还太，没舍得做得更过, 谁知道孩儿自己凑了上来。

    钟珩轻轻点了点他额头：“不能, 还没到期末，卷子还没印好。”

    还是……再等等吧。

    至少也等岳嘉佑比赛完了。

    他现在还太了。

    钟珩担心岳嘉佑少年心性, 分不清喜欢和依赖，或者心思瞬息万变，不做人的念头在心里盘桓, 就是迟迟不敢落实。

    听见钟珩的话, 岳嘉佑脑子冷却了一点, 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红着脸要从钟珩身上下去。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腰背，将他按回怀里，咬着岳嘉佑的耳垂：“钟老师今天留堂, 做份随堂周测。”

    大考不考了, 测验还是可以的。

    岳嘉佑被他唇齿间滚烫的呼吸染红耳根到脖子一整片皮肤，紧张又羞赧地问：“怎……怎么做？”

    少年喝了点酒, 整个人乖顺无比，柔软又毫不反抗, 将身子埋在钟珩怀里, 一边是茫然和羞涩, 一边又凭着本能轻咬眼前的锁骨。

    钟珩在沙发上摸到手机，关了客厅的灯，只有一盏不联网的月球灯亮着, 滚在地毯角落里，散发出柔和光线。

    “握着笔，写你的答案。”钟珩低头轻吻少年。

    才十九岁的孩被他哄着，呼吸乱了阵脚，身上的毛衣蹭乱，露出一截细韧的腰，钟珩忍不住伸手覆上去，觉得自己今晚特别不想做人。

    “我……”岳嘉佑脸埋在钟珩肩头，手抖得厉害：“我还没做过这种题……”

    钟珩握住他的手，声音低哑：“没事，老师最爱关注的，都是差生。”

    岳嘉佑又想起什么，轻轻推了推钟珩：“哼哼呢？”

    “楼上房间里。”钟珩没再给岳嘉佑话的机会，断断续续吻他：“怎么，你想叫他下来看奶狗不宜的画面？”

    岳嘉佑侧过头，忍不住用手背贴着脸颊，给自己降温。

    虽然哼哼只是一只狗，但这感觉还是让他产生一种背着朋友做坏事的错觉。

    ……

    【本题解题过程略】

    ……

    做完题之后，岳嘉佑瘫在地板上，盯着那盏月球灯，伸着腿用脚背拨了过来。

    钟珩去漱了漱口，回来抽了张湿巾替岳嘉佑细细擦拭每一根手指：“下周别忘了回来周测。”

    岳嘉佑懒洋洋地应了声：“想得美，下周要准备公演。”

    他下周可没功夫和精力陪钟珩瞎闹。

    少年声音里带着餍足，全然忘了最初想做些什么，吃饱喝足后反倒有些睡意昏沉。

    钟珩俯身将他抱起来，亲了亲眼角：“没事，钟老师可以给你准备特别移动考场。”

    大脑被困意席卷，岳嘉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含含糊糊地应着，被扔进床上，裹好了被子。

    第二天一早，岳嘉佑睡醒的时候腹诽了一遍，腿疼，胳膊腿，唯独脑子因为睡了个好觉，无比清醒。

    他睁眼才发现，自己睡在钟珩的床上，旁边是已经醒了，坐在床头处理邮件的钟珩，腿短的哼哼绕着床转，怎么都上不来。

    岳嘉佑差遣钟珩把狗捞起来递给自己，撸着狗试图再睡个回笼觉。

    “不对！”闭上眼之前，他突然想起来个事：“我的企鹅和北极熊呢？！”

    他昨晚明明是想看企鹅才要喝汽水的。

    怎么到最后，酒都喝上了，企鹅和北极熊都没能用上。

    钟珩低头看他：“给你重新冻了，可乐也给你买了，早上不许喝冰的，晚上再喝。”

    做题归做题，开庭也没耽误。

    岳嘉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揉着柯基耳朵，指使钟珩给自己挑衣服。

    “你穿那件黑的，领带要酒红的那条，对对对。”

    他嫌的不够，一条腿掀开被子，隔空指指点点：“裤子不要这条，这条我没同款，也不是那条，那条你都穿出去四次了，今天肯定有媒体拍照，不合适。”

    钟珩好笑地按他的试衣服：“我发现你做了张测验以后，话腰杆子都直了。”

    岳嘉佑伸了个懒腰：“之前老觉得上了贼船，现在自己都成了贼，谁还管这是不是贼船？”

    钟珩提炼了他的重点：“感情你之前觉得我对你一片贼心？”

