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护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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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尚定下了那边的货, 陆家的庄子便热火朝天地开工。毛头的兄弟们除去做平时的搬运工作之外,也逐渐开始接触烧窑的活。

    他们原本就想学一门手艺可以养活自己和家人,只是一直未有机会。如今陆家不仅给了他们一口饭吃, 还让他们开始接触烧窑, 因此都很感谢陆家。

    生意做得大了,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之前从陆家跳槽走人的,如今见着陆家起来了,每日工匠的待遇和薪酬水涨船高, 比自己现在不知好了多少, 一个个都变成了柠果精,又后悔自家当初怎么没有多留几日。

    可别自家能不能腆着脸回去, 就是陆家能不计前嫌要了他们,如今雇佣自己的东家也不会放人。当初来的时候可都是签了好几年契约的。

    原本以为陆家生意做起来,必定会缺人手, 高价替自己解了契约, 请自己这些师傅回去。没想到没等来陆家的人,却听到毛河那群愣头青开始学烧窑的消息。

    原本他们仗着自己有门手艺,是极其看不起毛河这样的莽夫的, 如今却被抢了饭碗。而陆家出产的瓷器质量越来越好,更显得他们无用,心中自然不平。

    除去铺子之外,陆宴也令刘仁良督促着去多开几个烧窑的庄子, 以备后日与丰和商号的合作所需。唐念锦知道后, 私下悄悄问他丰和背后的主子是谁,陆宴对她未有隐瞒, 直是温王。

    “原来那日在祖庙,你们就有合作的意向了?”唐念锦道:“怪不得你能毫不犹豫拒绝蒋家的合作。温王此人, 我也听唐至文过几次,是个性子温善,与世无争的,没想到竟是一个大商行背后的主人。这样来,他可算是掌握了祈朝大半的金脉。”

    “当今圣上无子,亲王强势,若真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王爷,也不会令其他人如此忌惮。”陆宴道。

    唐念锦赞同地点点头:“陈财这家伙贼心不死,再过几日就到了交货的日子。他定然不会亲自出面,庄子里心思不正的人都清理地差不多了,有毛河看着,也不需担忧。到时候我看徐业能不能吃下这么大一批货。”

    陆宴却没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殷尚掀开门帘进来,先是拐弯抹角地拍了拍马屁,直到唐念锦听不下去,让他直言,他才吞吞吐吐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就是不知道少东家能不能应许我。”

    着着,脸却先红了起来:“我,我要娶媳妇儿了。”

    唐念锦笑出声:“你娶媳妇,为何要陆宴应许?你又不是娶他。”

    殷尚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唐姑娘,你听我。这段日子承蒙少东家照顾,我也赚了一笔钱。”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可我家里那栋老房子,风吹日晒的,雨天还漏水!这不是马上就到了多雨水的季节了吗,我其实早有这个想法,让我爹娘都能住好点的地方。姑娘家的长辈也了,不能让人家跟着我吃苦。怎么也要有一间青砖砌成的好屋子。”

    “你这才几岁啊,就着急着娶媳妇。”唐念锦趣道。她原本的世界可是二十多岁才能结婚领证,如今到了古代,虽然有原本身体的记忆,但还是觉得殷尚太了,这少年想来还未满二十。大约是从就挑起养家重任,出来做生意的缘故,显得腰微弯,个字稍矮,看着更显一些。

    殷尚连忙道:“我等得,她……她等不得了,上个月已经满了十五,她家里人都开始替她相看好人家,我要是再不赶紧的,媳妇可就跑了!这不是就着急修房的事,若是能定下,我也有底气早点去提亲……”

    陆宴断他:“你想自己烧砖?”

    “还是少东家厉害!”殷尚解释道:“我听刘哥最近要开新庄,正在选址修洞。我想开一个窑洞来烧砖。其实彭城的日子近来也越来越好了,大家伙都过上了有钱的日子。加上南边来的商帮众多,还有不少人怕北边动荡,一路迁居过来。人一多,就需要更多的容身之所。开一个砖窑,还能在赚上一笔!”

    陆宴倒未为难他,直接应了砖窑的事。

    殷尚高兴道:“少东家,您放心吧!铺子的事我不会马虎,我认识一个手艺很好的砖窑师父,只要把他请过来看着,在带几个人,绝对没问题!”

    唐念锦见他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知道你厉害了,今日铺子定出去的货你算清楚没有?”

    殷尚回道:“这是自然,唐姑娘,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三人刚完砖窑的事情,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女子高傲的声音:“这就是彭城最好的瓷器铺子?”

    唐念锦转头一看,只见一白衣少女,面容清冷,素带束腰,带着两个丫鬟,缓缓走进了铺子里。紧跟着少女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华衣青年,青年玉带墨发,一脸傲气,腰间挂着金坠,脚踩祥云黑靴。

    “娇儿,一个破铺子有什么好看的?”青年环顾四周,面露不屑:“果然是城的店,铺子上摆的全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又黑又白的,画的花里胡哨。”

    虽来者是客,但这两人明显不是什么“好客人”。唐念锦便也不客气,直接从后面的柜子走了出来,到两人面前,道:“两位贵姓?需要买些什么吗?”

