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有点油腻的午餐总会把午后的时光拉得无限漫长。
言谧吃饱喝足后拍了拍滚圆的肚子,一蹦一跳地去找隔壁的莫离,粉雕玉琢得像一个团子。
团子规规矩矩地按了几声门铃,意料之中地没有人开门。
言谧用新学的时间辨认法(看了看日中的太阳),确定了这是莫离的午休时间。
于是团子又呼哧呼哧地跑回自家落地窗前,轻轻一移,然后想迅速地爬到正在熟睡的莫离的床上,无奈腿太短,跃跃试了几次非但没有成功,发出的动静倒惊醒了莫离。
莫离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床边的言谧,团子朝他甜甜一笑:“莫离哥哥!”
莫离一脸无奈地把她抱上床,认命地去关好落地窗,又回到床上熟练地给团子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躺下,“睡觉”,莫离板着脸。
“哦”,原本还有些不安分的团子应道,乖乖地进入梦乡。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在两个人儿的身上打下一片片阴影。
言妈妈和莫妈妈是从玩到大的闺蜜,又考上了同一所军校,工作后又分到了同一个单位,于是就在南城买了两套邻近的房子。
两家经常一起外出执行任务,有了孩子后就请了一个阿姨专门做饭打扫卫生,顺便把阳台打通了,方便两个人儿交流。
言谧和莫离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言谧一开始还又哭又闹,但自从听莫离“爱哭的女孩子会变丑”后再也没敢哭闹。
每次言妈妈言爸爸出门前乖乖地送他们出门,出门后一心一意地缠着莫离。
她才不要当丑八怪呢,她长大后一定要向妈妈那样美美哒!
这一年,言谧四岁,莫离五岁,他们不哭不闹,因为他们知道,也许明,也许后,爸爸妈妈就会回来,虽然,这一次的等待尤为漫长。
一个星期后,言谧和莫离被带到一个绿草如茵的地方,四座墓碑整齐地排列在草地上。
言谧一下车就欢快地往墓地跑,刚刚叔叔阿姨了要带她来见爸爸妈妈,她一定要快快地告诉他们她可想他们了呢。
言谧在墓碑前停下,看见被贴在“黑色墙壁”上的照片,上前拍了拍,“爸爸,妈妈,你们出来呀!”
稚嫩的童音带着些许懵懂,在这空旷之地显得尤为清晰,不少女警员闻声而泣。
“造化弄人啊,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
“太可怜了,两孩子都还,哪怕回来一个人也好啊。”
春风不解意,温柔地送来残酷的真相。
言谧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在几次呼喊都没有回应后无助地号啕大哭起来,任人安慰也不管用,撕心裂肺般直剜人心窝。
莫离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眶微红,他知道,他必须坚强起来,他哭了,他家团子怎么办?
“别怕”,莫离轻声安慰道,“哥哥还在。”
缘分,让他们相遇,然后,相依为命。
三后,南城孤儿院多了两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家伙。
南城很少下雪,这年冬,大雪却纷纷扬扬地下了一一夜,直到最后一处裸地也被覆盖得雪白一片。
“莫离哥哥,你爸爸妈妈还会回来吗?”言谧趴在窗前哈着热气,在水雾中练习今新学的生字。
未知生,焉知死?死亡,是连孔圣人也在回避的话题。
年少的稚童,终究不懂得死亡的含义。
“会的,一定会的”,莫离从一堆练习册中抬起头,目光坚毅,“他们不过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等我们而已。”
的少年,被迫接受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残破不堪的命运。
两年后,又值冬季,只是今年冬没有雪。
两个人儿齐齐地站在窗前,看万物衰败的满目荒凉。
“莫离哥哥,你长大以后想当什么呀?”言谧好奇。
“军人”莫离稚气未消的脸上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
“我也要当军人,就像爸爸妈妈那样!”言谧整个眼睛都亮了,朝他挥舞着拳头。
莫离笑了,寒冷冬夜,她是她唯一的光。
两年后,又值冬季,只是今年窗前的人儿只剩下一个,形影单只,压抑许久的孤独、害怕终于一齐涌上心头,化作决堤的泪水,浸湿了胸前厚厚的棉衣。
莫离,莫离,好的不离,怎么终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呢?
许久,莫离擦干眼泪,又埋头于练习题堆中,他要好好努力,至少他的团子如今还好好的,等着他去接她。
他了解过了,一家人是可以生活在一起的,现在不是一家人没关系,只要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
嗯,没错,就是这样。
这年冬,南城传出个惊消息,据是百里家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叫百里静。