    岳嘉佑回避话题，伸长了腿戳戳钟珩的背：“都了不是这条裤子，这条穿了好几次了，当心一会媒体捕风捉影，你现在穷了新衣服都买不起。”

    “我一直就想问，你之前就喜欢我吧？”钟珩转身，挑了挑眉：“我穿过什么，在哪穿的，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你怎么全都记得？”

    因为怕和你撞衫被骂。

    因为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变成和你一样从容的样子，把偷偷看你的生活变成了一种憧憬。

    岳嘉佑闭嘴将这些全部咽了下去：“你问我牧怀哲穿过什么，我也都记得，记性好，羡慕不？”

    喝醉的时候几句情话倒还好。

    大清早这些，臊得慌。

    一只手拽过他脚踝，把人往下拽了拽，钟珩俯身啄吻岳嘉佑额头：“你是不是有件酒红的丝绒西装，今天穿那件吧。”

    岳嘉佑楞了一下。

    他是穿过这身。

    钟珩是黑西装，酒红领带，黑色西裤，自己配酒红西装，黑色领带，像是……情侣装。

    可惜……

    “那是赞助商借的，不是我的。”岳嘉佑眼睛一垂，迅速从钟珩手里挣脱，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他不是钟珩，不可能买得起那些昂贵的衣服，大多数出席活动的衣服都是品牌给的。

    房间里没人话，安静了一会。

    “回头我找人来给你量尺码，明年的春夏款已经开始出了。”

    岳嘉佑以前没有的，以后都会有。

    别人有的，岳嘉佑也会有。

    岳嘉佑心跳了一下，缩在被子里闷着声音：“那今天呢？”

    最后，他们出现在法庭的时候，穿得十分低调。

    林因为未成年，由父母陪同出庭。

    因为案件的特殊性，经过法院批准，媒体可以进行旁听，经过申请，可以进行录像转播。

    于是周六一早，追星少女们第一次过上了看法制新闻追星的日子。

    十点整，林和父母、律师一起走上被告席，原告席上是岳嘉佑、钟珩以及景城盛景律师事务所的景盛芸律师。

    第一部分，检察官简单进行了陈述，起诉林恐吓罪及故意伤害未遂。

    法庭上，当法官问起林是否认罪时，她拒绝承认自己的行为是故意伤害，改口自己只是做了个恶作剧。

    电视转播发不了弹幕，追星少女的愤怒统统涌向了微博。

    @一斤土豆：笑死，什么恶作剧，ss（私生）就不要狡辩了好吗？

    @一袋子芹菜：什么玩意啊，要不是她是未成年，现在早就蹲进去了，轮得到在这里瞎比比？

    @一篮子西红柿：讲真，这位妹妹得谢谢自己没文化，要不是因为没文化，拿错了硫酸，现在她早该凉了，哪还有机会蹦跶。

    林回到被告席后，景盛芸陈述了案件事实，紧接着提供了视频资料、林被教唆泼硫酸的聊天证据、相关网友的证言。

    岳嘉佑在举证的最后看着林：“林同学，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行为，伤害了我，伤害了我敬爱的人，也伤害了你爱的人。”

    少年话的速度很慢，声音沉稳坚定。

    钟珩就坐在他的身边，嘴角带着微笑，注视着岳嘉佑。

    微博上，哪还有人顾得上听举证，追星少女们脑内已经演完了一出大戏。

    @我抓周抓了键盘：啊啊啊啊啊！我敬爱的人！你怎么不直我爱的人！

    @我眼睛有点酸：你们看钟珩那个笑了吗！我点了十遍回放啊！那个笑，也太宠了！

    @我吃了一顿柠檬：我！服！他们哪里是来开庭的，他们压根就是来秀恩爱的！

    证据清晰明了，法院当庭做出了宣判。

    由于林是未成年人，宣判前记者就被清出了法庭，转播也中断了。

    无所事事的追星少女们把注意力转向了案件中心的岳嘉佑和钟珩。

    现场的记者们都是法制记者，并不关注娱乐圈，也不懂时尚，但追星少女们不同，很快就有人扒起了岳嘉佑和钟珩的穿着。

    @我衣柜塞不下了V：求求明星们都学学这俩吧，把出庭穿成秀恩爱街拍，除了他俩还能有谁？

    图上，这位时尚博主标出了岳嘉佑和钟珩的所有穿搭。

    岳嘉佑穿着藏蓝色羊毛花呢大衣，白衬衣领翻出驼色毛衣，围藏青色英伦风格子羊绒围巾，踩了一双黑色牛津鞋，活脱脱的英伦风少爷。

    钟珩的每一个单品看起来都和他并不搭配，但却全是同一品牌的，呢大衣是驼色，配了黑色高领毛衣、藏蓝色格子围巾、深咖色皮鞋，看起来低调沉稳，却和岳嘉佑从头到脚，都有颜色呼应。