    少女瞧了她一眼,未话,倒是青年先开了口:“就你这店里的东西,我还看不上呢。”

    唐念锦觉得这人若是来砸场子的,那也未免太幼稚了些:“转身,直走六步。”

    “什么?”

    “门在那里,你最好是会自己走,我们不送。”

    “你!”青年冷哼一声:“东西差也就罢了,如此做生意,赶着客人走,难怪只是个家族!”

    “陆家铺子从来不赶客人。”唐念锦自然不会示弱:“赶的,都是些无故闹事的闲人。”

    “你谁闹事!”青年正要发怒,余光瞥见少女微微皱眉,不自觉收敛了些,咳嗽一声:“真是没有礼教!”

    “我姓越。”少女淡淡开口,“你们店里的东西,就这些?”

    姓越的慈州不多,刑州不少,特别是在百瓷展举行在即的这段时间,少女报出姓氏,唐念锦便已经明白了几分:“越姑娘,你若是喜欢慈州的白地黑花,我可以与你介绍一二。但若只是单纯来挑事的,那我们陆家也不会欢迎。”

    越娇儿瞥见木架后面站着的人影,虽然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也看得出大致修长的身形,便道:“听闻陆家的主人是个未满二十的少年郎,不知今日我有没有机会见到。”

    陆宴站在后面,原本是在翻看这几日的账本,唐念锦出去应对,他对她有信心,便未有出面的意思。

    “越姑娘若是想和陆家谈生意,自然会有人接待,若只是在铺子里随便看看,有我陪着便是了。”唐念锦朝右侧挪了挪,挡住越娇儿看里面的目光。

    “东西不怎么样,脾气倒不。”青年嘲笑道:“我是白山柳家的二少爷柳集。你这一张嘴伶俐得很,知不知道自己一下得罪了两大家族?本还想在今年的百瓷展上给你们这个本地的商族一个面子,如今倒好,看来有的人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唐念锦并未生气,反而笑道:“您这句话得就不对了,能不能被别人放在眼里,与别人的财力无关。这看的是自己的实力,若是太差,就怪不得别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柳集涨红了脸,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只能冷哼一声:“强词夺理!”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出来抛头露面地开铺子做生意,别的我没看出来,这话的本事却是不弱。”越娇儿转头看她:“你是陆家的什么人?我要见陆宴,轮得到你一个下等人做主?”

    她还想什么,却见后面的人影一晃,一位俊逸的白衣少年便出现在眼前。

    他一身窄袖紧身月白衣袍,显得身长玉立,腰瘦肩宽。长眉凤眼,鼻梁高挺,好看的薄唇带着淡红,与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越娇儿呼吸停了停,她早就听闻陆家少爷颜色无双,是个俊秀的少年郎。如今见了一面,才知传言并无夸张。

    而陆宴将唐念锦像自己身后拉了拉,用颀长高大的身子遮住她。他手里还拿着账本,可那气质全然不像个精细算的商人,更像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陆宴薄唇微动,声音清朗:“她是我陆家的少夫人,若这样也无资格回你,那还是请姑娘请回吧。”

    “你什么?”

    陆宴一字一顿重复道:“她,是我陆家的少夫人。”

    越娇儿和唐念锦都是一愣。

    “少夫人?据我所知,你还尚未成亲吧?”越娇儿皱眉道。

    柳集在一旁见越娇儿目光像粘在陆宴身上,本能地觉得有些危险,便上前大声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这儿破地方我还不稀罕来呢!还什么慈州最大的商户,出瓷最好的商家,我看也就是浪得虚名,这卖的都是什么丑东西!”

    越娇儿皱眉看他:“柳集!”

    柳集低声道:“我看你就是太高估陆家,你也瞧见了,这东西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又大又丑。哪有我们白山的精巧细腻,就这颜色,更赶不上你们刑州的白瓷!”声音提高了些:“还什么慈州第一白,呵呵,这彭城的人是不是买不起刑瓷?”

    他还想什么,越娇儿瞧见陆宴的眼神,觉得自己双脸有些发烫。她原本是想来试探一下陆家的实力,没想到陆宴竟然是这样气质不凡,相貌俊逸的男子,一时心里也有些复杂。而柳集将陆家奚落得越狠,她反倒觉得越不舒服起来。万一陆宴真以为自己心胸狭窄,是来砸场子的怎么办?

    “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越家和柳家的人,嘴皮子功夫也很不错。”陆宴道。

    柳家一直是富贵人家,自从柳集大哥接受家业后,更是蒸蒸日上。甚至改良发明出将瓷器和机关结合的各类新奇东西,令白山柳家名噪一时。柳集更是走到哪都有人捧着,如今在陆家这儿接连被两人讽刺,他的少爷脾气便也上来了。

    越娇儿却皱着眉,连忙拉着柳集出了铺子。

    柳集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临走了还在大声嚷嚷:“等到百瓷展上,我柳家定要让你见见世面!知道厉害之后,看你们陆家还如何嚣张!”

    直到柳集的声音消失,唐念锦才在陆宴身后笑了出来。

    陆宴转头看她。

    察觉到陆宴灼热地目光,她止住了笑,抬头看他。忽然想起刚才的话,她也别扭起来,结结巴巴地问他:“你方才的话,是,是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

    唐唐的伶牙俐齿每次遇到陆同学就变成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