    仔细一看，岳嘉佑的还都是钟珩衣柜里出现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稍微大了一点，却更显得少年瘦削、精致。

    这个现象一共持续了三天。

    第二天，他们一个人穿了白西装黑衬衣，另一个穿了黑西装白衬衣，还各自戴了一副眼镜。

    最后一场庭审开庭，岳嘉佑索性在胸口别上了钟珩那枚胸针。

    微博已经快被折腾到麻木了。

    一条热搜疲惫地躺在搜索栏里：

    #钟珩家的镂空雕花柜门#

    这条莫名其妙的标签下，全是丧失嗑糖意志的追星少女。

    @我到底嗑了什么魔鬼CP：我真的尽力了，每天要死要活把柜门踹回去，到头来发现他俩家的柜门怕不是个镂空雕花的，每天往外漏糖。

    @塑料姐妹都是真的：本塑料姐妹真的累了，球球两位蒸煮让我们圈地自萌好不好，这糖已经嗑到我怀疑他俩衣柜后面是一整个纳尼亚王国的糖了。

    @秒针姐姐也很想哭：别了，你家好歹还能嗑糖，我一个唯粉，每天跟在后面踹柜门，我好累！又想舔出庭街拍，又不想承认那是和岳嘉佑的情侣装。

    @你以为啦啦队不累吗：求求你们钟哥饶了我家吧，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家出道之前就能先被封杀了。

    @一根很努力的秒针：其实……你家弟弟就算被封杀了，我看以我家哥哥现在鬼迷心窍的样子，他日子也一样舒坦得很。

    方晓伟欲哭无泪地捧着手机给李潇潇电话：“姐，钟老师和他家岳嘉佑，这个月第不知道多少次上热搜了，你撤不撤？”

    李潇潇十分冷静地安慰他：“一会就要被挤下去了，再你难道不觉得他其实更希望那个热搜多留一会？”

    要不是岳嘉佑自己愿意留在舞台上，钟珩也不希望岳嘉佑变成自己的附属品，以她家老板的性格，把孩圈在家里养完全有可能。

    十分钟后，热搜果然被挤了下去。

    林在微博上发出了道歉视频，视频里，少女垂着头表示了对岳嘉佑和钟珩的歉意，她也为自己一时的错误付出了代价，被所在的高中退学。

    在幕后教唆林的职业黑粉则因为数起线下攻击事件和教唆犯罪，已经被刑拘了。

    贩卖信息的曾雨薇同样得到了应有的审判。

    恶意营销发布黑稿的营销号集体发出了道歉声明，承诺往后不再发布关于任何艺人的不实消息。

    这些营销号大多以发黑稿为生，除了岳嘉佑和钟珩，也黑过不少其他艺人。

    因为他们大多是个体或者工作室运营，黑人的时候会模糊一些姓名和信息，到时候狡辩称自己的并不是原告。

    这样的营销号告起来浪费时间和金钱成本不，还没有任何回报，以矩阵形式出现的营销号还会反扑上来黑追究的艺人，一直没人愿意吃力不讨好地起诉他们。

    于是，整个微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阵仗的道歉。

    各家粉丝纷纷在几个臭名昭著但从未被制裁、如今终于道歉了的恶臭营销号下合影留念。

    @萌萌家的萌：感谢钟珩！我第一次见到请顶级律师只为了按头几个营销号道歉这种操作！

    @我该叫什么好呢：我闻到了金钱的芬芳！这些营销号和那几个职黑能赔多少钱啊，恐怕请一次景律师的钱就是赔偿的好几倍了，也就钟珩干得出这种事。谢谢钟老师！

    @葱花儿：我不管钟珩和岳嘉佑怎么了，总之今天，全微博追星少女，给我谢谢影帝！

    @辣鸡不吃辣：都给我谢谢钟哥！我家爱豆被黑了无数次了，感谢钟哥！

    被无数追星少女感谢的钟珩非常狗地发了一条微博：

    @钟珩：都是顺便的，不用客气。

    都是为了给岳嘉佑出气，顺便的。

    评论被他毫不保留的狗秀到了，下面整整齐齐刷起了：

    【造化钟神秀，秀还是你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